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珩不想宋雲初有心理負擔,所以他讓人去處理這件事情了。
不過最後結果如何,還得看宋溫言他們。
他的手,略微有些疼,之前宋雲初在的時候不覺得。
這會兒陣陣疼痛。
「老板,要不要叫醫生?」
助理這樣問道。
門外進來的男人戲謔的笑了一下︰「叫什麼醫生,現在叫某人來才有用吧。」
沈遇難得會開玩笑了,他跟陸珩的關系好到了極致,幾乎也是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英雄救美?」沈遇半開玩笑的口吻,「這種老套路你都用,陸珩啊,你真是不擇手段。」
沈遇嘖嘖兩聲,眼神之中滿是驚恐。
陸珩靠在那邊,沒有說話,很疼,傷口處就跟有什麼東西在撐著一樣,脹地很。
「跟你有關系嗎?」
「沒。」沈遇瞬間慫了,他笑著道,「宋雲初不是宋一堂的孩子,我是今天才知道的。」
那過去的一切,也都可以解釋清楚了。
陸珩輕哼一聲︰「雲初是誰的孩子,跟你有什麼關系,你什麼時候關心她的事情了?」
沈遇倒不是關心宋雲初,他只是想把宋家那一攤子爛事理清楚,想到自己之前對宋雲初諸多誤解,也覺得很抱歉。
但也僅僅只是抱歉。
「你知道的,言言最近一直被催債的追,你也經歷過吧,他們連你都敢砍。」沈遇嘆了口氣,格外憂愁宋溫言未來的日子。
陸珩輕蔑地笑了一下︰「這還不是得益于宋一堂,怎麼你們想問題,都那麼單一的嗎?」
「爛賭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我已經盡可能勸言言跟宋一堂分割了。」
沈遇揉了揉眉心,知道這件事情很難。
「呵。」
陸珩也只是輕蔑地笑了一下,沒有再多說什麼,這種話,也就沈遇這個爛好人會說得出口了。
「要吃水果嗎?我幫你切。」沈遇笑著問道,上手去切隻果。
無奈被陸珩嫌棄了︰「不吃。」
「那喝不喝骨頭湯,吃啥補啥,我去給你弄。」沈遇格外殷勤,這一下變臉陸珩怎麼可能看不出來是為了什麼。
他依舊很冷。
「不吃,飽得很。」
「那……」
「有什麼事情,你直說好了。」陸珩不喜歡這種拐彎抹角,極盡討好的感覺,想著讓沈遇直白一些。
沈遇有些為難,畢竟跟陸珩那麼多年的朋友,從未開口要過錢。
「借我點錢。」沈遇擰著眉頭,沈家那邊,是不可能了,沈怨知道他現在用錢是為了什麼。
沈家這個時候,沒有落井下石,已經是萬般幸運了。
要是再被沈怨知道,他這個做大哥的,一直在補貼宋溫言,那不就是往老爺子槍口上撞。
陸珩抬頭,用那副眼神看著他,似乎再說他沒事吧?
這也說得出口。
「為了那種滿嘴謊言的女人,值得嗎?」陸珩沉聲,也不知道沈遇陷得有多深,「你該知道,這麼多年,她撒了多少謊,一直在利用我們。」
沈遇該不會是那種甘願被人利用的冤大頭吧?
