回到房間里的時候,白晚晚主動開口︰「你回去吧。」
「……」
沈遇擰著眉頭看她。
並沒有走。
白晚晚也是害怕宋雲初擔心,才說那些話,讓沈遇陪她,其實她並不想。
只想一個人安靜。
「我想一個人靜靜。」
「我答應過他們照顧你,就要負責。」沈遇怕出事,當然不會走。
白晚晚看了他一眼,見他執意如此,也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隨你。」
她坐在地上,手里抱著女圭女圭,抬頭看一個地方。
沈遇也是坐著,兩個人就這麼坐著,誰也不說話,一直坐到了深夜,沈遇突然听到輕微的抽噎,才發現,白晚晚哭了。
他起身,走過去。
「要不要先洗個澡?」
把身上那些髒衣服換下來。
白晚晚搖頭,木訥的看著沈遇︰「你,上學那會真的沒听過夏時魚嗎?」
沈遇僵了一下。
听過啊,怎麼可能沒听過。
只是不認識罷了。
白晚晚看著沈遇的表情,一眼破功︰「你肯定知道,她不是什麼好人,你知道嗎?」
白晚晚看著沈遇,突然就開始說了。
本來是深藏在內心深處的一個秘密。
卻在看著沈遇的第一眼,就說了出來。
「她把我綁到了床上,並且對我做了很多難以言喻的事情,那個時候,我其實都不懂的。」白晚晚伸手,指月復落在身上。
惡心的不行。
「她用煙燙我的這里。」白晚晚看著沈遇,「不止用手,還那麼對我。」
她覺得自己惡心死了。
「她對我……」
「別說了。」沈遇覺得殘忍的不行,他一下子制止了,上前抱住了白晚晚,「都過去了,這些都只是意外。」
男人也不知道為什麼,像是被什麼東西塞住了嘴巴一樣。
他說不出話來,心疼的要命。
他不想看著白晚晚這樣,像個支離破碎的女圭女圭一樣。
「沒事的。」白晚晚輕聲道,「他們說我跟夏時魚廝混,其實不是,我是受害者啊,沈遇,我很髒。」
「不是的,晚晚。」沈遇輕聲道,聲音顫抖的厲害。
他抱得很緊。
像是抱著一個珍寶似的,不敢撒開,怕撒開了,這個女圭女圭就撒了。
白晚晚趴在他的肩膀上,也不知道怎麼的,莫名覺得心安。
她在哭。
哭得撕心裂肺。
慢慢的,聲音就沒了,越是這樣,越是讓人心疼,她慢慢的就停下來了。
「你……把你衣服弄髒了。」
「沒事。」沈遇的聲音格外的溫柔,並沒有任何介意的意思,「哭好了嗎?」
他問道。
兩個人之間,就好像老夫老妻似的,格外溫和,白晚晚愣了一下︰「嗯,哭好了。」
她像個小女乃包似的,乖巧的應了一聲。
沈遇抱起她,往浴室走去,突如其來的懸空,讓白晚晚的心漏了一拍。
她嚇了一跳,捂著心口。
「你干什麼?」白晚晚嗔怒,掃了沈遇一眼。
這男人想干什麼?
