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帶帽的中年人來不及回頭，直挺挺撞在了陳宇身上。
「啊……」陳宇回過神，連忙讓開︰「對不起，對不起……」
中年人上下打量了陳宇幾眼，冷哼一聲，快步離去。
站在原地，陳宇不知所措。
也不知自己要不要進去……
這個「甄教授」也太牲口了……
他開始慌了。
「誰？誰在外面呢？」不多時，一位穿著糟蹋的老人提著褲子走了出來︰「你是誰？來找我嗎？」
「哦……沒有，我路過，路過……」
陳宇覺得目前似乎不是太好的見面機會，果斷告辭離去。
然而，不等轉身，就被老人一爪子拽了回來︰「咦，這本武技不是我的寸崩拳嗎？」
「啊……對。」
「你也是來找我退錢的？」老人面色不善︰「這書我是自制印刷的，沒有公開售賣，你找我退什麼錢？」
「沒有，我不是，您誤會了。」事已至此，陳宇也不嗦，索性告知來意︰「甄教授，我是隔壁京大的學生。來找您，是因為仰慕您。」
「仰慕？」老人一愣，訥訥指著自己的臉︰「我？」
「是啊！」陳宇舉起書籍，言語真誠︰「您不知道，在遇到這本書之前，我武道生涯的未來是黑暗的，是看不見光明的。然而，當我在昨天發現這本書後，一切都變了。」
「哪變了？」老人緊張的追問。
「一切都變了，性取向都變了。您創造的這本武技，簡直就是傳世之經典，武道之瑰寶！能對自身造成傷害的武技，試問除了這本‘寸崩拳’，還有多少功法能做到？」
聞言，老人上下打量了陳宇幾眼︰「你在諷刺我嗎？」
「當然不是諷刺啊！您听我細細道來。」陳宇翻開書籍的扉頁，指著上面的介紹︰「甄教授，您難道不覺得，全世界的教授們都陷入歧途了嗎？」
「什…什麼歧途？」
「他們都在創造變強的功法，卻從來不琢磨一下如何讓自己變弱。」
老人懵了︰「這…這是歧途嗎？」
「當然了。」收回書籍，陳宇摟著老人的肩膀，滔滔不絕︰「如果變強是正面的，變弱就是反面。這個世界上，有正就必定有反！有光明就必定有黑暗。而黑暗的極致往往就是光明。」
「似乎有點道理。」老人若有所思︰「但好像又毫無道理……」
「您繼續听我說。所有的教授、專家、學者都在開發‘正面’的武技，而‘反面’的世界卻無人探索。從科研的角度來說，這是不是一種失敗？」
「……」老人眨了眨眼楮，一臉茫然。
陳宇繼續口若懸河︰「我特意在網上查過。比如心俞穴，大部分勁氣貫穿其中，都會對身體造成傷害。而這個穴位對勁氣的增幅又是非常大的。因此許多教授都嘗試各種不同的路線貫穿心俞穴，最終找到了一條成功的路線。這不印證了魯迅先生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嗎？」
老人︰「什麼話？」
「我雖然失敗了一千次，不知道哪種材質能做燈絲，但我知道了哪些材質不能做燈絲！」
老人撓了撓半禿的頭︰「這是魯迅說的嗎？這不是愛因斯坦說的嗎？」
「別管誰說的，這個意思都懂。」陳宇擺手︰「您研究的這本寸崩拳，和愛因斯坦的燈絲，不正有異曲同工之妙嗎？創造的武技，先不提它增強多少實力，我們至少知道了這種武技是有傷害的！這就是科研的本質！反向探索，匠人精神！」
老人︰「？？」
「您想想，有您這前車之鑒，以後的教授在創造武法時，就不用模著石頭過河了，肯定會避免您設計的路線啊！這節省了多少精力？節減了多少資金？節約了多少時間？對全人類來說，您這本‘寸崩拳’，難道不比一百本武技加起來的貢獻還要大嗎？」
陳宇說到喉嚨干渴，話音暫停，吞了吞口水。
而甄教授則愣愣站在原地，如遭雷擊。
一分鐘。
三分鐘。
五分鐘……
他終于回過神，猛地一把握住了陳宇的手，用力搖︰「……緣分。這就是緣分！」
陳宇也與其用力相握︰「教授，真的是緣分！」
「同學，你說的對。如果沒有我創造的‘寸崩拳’、‘不動爆體’等武技，全天下的教授們要多走多少彎路？」
「是啊！」陳宇激動︰「這些雷都讓您踩了呀！」
「我為他們鋪好了石頭，為他們提供了技術支持，他們卻翻過來抨擊我，學校還削減我資金，這不公平！」
「甄教授，這就是自我犧牲精神。您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魯迅曾經說過，世界上只有兩種東西必須仰慕。一，是天上的太陽。二，是偉人崇高的道德標準。您，就是二啊！」
甄教授胡子顫抖︰「我就是二啊！」
陳宇重重點頭︰「對！您就是二啊！還有誰，比你還二的嗎？」
「沒有了！」甄教授拍拍胸口︰「除了我，怎麼可能還有別人配得上？！」
「教授，實不相瞞，我也想做您這樣的偉人。」
陳宇鄭重抬起手中的寸崩拳︰「我也想像您一樣，創造出對身體有害的功法，為整個武道界的發展鑄添基石！這便是我來找您的原因。」
「……好孩子。」
甄教授站在原地默然良久，一把抱住陳宇︰「你是好孩子啊。這麼多年了，只有你理解了我。只有你發現了我的價值。沒錯，我創造的武技雖然總失敗，但沒有我的失敗，哪有他們的成功？」
陳宇︰「就是這樣。」
「來，孩子進屋。」
甄教授領著陳宇走進別墅內，邁過滿地的書籍，指著二樓。
「帶你看看我最新創作的武技。那是清華學校給我的最後機會，說再失敗了就把我逐出學校。本來我已經創造的差不多了，但今日听你一席話，我決定全部推倒重來！一定要制造一個只有缺陷，沒有優點的功法！為其他人的研究增添地基！」
「牛逼！」陳宇連連豎起大拇指︰「教授，如果您能研究出讓人當場就暴斃的功法，排了個大雷！整個武道界都要感激您啊！」
甄教授挺胸︰「必當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