陸珩盯著他看,越看越像是,冤大頭三個字,就差寫在沈遇的臉上了。
「不管怎麼樣,這麼多年的感情是真的吧,我拿她當朋友。」沈遇輕聲道,「你就說借不借吧。」
沈遇沒了耐心。
「不借。」陸珩直白的拒絕了,「誰家的錢是大風刮來的?」
「阿珩。」沈遇一下子軟了口吻,那副模樣,就跟要纏著陸珩一樣。
男人不由得渾身一顫,覺得肉麻死了︰「別這麼喊我,很惡心。」
陸珩直白的嚇人,幾乎也是毒舌地很,他可不想再沾上那個女人。
陸珩恨宋溫言都來不及,那個謊言欺騙了自己那麼多年,雖說自己也做錯了許多,但究其緣由,還是因為宋溫言。
他不會放過宋溫言,又怎麼可能借錢給沈遇呢。
「好吧。」沈遇嘆了口氣,「看來你我之間的交情也就如此了。」
「你該慶幸,我們之間還有交情。」陸珩這樣說道,「不然的話,宋溫言橫尸街頭了。」
「!」
沈遇不由得一僵,看得出來陸珩的確對過往耿耿于懷,沈遇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勸說。
畢竟事情已經發生了,而且錯和罪過,都是宋溫言的。
他憂愁滿面。
就在沈遇還要開口說話的時候,門外有人敲門。
陸珩擰著眉頭,不知道這個點還有什麼人會來。
「進來。」
宋雲初帶了好些吃的上來,一個大飯盒,是江舟做的飯,但她沒有告訴陸珩。
「還沒吃吧,今天煲了骨頭湯,想起你受傷,我該補償你的。」宋雲初笑笑,跟陸珩之間相處也融洽了不少。
畢竟是替自己擋刀,不管是不是必要,那也是為了自己受了傷。
宋雲初不是沒良心的白眼狼,她知道自己該做點什麼,也知道自己該干什麼。
「沒吃呢,正餓著。」陸珩這樣說道。
一旁的沈遇擰著眉頭,看向這個雙面男人,剛才還說飽得很,什麼都吃不下。
現在卻一口一個快餓死了,這難道就是傳說之中的口是心非?
沈遇算是見識了。
可下一秒,他甚至還在悲痛自己為什麼會在這里,陸珩抬頭,眼神之中滿是威脅,就跟他不該出現在這里似的。
沈遇倒也識相,他也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跟宋雲初處在同一個環境內。
快要窒息了。
「我先走了。」
「嗯。」陸珩淺聲道,宋雲初顯然並不關心沈遇要干什麼。
她將飯盒給陸珩打開,也怕他沒什麼力氣,還特別貼心,筷子和勺子都有。
陸珩眼巴巴地看著碗里的肉,又看了看宋雲初。
「吃啊?」
宋雲初一愣,等會涼了可不好吃了,可男人卻只是坐著,眼神之中甚至于還有一些委屈。
他微微一僵︰「手受傷了,疼得很,用不上力氣。」
「!」
這副委屈的口吻,再搭配上陸珩那種表情,簡直絕了。
宋雲初揉了揉眉心,看著他這樣樣子,傷的是左手,又不是不能拿筷子了。
「那該怎麼辦?」宋雲初抬頭看著他,也是一副驚訝的表情,她該說什麼呢?
總不能要她喂他吃吧?
「救命之恩,換一口肉,不過分吧?」陸珩的嘴角,控制不住的笑,雖然沒有笑出來,但還是很明顯。
宋雲初抬頭看他,猛地身子一僵,脊背都繃直了。
她咬牙,想要拒絕,但是對上他那雙眼楮。
宋雲初還是沒能說出那些狠話,她不是陸珩,不會隨意糟蹋別人的善意和恩情。
「那好吧。」宋雲初妥協了,此刻陸珩的神色。
就跟誘拐了小兔兒的大灰狼似的,狡詐的很。
宋雲初開始給他剔肉,總不能拿著骨頭讓他啃吧,思慮再三,還是決定這樣做了。
陸珩滿意的很。
宋雲初心里松了口氣,還得多謝江舟,把肉煮的那麼爛,不然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
陸珩吃了好幾口,也是心滿意足了,他看著宋雲初,此刻兩人的心里都在想著不一樣的事情。
宋雲初覺得這個過程太過漫長了,漫長的都想一下把吃的塞進陸珩的嘴里。
但她面上還保持著優雅。
直到桌子上的東西,都喂的差不多,她才松了口氣。
「吃飽了嗎?」
「嗯。」陸珩輕聲道,「謝謝你。」