「洗澡。」沈遇沉聲,「泡個澡,去休息吧,那些瑣碎的事情,不要再去想了,嗯?」
白晚晚離他很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喝得不多,味道也不大。
正好。
她突然就笑了,趴在沈遇的肩膀上,其實這個男人也挺好的,起碼不是印象當中像個木頭似的。
「嗯。」
「我今晚睡客廳,有什麼事情你喊我就是。」沈遇沉聲,「我答應過他們會照顧你,就會做到。」
「好。」
白晚晚眨巴著眼楮,看著這突如其來的正緊。
不知道究竟怎麼了。
她現在看沈遇都覺得眉清目秀,心里頭暖暖的,大概是遇見太多不堪入目的人。
有了比較,連帶著沈遇這個榆木疙瘩,都成了好男人。
她泡在浴缸里。
將今天發生的事情,細細捋了一遍,手抖得依舊很厲害,還已經沒那麼害怕了。
她靠在那兒,其實夏時魚這個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現了,是死是活,白晚晚都不知道。
只是古瑜觸霉頭,突然在她面前提了一嘴。
白晚晚瞬間崩潰,那些惡心的記憶全部都彌散開來,她隱藏好了的一切,都慢慢發芽。
白晚晚閉上眼楮,還能想到那黑暗的一段時間,那女人的手,她告訴白晚晚,那就是興奮的感覺。
她湊了過來。
告訴白晚晚很多很多私密的事情。
可那時候,白晚晚逃不掉,任由著她擺弄,夏時魚把她關在地下室里,關了一整晚,直到第二天。
白家大哥找到白晚晚的時候,她滿身狼狽,全部傷痕,疼痛和羞辱,全部都從內心深處發芽。
那段時間,白家甚至于連窗簾都不敢給白晚晚拉開。
她開始變得怕光。
要不是後來,宋雲初不厭其煩,一趟一趟的跑,一句一句勸導白晚晚,陪著她走出隱瞞,她怕是要瘋。
那種窒息的感覺,越來越明顯,好像有什麼人攥住了自己的喉嚨,白晚晚掙扎了一下。
她猛地睜開眼楮。
好像池子當中,有什麼人在慢慢將她往下拽。
好像有人在笑,笑得肆無忌憚。
她看到了夏時魚那張令人作嘔的臉,那個女人在她的耳畔說著︰我回來了,晚晚。
「啊——」
白晚晚尖叫一聲,猛地從里頭坐了起來,沈遇推門進來。
就看到這一幕。
他慌忙移開視線。
「怎麼了?」沈遇听到尖叫聲,有些緊張,但看著未著寸縷的人。
尤其是那白皙的皮膚,他一下子淪陷了。
沈遇太愛這副身體了,著了魔一般。
天知道,那種滋味多麼甜。
「沒事。」白晚晚抱著自己,說道,「你先出去。」
「起來吧,別泡太久了。」沈遇背對著她,說道,「我先出去,需要什麼告訴我。」
「好……好。」
白晚晚也被嚇著了,她也不知道,大概是溫水太過麻痹神經,舒緩了,才出現那樣的夢境。
她擦干了身上的水漬,很快就從里面出來。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依舊一板一眼,沒有多余的話。
「給你泡了一點感冒靈,喝了吧。」
「好。」
她的嗓子不太舒服,再加上濕透的衣服穿了很久,沈遇怕白晚晚生病,也是費了心思的。
白晚晚很乖巧,喝完藥就去睡了。
沈遇給她關了燈,才出來。
整個過程很自然,留了一盞燈,怕她害怕,也只能做到這個份上了。
沈家那邊來了電話,沈遇也只是簡短的說了幾句,沒有再多說什麼。
他就在客廳里將就了一晚。
……
白晚晚的事情,只是一個導火索。
但宋雲初不會就那麼便宜古家的。
第二天,一早。
陸珩就開車過來接她了。
說是古家要跟白晚晚道歉,但是白晚晚不見,陸珩先帶宋雲初過去解決。
古秦林應該也教訓過自己兩個女兒了,現在的樣子,服帖的很。
宋雲初推門進去的時候,古秦林點頭哈腰,哪里有半點暴發戶的傲氣。
「快點,在家里怎麼說,就在這里怎麼說。」
「我想著古大小姐年紀也不小了吧?」宋雲初抬頭,「還需要家里人告訴你該怎麼說話呢?」
她笑了,滿是嘲諷。
「昨兒散播謠言的時候,不是很來勁嗎?」
宋雲初得理不饒人,那張嘴也是。
陸珩看著,沒忍住笑了。
他就喜歡宋雲初這副得理不饒人的囂張樣,最好多來幾下,陸珩笑得聲音,被宋雲初听在耳朵里。
