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美麗小腰一叉。
就在她們中間擋得結結實實。
「女乃女乃，這五塊錢呢，是我們今年半年給你養老錢，你先拿好。等著下半年的時候，我們會給你另外五塊的。至于說物價漲了，要不要給你漲養老錢，我們後續再商量。」
說著，潘美麗一手拉過王氏，一手拿起那五塊錢放在她的手里攥好。
王氏可不願意，那五塊錢她使勁兒一摔，摔在了桌子上，「五塊錢，不行，你們打發叫花子呢嗎！」
「女乃女乃，叫花子這可不是我說的，是你自己說的啊。」
「你……」
「反正我不同意，今年必須一整年給我二十塊錢，要是不給我啊，我就找到公社去，咱們沒完！」
「嘿，那大門在那，您隨便去……」潘美麗小手一指，翻到抓起那五塊錢塞回了張桂花，「媽，錢收起來，既然女乃女乃這麼過分，養老錢咱們也不用給了。錢拿回去，肉也端回去。這老太太啊，咱們不伺候了！」
潘美麗性子辣，底氣硬。
有了潘美麗在前，張桂花的腰板也硬了不少。
就按照閨女說的辦了。
「你！你們！」
眼看著錢也拿走了，肉也收起來了。
王氏可著急得不行，「潘美麗！張桂花！你們太過分了！」
「女乃女乃，是你自己過分在前！」潘美麗冷冷回了回去。
「國慶，你管不管，你管不管哇。」王氏跳著小腳，拽上了潘國慶的衣袖，「我可是你親娘。」
潘國慶要被老太太煩瘋了。
「媽，你這是干嘛呀！」
「你看看你閨女你媳婦欺負我，你就不管是不是！」
「我，我咋管……人家也沒怎麼樣你啊。」
「你還想他們怎麼樣我啊你！」
王氏無理取鬧的勁兒又上來了。
潘美麗眼不見為淨，拉起張桂花的手就往外走。
「你，你給我拿養老錢。」王氏伸著手朝潘國慶道。
潘國慶被擠兌得實在是沒法了，「媽，我這手里也沒有錢啊。我們的家前都是桂花和美麗拿著。」
「你……你這個不孝順的兒子！」
王氏在屋里上躥下跳。
潘美麗就當是沒有听見一樣。
她拉著張桂花在院子里躲得她遠遠的。
「美麗，咱們這樣行嗎？」張桂花心急如焚。
「媽，咱們家的錢是不是在你手里呢？」
「是啊。」
「那不就得了。咱們家這個老太太太任性太不講道理了。所以麼，咱們不能太慣著她了。知道吧？我爸那沒錢，老太太又是奔著要錢來的。我估模，過不了多大一會兒，她就低頭了。」
「也是。」
潘美麗和張桂花在庭院里等了一會兒。
就看見潘國慶紅著臉出來了，「她媽。」
「咋的？」
「你把那五塊錢給我吧，我給媽，她說先拿著五塊錢也行。」
「噢，那……」張桂花的眼楮直瞟向了潘美麗。
潘美麗嘆氣，她小胳膊一抱，「看我干啥，你想給就給唄。」
「噢，那給你。」
潘國慶拿到了那五塊錢，給王氏送屋里去了。
「媽，桂花給了。」
「你呀，就是怕媳婦，真是白生你了。」王氏拿了錢還忍不住叨叨。
「行了吧，媽，你也別鬧了，錢也給你了，趕緊回去吧，這一會兒凌絕還過來呢。」
「就讓我這麼回去了……」
「還有啥事啊？」
「剛才咋說的……我剛進來的時候。」王氏努著嘴巴暗示。
「噢噢，媽，我給你端去。」
潘國慶又端出了那一碗肉。
王氏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
踩著小腳溜溜的出了潘家的大門。
在路過張桂花和潘美麗的時候就跟沒看見她們一樣。
這院子里總算消停了。
潘國慶抓著後腦勺，傻乎乎的叫道︰「她媽，美麗，進來歇一歇啊，一會兒凌絕還來裝瓜子呢。」
「你啊……」張桂花嗔了潘國慶一眼，還是跟過去了。
潘美麗攤攤手。
反正這兩口子二十年都這麼過去了。
她也不能說人家什麼不是。
也回去自己屋，該干嘛干嘛。
張桂花則又開始給潘美麗做新衣裳了，一針一線做得格外起勁兒。
潘國慶則騎上自行車去了鄉里，說是給買點電線和燈泡，讓閨女的屋子里亮堂堂的。
一家人的日子還是十分和睦而積極向上。
另外一邊。
王氏也回到了潘友慶家。
一進屋，她就聞見了一陣香噴噴的味道。
是王貴玲手里拿著一個綠色的瓶子往身上噴著。
「這是啥啊？」王氏看了一眼，有點迷瞪。
王貴玲露出得意的笑容，「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啊，是花露水。聞見了吧？特別香，是友慶給我買的呢。」
「噢，是香，挺香。」王氏陪了個笑臉，又轉身叫起潘靜香來。
「靜香，靜香，快點過來，吃東西來。」
「什麼呀，媽。」
「肉啊，豬肉，我從你大哥那端來的。」王氏樂呵呵的，「老二媳婦，你也來，一起吃點不。」
潘靜香看見肉，眼楮都亮了，抄起筷子來就下筷子了。
王貴玲放下花露水也趕緊湊了過來，一看是肉也趕緊拿了把筷子跟上了，大塊大塊往嘴里塞，「我的娘，還真是肉。這張桂花那兒日子過得挺好啊，這剛過年幾個月，頓頓吃肉。」
「誰知道他們。」王氏哼了一聲，「我是不樂意去他們家了，尤其是美麗這個兔崽子，眼里就沒有我這個女乃女乃，氣人得很。」
王貴玲的眼珠轉了轉，「誒，媽，你今天咋去大哥家了？」
「我……」
王貴玲合計了合計日子，「你是不要養老錢去了？」
王氏無奈，「真是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的眼楮。我這不也得過日子麼，就去要點錢過日子。」
「給了？」
「給了。」
「給了多少啊？」
「還是五塊。」
「這回挺痛快啊。」王貴玲一邊吃肉一邊琢磨起來，「要擱著去年，那叫一個推三堵四要錢費勁得不行。」
「誰說不是呢，我一看他們吃得也挺好，我就叫他們給我漲養老錢。我想要十塊。」王氏氣哼哼的，「都怪這個死美麗兔崽子，要不是她攔著，我恐怕就要著了。」
「十塊……」王貴玲听笑了，「媽，你也太看得起他們了。他們能一年給你拿出二十來，我王貴玲仨字倒著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