倒是有禮貌的很,以前怎麼不這樣,現在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宋雲初開始收拾東西,瞥見陸珩靠在那兒,他似乎很疼。
但並沒有特意在宋雲初面前表現出來,甚至于一丁點兒疼都沒有喊出來。
她微微擰著眉頭。
「很疼嗎?」
結結實實砍了一刀,沒斷手,但宋雲初平常被刀子割破一點,都疼得不行。
「還好。」陸珩輕聲道,似乎有想起什麼,「不疼。」
還說不疼呢。
宋雲初都快看出他內心那些糾結了。
她伸手,在口袋里模了一下,遞了過去。
一顆草莓味的糖。
「……」陸珩沒想到宋雲初還這麼少女心,隨身帶著糖,還是草莓味的。
「吃一顆糖,嘴里甜甜的,就不疼了。」宋雲初笑著道,把手里的東西遞了過去。
陸珩沒有接,余光瞥了一眼自己的手。
宋雲初這一下明白,手受傷了,剝不了糖嘛,這點她還是明白的。
她很快把糖剝開,遞了過去,男人又是矯情的皺了眉頭。
宋雲初簡直瘋了,從未見識過陸珩這樣一面,她記得有一次,深夜,大雪紛紛,雲嶺別墅,她听到了樓下的動靜。
看著他滿身是血,那時候,陸夫人還住在雲嶺別墅呢,一家子人都忙活開了。
家庭醫生也來了,這人身受重傷,也沒有哼一聲。
宋雲初就躲在不遠處,看著他那副模樣,明明很抗揍,第二天早早地就出門了。
哪里是現在這樣。
宋雲初遞到了陸珩的嘴邊。
男人一笑,張嘴吃了,唇瓣觸踫到她微微有些溫熱的指尖,還殘留著肉的香味。
這種感覺很不錯。
「好吃吧?」宋雲初笑著問道,是很醇正的草莓味,她一直都很喜歡這款糖。
「嗯。」
陸珩笑笑,也不知道在說這糖,還是在說她。
宋雲初稍稍松了口氣,把東西收拾好,準備離開,卻不想陸珩悶哼一聲,就跟吃痛一樣。
女人一僵,轉頭去看陸珩,她的眼神之中滿是慌亂。
「怎麼了?」
「疼。」陸珩輕聲道,「沒什麼關系,傷口在愈合,等好了就不疼了。」
這男人。
根本就是死死攥住了宋雲初的心,知道自己抗拒不了這副皮囊,還用這種口吻。
「是這樣的。」宋雲初嘴角抽搐,「要不要我給你叫醫生,護士?」
「不了。」陸珩躺在那兒,就跟個孤家寡人一樣。
宋雲初看著,也有些不舒服,可她跟他,早就沒了緣分了,也就不再繼續糾纏好了。
「那我先下去了,我媽他們都在等我吃飯。」宋雲初這樣說道。
陸珩本來還想留她一留,听著宋雲初沒有吃飯。
「快去吧。」
陸珩也于心不忍,哪怕想著讓宋雲初陪著自己,可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所能做主的。
他不想宋雲初挨餓,他就靠在那兒,神色慢變了。
柔和的目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嘴巴里的糖果太甜了,甜到了心里。
以前不在乎,似乎還很嫌棄的事情,現在一點點撿起來,這種感覺,其實很舒服。
宋雲初很快跑到了樓下,宋夫人嘆了口氣︰「這去送個飯,還那麼久?菜都要冷了,你跟陸珩不是離婚了嗎?」
怎麼感覺比結婚的時候還要好呢。
宋雲初愣了一下,沒有多說什麼,她笑笑︰「人家替我受的傷,總歸是要補償的吧?」
「唉。」
「不然我會愧疚死的。」宋雲初這樣說道。
宋夫人也沒有多說,她最近情緒稍微好了一些,有些事情,也能看透了。
但對于陸珩,宋夫人還是希望,能斷就斷了吧。
那樣的男人,宋雲初掌控不住的,到時候萬一再出什麼事情,也是她女兒吃虧。
「來吃飯吧,柏泠你也過來。」宋雲初笑笑,最近宋柏泠的身體好了不少,也能夠下床活動了。
自然不能一直躺著吃飯,宋柏泠過來,笑著道。
「又是我愛吃的。」
「嗯呢。」
三人坐在一塊,宋夫人緊緊地揪著手,想起這件事情,都是因為宋一堂,她就氣得不行。
「這催債,竟然催到了你身上。」宋夫人覺得荒唐的很,「從前宋家有點什麼好事,也沒見輪到你啊,這一下,什麼破事,要不是陸總在,我真的想象不出來。」
「媽。」宋雲初安慰道,「沒事的,都過去了,也不是什麼要緊的。」
宋雲初不想告訴宋夫人,這一切都是因為宋溫言。
她不想影響母親的情緒,也不想因為這個事情,讓他們好不容易緩和的生活,變成了一灘渾水。