女人抬頭看他。
狠狠瞪了一下,這麼嚴肅的場合,笑什麼,不給她面子是吧。
「咳咳。」陸珩緩和了一下情緒,「繼續教訓。」
「沒心情了。」宋雲初嘟囔一句,這男人,擺明著是來拆台的,剛才還叫自己隨便說呢。
來的路上,說是要宋雲初狠狠教訓一次,不然的話,這對姐妹以後還得是個麻煩。
可現在呢,自己說了,他倒是笑了。
「繼續,我不笑。」陸珩乖巧地說道,兩個人來往的旁若無人。
在那邊說這種話。
古瑜已經嚇壞了,在昨晚知道陸珩之後,她已經瘋了。
古瑜以前就有個夢想,想要做陸夫人,沈遇只是退而求其次,她現在看著陸珩那麼寵著宋雲初。
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她本也不是那種嚼舌根的人,也不想跟白晚晚打架。
昨天一切就是個意外。
「對不起,宋小姐,對不起陸總,我昨天的確沒有忍住。」古瑜倒是卑微。
宋雲初盯著她看,哪里還有昨晚那囂張跋扈的樣子。
宋雲初哪里知道,古瑜這低頭,完全是沖著陸珩來的。
昨夜一見,驚為天人,比電視上看到的還要帥氣,簡直一眼淪陷,古瑜已經不知道被什麼光環環繞著了。
她快要瘋了。
甚至于一刻都不想看到宋雲初跟陸珩之間你儂我儂的樣子了。
「好了,古小姐道歉也道歉了,以後注意一點。」宋雲初盯著她看,「我也沒什麼時間跟你在這里浪費。」
古秦林見宋雲初這麼好說話,一下子松了口氣。
但是女人話鋒一轉。
「畢竟下一次,就沒有這麼好運氣,欺負我們家晚晚是吧?」宋雲初勾唇,「我會讓你明白,流言是怎麼壓死一個人的。」
宋雲初說這件事情,不會就這麼過去。
昨晚那個打架視頻,被有心人放出去,說白晚晚仗著白家在欺負人。
但是很快。
宋雲初會發揮他們公司最強大的特質,將整個話題扭轉。
宋雲初蹲下去,就跟古瑜面對面。
「你在這里假惺惺的道歉,卻在網上引導他們攻擊晚晚。」
宋雲初一針見血。
古瑜的臉色瞬間變了。
她盯著宋雲初看︰「我……我沒有。」
「有沒有你心里更清楚,我們需要的不是你這樣的兩面三刀。」宋雲初又看了一眼手機。
她動用了許妄來解決這次的事情,一般人根本不會有這樣的待遇。
要是真心道歉,或許不會再去刁難古家,也不會沾上這樣的人。
但是現在。
宋雲初看著那不斷進來的消息,昨晚留了個心眼,讓許妄他們幫著看。
結果啊,古瑜這個心機的女人,居然在背地里耍心機,而且還歪曲事實,讓人去攻擊白晚晚。
這就是她的誠意嗎?
這就是古家費心費力的誠意。
宋雲初笑了。
「我真的沒有。」
古秦林見局面一下子就僵住了,他也是沒辦法,上前解釋︰「可能其中誤會了,昨晚宴會上,人不少的。」
「咳咳。」宋雲初笑著道,「是不是誤會,我想古大小姐心里很清楚,不需要我把賬號全部甩在幾位臉上吧。」
一直沒有說話的古煙,快要憋不住了。
這麼低聲下氣的求原諒,結果呢,換來了更嚴重的羞辱。
她攥著拳頭。
根本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想干什麼。
「我們道歉也道歉了,網上怎麼說,我們能控制嗎?」古煙怒了,「宋小姐,我知道昨晚白小姐的確受了傷害,可我姐姐也……」
「煙煙。」古瑜拽住了古煙的手,搖頭,「不要說了,我知道自己錯了,對不起幾位,我很真誠的道歉。」
古瑜說著說著,豆大的淚水落下來。
「我也沒有去引導網絡干什麼,我沒那麼大的能量,再次給你們道歉了。」
古瑜連連鞠躬,那副樣子,看得古秦林都心疼了。
他也覺得宋雲初有些刁難了,這網上的評論和畫風,一般人怎麼可能控制得了呢。
「看清楚了。」宋雲初轉身,她骨子里是很傲氣的人,也不想被人這樣說,「陸總,借用一下。」
「我來。」
陸珩自然不會讓宋雲初親自動手,許妄那邊也是貼心,所有的賬號,最開始發的,還有那些水軍轉發。
全部都扒了個干干淨淨。
古瑜最喜歡在網上炒名媛人設,很多痕跡也很明顯。
看著那些圖片,還有賬號,古瑜的神色徹底變了。
陸珩操控了一下,將所有的東西全部都展示出來了。