宋夫人又開始哭了,她最近敏感地很,總是這樣不自覺的落淚。
一哭,就哭上好些時候。
宋雲初難受地很,也不敢再去提那些。
「反正以後我來會注意的。」
「媽沒用。」宋夫人低聲喃喃,「這輩子窩囊慣了,也沒想著連累了你。」
宋夫人嘆了口氣,神色凝重的很。
宋雲初笑著安慰她,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了,畢竟說多了,也會讓宋夫人的心里產生極大的壓力。
他們吃完之後,宋雲初就收拾了碗筷,放在一旁。
她還得著手處理一下跟許妄的事情,之前就說過了,拿下林晟予的事情,許妄那邊就會簽過來,跟她一起合作。
其中還有一些細節要商量,讓宋雲初意外地是,徐念念自從上一次那件事情之後,就再也沒有找過林晟予。
再加上最近有一部劇要上,忙著跟男主營業,忙得不亦樂乎,根本也想不起來林晟予是誰。
宋雲初還在那兒瘋狂打字,誰知道桌子上的手機響了,震動了兩下。
她愣了一下。
擰著眉頭,本來不想去看的,但看到了陸珩那兩個字,才想起來,自己給他的置頂還沒下呢。
宋雲初解鎖進去,才看到陸珩發的一個定位,還有讓她上去幫忙的信息。
宋雲初愣了一下。
回了一句︰干什麼?
陸珩那邊很快回過來︰幫我上藥。
「!」
宋雲初覺得簡直要炸了,這廝玩手機玩的那麼利索,連上個藥都不行?而且這醫院都是宋家的,他陸珩要找個看護很難嗎?
這是把自己當成看護使喚了?
宋雲初擰著眉頭。
那邊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又發了一條︰該不會連這點要求你都不滿足我吧?
這次是語音,陸珩也知道,自己不能那麼利索,不然的話宋雲初絕對不會上來的。
女人嘆了口氣,也是無奈的很,把電腦合上,往樓上去了。
宋雲初死都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在這個看護的位子上,還能站穩腳跟。
她推門進去,才發現陸珩在打電話,似乎在談生意。
宋雲初沒有發出多大的聲音,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
男人的聲音很沉穩,低沉,完全是掌控談判節奏的那樣。
「我明天飛過去,先這樣。」陸珩迫不及待地掛了電話,他看著宋雲初,伸手。
「咳咳。」宋雲初善意的提醒了一句「其實陸總可以請個看護,這樣也方便,如果陸總不方便去挑的話,我可以幫你找啊。」
「……」
某人的臉一下子黑了。
他什麼心思,他就不信宋雲初不知道,在這個時候還要說給他找什麼看護。
「好吧,手伸出來。」宋雲初擰著眉頭,瞬間就慫了,沒有繼續剛才那個話題。
她把藥找到了,也不是什麼東西,都是一些消腫的,陸珩的傷口恢復的很好。
幾乎都沒有任何瑕疵,這人的自愈能力可太強了。
宋雲初這麼想著,還是拿了藥過來,在附近涂了一圈,男人隱忍著疼痛,很快,他長長地松了口氣。
大概也是那種感覺。
「唔。」宋雲初的手一僵,「很疼嗎?是不是我太用力了。」
「沒。」陸珩笑著道,「沒什麼感覺,舒服許多了。」
陸珩這樣說道,宋雲初這一下就稍稍放心了,她低頭,小心翼翼地,再將上面那一塊也涂了。
倒是還有些腫的。
她的頭發,落了下來,就在陸珩的手臂上,癢酥酥的,很奇怪的感覺,陸珩心里心猿意馬,可面上卻依舊保持著沉穩。
這是他唯一所能做的了。
陸珩忍不住去看宋雲初,白白的耳朵,看著就軟軟的。
想起那一晚的感覺,他似乎很少跟宋雲初那麼親密,唯一留下可以回味的感覺,居然還是那一晚宋雲初的主動。
自己真是該死啊。
她的脖頸那般白皙,身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香味,讓人忍不住靠近。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宋雲初就已經住進了他的心里。
「你怎麼了?」宋雲初一僵,發現男人再盯著自己看,那種感覺很奇怪。
他愣了一下︰「沒什麼,手麻了而已。」
「要是不舒服的話,就早點休息吧。」宋雲初笑笑,「別真的跟個孤家寡人一樣。」
「沒什麼區別。」
男人輕聲道。
因為吃了草莓味的糖,嘴里全都是那股子味道,弄得宋雲初也不是很舒服,她的心跳的很快。
那種感覺實在是太美了。
宋雲初的余光,撇在他的鎖骨上,她的手,極盡忍耐,宋雲初自詡抵抗力很強,她是他們這一群當中,對美色誘惑最有抵抗力的。
可現在,面對的是陸珩啊。
「我先下去了。」
宋雲初整張臉都紅了,一直紅到了脖頸處,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幾乎是落荒而逃。
屋子里一下子就顯得空空蕩蕩了,陸珩自嘲的笑了笑,是自己從前將她推開。
這也是自己活該。
可是剛才,陸珩差一點沒忍住,就吻上去。
他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幸好剛才沒有沖動,陸珩知道,自己要格外小心,才能走入那顆早就稀碎的心。
不能太過莽撞,萬一嚇著宋雲初就不好了,他必須格外的小心翼翼,必須花費更多的心思。
宋雲初幾乎是落荒而逃地,她從樓梯上下來,才驚覺自己的臉上那麼燙。
她剛才在想什麼呢,看著陸珩那副身體,看著躺在床上不動彈的男人。
她的腦海之中居然浮現出了一絲邪念。
「小初?」
沈怨過來看宋雲初,沒想到在這里踫見了,看她這副樣子,不太對勁。
「你怎麼了?臉這麼紅,走樓梯啊?」
宋雲初尷尬的很,嘴角微微抽搐︰「嗯。」
「電梯不坐,你去走樓梯?」沈怨無奈的很,「不會是在鍛煉吧。」
「……」
宋雲初沒有回答他,往病房里走去。
沈怨帶來了不少水果,都是稀罕的品種,就怕宋柏泠在醫院里躺著難受。
「事情我都弄清楚了。」沈怨是專業的,對于調查這些事情,他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
再加上沈家已經決定收購宋家,有些準備工作,沈怨還是要做好的。
「爺爺這次全權交給我來處理,不過有個事情,你們應該不知道。」
沈怨是對宋雲初說的。
女人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什麼事情?」
「宋溫言之前去找了江錦麟,知道吧?」沈怨捂著嘴,看到宋雲初那變得慘白的臉色。
就知道江錦麟這個名字,威力有多大了。
「她去求江錦麟?」宋雲初都覺得魔幻了,這是什麼人,「她就這麼不怕死嗎?」
沈怨倒是不覺得有什麼,畢竟宋溫言一貫都是這樣的人設。
不靠別的男人,她大概連怎麼活下去,都不知道了。
「要不是我家那大哥手里沒有實權,要不,沈家就得做這個冤大頭。」沈怨吐槽道,「不過最絕的是什麼,你知道吧。」
沈怨是來跟宋雲初八卦的,他是忍不住笑,半天才說出那些話。
他連當時宋溫言去找江錦麟的時候,那些視頻都有,現場不少認識他沈怨的。
自然也會把視頻發給他一份。
「你看吧。」沈怨憋著笑,半天才說道,「宋溫言去找江錦麟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居然鴿了她,說好要給宋家錢的,結果呢。」
「……」
宋雲初看完那視頻,也是憋著笑,沒忍住,差點笑出聲來。
「活該。」
宋雲初笑著說道,天底下怎麼會有這種女人,怕是早就跟江錦麟有過什麼了,那個變態。
宋雲初現在一想起這個名字,腦海之中不由得浮現出當初讀書時候的記憶。
他們還是同班同學,江錦麟這種變態,居然對她那時候的一個好姐妹動過念頭。
把人騙到家里,拐到床上。
這都是江錦麟做的好事。
那個姐妹嚇傻了,後來就轉學了,以至于宋雲初再也沒有見過她。
「這世上的男人,可不是只有我那兄長那麼蠢的。」沈怨吐槽道,還不忘說沈遇一下。
宋雲初倒是不覺得有什麼,沈遇那種鋼鐵般的直男,能看明白這些?