「不用我多說了吧?」宋雲初看著古瑜,「下次要黑別人,最好別用自己一貫的東西下場,不然的話,很容易露馬腳的,這樣的道歉,我們要不起。」
陸珩勾唇,看著宋雲初這霸氣的模樣,條理清晰。
很快將人按在地上打。
簡直賞心悅目。
宋雲初盯著古瑜看,盯得那個女人渾身都在發抖。
「現在知道了吧?」
「我。」
古秦林看著這局面,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的後背,全是冷汗,一點點流淌下來。
他只知道,這次完蛋了。
得罪了這一位,無疑就是得罪了陸珩。
「古總,機會不是沒給你們。」陸珩沉聲,不想浪費時間,「我很忙,帶著你兩位寶貝千金,回去吧。」
這話,說的滿是嘲諷。
古秦林整個人都麻木了,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去補救,反正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
陸珩已經認定了,他沒了機會。
「我……」
古秦林的神色慘白的難看。
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扭轉這個局勢,反正事情已經走到了這一步。
「古總還不走嗎?是打算留下來吃飯?」陸珩根本就不打算繼續說什麼。
也不想給半點面子。
古秦林沒有辦法,只能帶著兩個女兒離開。
事情走到這一步,跟古瑜這作死的性格月兌不了干系。
「對了。」陸珩喊住了他,「有些事情,助理會進一步跟進,到時候古總還麻煩收一下律師函。」
「……」
看著那三個人離去的背影,宋雲初依舊牙癢癢,她深呼吸一口氣︰「剛才沒發揮好。」
「?」陸珩皺著眉頭,不知道她在說什麼,「怎麼了?」
「沒有把我懟人的功力完全發揮出來,我應該那樣的。」宋雲初懊悔的很,明明想象之中很颯。
誰知道發揮起來,卻是差了不少。
陸珩噗嗤一聲笑道︰「很強啊,完全沒有想到。」
「唔。」宋雲初看著他,「你打算怎麼對付古家?」
「他惹得是白家,又不是我。」
陸珩可不會為了白晚晚出頭,但是他很好心,把這個事情,來龍去脈全部告訴給了白家老爺子。
自己孫女被人這麼編排,白家那邊震怒。
「白家跟古家,才是做同一種生意的。」陸珩笑得意味深長,大概也就這樣了,「要不然古家那麼上趕著,想要跟人家合作呢。」
這次怕是合作不成,得被打壓死了。
「是啊。」宋雲初嘆了口氣,「可惜對晚晚的傷害,是不可逆轉的。」
宋雲初嘆了口氣,也不知道白晚晚怎麼樣了,希望她這會兒心情稍微好一些。
她看了陸珩一眼。
「你一會開會嗎?」
剛才好像听到陸珩說有事情,宋雲初也不好繼續留在這里。
男人搖頭︰「陪你吃飯。」
宋雲初怔了一下,看著他,其實想拒絕,但是也沒有拒絕。
這幾天相處下來,其實挺溫暖的。
她笑了一下︰「去樓下吃吧,有家酸菜魚還不錯,不辣,很香。」
「你選就好。」陸珩笑著道,「我都可以。」
陸珩不挑,哪怕又是辣的要死的,他也不怕,只要跟宋雲初在一起,做什麼都好。
「雲初。」
陸珩站在她的身後,看著她,女人轉身,抬頭看過去。
光影照了過來,特別柔和。
「嗯?」宋雲初抬頭看他,「不想吃飯了嗎?」
「不是,這周末,有沒有空?」陸珩看著宋雲初問道。
女人想了一下,也不知道陸珩想要干什麼。
「怎麼了?」
「想約你。」
陸珩難得小心翼翼,說這樣的話,從前是沒有這樣的。
他看著宋雲初,也是很直白了。
「不會又去爬山吧?」宋雲初一眼就看穿了陸珩內心所想。
還真是猜到了。
果然是爬樓。
陸珩怔了一下,沒有否認︰「是,這周末又流星雨,我想帶你去看。」
這大概就是直男的浪漫吧,宋雲初也沒有拒絕,她笑著道︰「可以。」
反正周末也沒什麼事情,只是陸珩這個男人,跟表面上看著可太不一樣了,看著無比浪漫,霸道總裁,可每一次,對宋雲初的驚喜,都是在意料之中。
或許是自己太了解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