簡直見鬼吧。
「你哥他這輩子大概都不可能看出來的。」宋雲初笑著道,「別到時候,把宋溫言給你娶回去當嫂嫂。」
「呸。」沈怨懊惱的很,「他敢?我爺爺第一個不同意。」
沈怨也不知道該從哪里去吐槽自己的那位大哥,守身如玉這麼多年,就為了宋溫言那個女人。
可笑。
「宋一堂欠了那麼多錢,保不準橫尸街頭。」宋雲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但是宋溫言不會啊,她只要一天在雲城,我就會讓她不舒服一天。」
不是只有陸珩會算計人,宋雲初已經給宋溫言準備了一份大禮包。
她能讓催債的人找到自己,宋雲初自然也能讓那些人,不止是那筆賭債的,還有宋氏集團欠下的錢。
那些債主都會上門,去學校門口堵她,那些人數都是超級加倍的。
宋雲初眼含笑意。
「反正不管她逃到哪里去,幾個點都有人把守著。」宋雲初已經把宋溫言的消息賣出去了,「到時候她不堪重負,肯定會去找宋一堂,他們這對奇葩父女翻臉是早晚的事情。」
「你干得?」
沈怨打量著面前的宋雲初。
「嗯。」宋雲初笑笑,「我還很貼心呢,給宋一堂介紹了一個還債的好辦法。」
「???」
「之前拍賣行有賣過女人的啊。」宋雲初咬牙,雖然很不齒這種交易,但她只是把這個辦法告訴宋一堂而已。
而且不是自己直接說的。
她害怕什麼呢,只是讓那些催債的人,善意提醒了一下宋一堂。
等到時候,宋一堂怎麼選擇,完全看他。
「是啊,之前拍賣行那個女人,賣了很好的價格,這群人真會玩。」沈怨感慨了一句,「好像還是那位買的,裴家那位公子。」
「管他是誰呢。」宋雲初凝眸,「我只是想看看,這對好父女,最後會落得什麼地步,想看看宋一堂是不是真的那麼疼愛他這個女兒。」
「可以。」
沈怨豎起大拇指,夠狠的。
宋雲初眼眸微微眯起,如果這都算狠的話,那麼自己從前經歷過那一切,是不是也算悲慘了。
她不想成為那樣的弱者,她從來都是有仇必報的性格。
雖說報仇不急于這一時,但肯定會慢慢算清楚這些債務。
「我倒要看看這什麼父女情深啊。」
「小初。」沈怨靠在那兒,「你也別花太多心思在他們身上,過好自己的生活,照顧好阿姨跟柏泠,你的未來,才是最重要的。」
沈怨也不想宋雲初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宋家那攤子爛事兒,早晚得有個處理的辦法。
宋雲初點點頭︰「我知道。」
他們兩個人也不是自己生活的重心,這只是順道的,不把這些麻煩處理了。
往後多得是問題,不安生的生活過起來,也沒那麼舒服。
沈怨看著她︰「听說陸珩受傷了?」
「嗯,就在樓上躺著呢。」宋雲初嘆了口氣,一想起那個男人,心里就說不上來的奇怪。
那種感覺,很詭異,明明在強迫自己忘記陸珩,可這段時間,越是過下去,越是跟陸珩糾纏地緊了。
連宋雲初自己都躲不開。
「是因為救你吧?」
「別提了。」宋雲初揉了揉眉心,「他這是徹底賴上我了,不過也是我自己找他求救的。」
「嗯?」沈怨听出了什麼,「找我不香嗎?非得找他,現在好了吧,甩都甩不掉,我可是很懂陸珩那狗男人的手段。」
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玩英雄救美那一套呢。
看著就不爽。
宋雲初噗嗤一聲,是她自己的問題,這次倒是怪不了陸珩。
「怪只怪我把陸珩的微信置頂了,我自己都不知道,之前忘記了。」宋雲初嘟囔一聲,以前是習慣了,將這份喜愛,偷偷地藏在心底。
現在呢。
她取消了。
沈怨拿過手機,倒是很主動︰「乖,把我的置頂,都好過置頂他的,陸總多忙啊,下次有事情找我。」
沈怨倒是主動的很,宋雲初由著他鬧,反正他們這伙人,就這樣。
宋雲初嘆了口氣︰「早下了置頂,之前是忘記了。」
她繼續解釋。
「你就是太小心翼翼,把他當個寶貝,你看之前,陸珩在乎過嗎?」沈怨反問道,很自然的就把自己給置頂了。
宋雲初沒想著去想這些事情。
對她而言,有些東西,過去也就過去了,他們之間,只能說緣分太淺。
「明白了,沈總。」宋雲初笑笑,看著他,「沈總還有什麼吩咐,盡管跟我說吧。」
宋雲初故意調侃沈怨呢,現在沈家上下,沈遇的待遇是直線下降的。
沈家老爺子那麼疼沈怨,也想著把沈家大小事,往沈怨手里放一放,可這一位,是自己不願意的。
他總是這般,好不容易因為報復宋溫言,替宋雲初出氣,才對宋家有了些許興趣。
老爺子也由著他去真疼宋家收購的事情。
「你少來。」沈怨狠狠瞪了她一眼,「宋總客氣了,以後還得仰仗著宋總出道呢。」
「噗。」
宋雲初喝了一口老鹽檸檬水,差點給整吐了,她盯著沈怨,這兩人是互相戳心呢。
過不了多長時間,宋雲初的公司就會開了,到時候,也就忙起來,在這之前,必須處理完宋家的事情。
「不對啊,江錦麟不是陸肆的好兄弟嗎?」宋雲初突然想起這一茬,問道,之前也只是被江錦麟這個名字給震懾住了。
現在反應過來了。
「嗯。」沈怨勾唇,眼眸冰冷,「朋友妻,當然是拿來欺負的,他們那個圈子不都這樣嗎?只是陸肆在,沒跟他們換妻而已。」
「!」
宋雲初表示格外驚愕,甚至于連多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麼看來,陸肆對宋溫言倒是衷心了,一片真心啊。」
「可惜死了。」沈怨悶哼一聲,「不然的話,陸肆在,的確不好對付,陸肆那種人,就是一個隨時可能爆炸地炸彈。」
宋雲初微微眯起眼眸,她是這麼想的,不管陸肆在于不在。
她都不會讓宋溫言好過的。
……
宋溫言哪里會想到,父親會變成這樣,滿身的傷,被人打的就剩下一口氣。
她裝扮的很好,將帽子戴上,不讓別人察覺出是她。
才到了這群租房里,宋溫言很少來這樣的地方。也被這周遭地氣味弄得很難受。
她找到宋一堂的時候,差點沒認出來。
「爸爸?」
躺在角落里地男人,一下子坐了起來,這屋子里很小,到處都透著一股子臭味。
「來,我買了吃的,你過來。」
宋一堂欲哭無淚,看到那整只雞,也是激動的很,狼吞虎咽,恨不能馬上把雞吃完。
「你慢點吧,再喝點東西。」
「言言啊。」宋一堂嘆了口氣,「爸爸也是走投無路了,本以為在朋友這里是安全的,誰知道……」
誰知道睡得才好好地,突然一伙人沖進來,把他一頓打,逼他快些還錢。
那群人,跟之前的還不一樣。
宋溫言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了,但看得出來,宋一堂的日子不太好過。
「爸爸,我先留點錢你吃飯吧你,這里不是長久可以待得,我也得走。」宋溫言害怕啊,那群人看她的眼神,也很不對。
畢竟宋溫言雖說喬裝打扮了,但是樣子看著根本不像是會住這種房間的。
宋一堂點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又傳來了一陣嘈雜的敲門聲。
嚇得宋溫言急忙捂著嘴巴,害怕自己叫出來。
可是很快,那群人齊刷刷地闖了進來,也不管屋子里到底什麼情況,一股腦兒沖了進去。
宋溫言捂著嘴,一下子躲在了旁邊。
宋一堂還沒來得及反應呢,才吃了一半的雞,就被他們一腳踹在地上。
「還有心思在這里吃雞?喲,還叫了個小妹妹陪著啊。」那人嘲諷一聲,因為宋溫言裹得太好了。
沒看出是她。
幾乎是極盡嘲諷的。
「快點還錢,麻溜的,我們老大可沒什麼耐心。」那人亮了亮手里的刀子,看著他,「有這心思風流快活,還不快還錢,不然這一頓,就是你最後一頓。」
「你們胡說什麼呢。」宋溫言擰著眉頭,怒斥一聲。
她絕對受不了這樣的委屈。
她瞪著眼楮,看向那群人,也有些瑟瑟發抖,說不出什麼來。
「你們就再給我點時間吧,我也是在努力想辦法了,我總不能不吃飯吧。」
「呵。」那人笑著道,眼楮很賊,盯著宋溫言,「听說宋總有個貌美如花的女兒啊,之前拍賣行那邊,賣出去一個小姑娘,賣了這個數,足夠你還債了。」
「!」
宋溫言身子一僵,搞不明白這群人在干什麼。
但是她不敢開口,也不能說話,怕暴露了自己,真的被他們拖去賣了。
「我宋一堂再怎麼樣,也不至于淪落到賣女兒的地步吧?」宋一堂有些懊惱,怎麼偏偏就是這樣。
那人笑了︰「宋總這麼有骨氣啊,來,給宋總消消食。」
那人又是一笑,走到了宋溫言的面前︰「小妹妹,這大晚上來這種地方,可不適合你,宋一堂自身都難保了,你知道他欠了多少錢嗎?」
宋溫言靠在牆壁那兒,瑟瑟發抖,她是真的害怕,萬一這群人獸性大發。
就完了。
她沒有說話。
听著屋子里宋一堂那被揍得瑟瑟發抖的樣子,屋子里全是淒慘的叫聲。
樓下有人怒斥道︰「大晚上的,輕點會死嗎?還讓不讓人睡覺。」
宋一堂被揍得慘了。
「三天之後,我們再來,你敢逃,我們就去找你那漂亮的女兒。」
那人冷哼一聲,笑著道︰「走吧,給他一點最後的快活。」
宋一堂趴在那兒,早就沒了力氣,這一天到晚,被揍好幾次,漸漸地,也都習慣了,可身上快散架了。
「爸爸。」
「溫言,你放心,爸爸就算是被活活打死,被折磨死,也不會動那樣的念頭,你是爸爸的好女兒,爸爸不會那麼做的。」
宋一堂這般溫情地說道。
宋溫言也是被感動壞了,她吸吸鼻子,內心深處自然不會覺得父親會那樣做。
「一定會過去的,我們一定會度過這次難關。」宋溫言沒想到,從天堂到地獄,不過是短短一個月時間。
她從未想過,就是陸肆死了之後,她也沒想過自己會過上這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