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大帝眯起眼楮。
「預言到我的出現?」
「請大帝回頭。」安聖一指諾伊母樹的墓碑。
無憂大帝轉過身,身體頓時一僵,那座墓碑上的刻圖竟然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幅圖。
一個男子立身墓園,雖然看不清面容,但他頭頂懸著一尊大鼎,而他的對面,有一個半身為人,半身為樹的生靈。
無憂大帝面色變了,他一指點出,大喝道,「還本溯源!」
時光的力量在此地匆匆流淌而過,數萬年,數十萬年的時光一瞬倒流。
畫面定格在一株母樹身上,它扎根于虛空,樹干上遍布裂痕,血色的液體不住地流淌,它揮舞著枝條,聚來一粒粒塵土,在身下漸漸匯聚成一個土包,而在密集的枝葉間,能隱隱看到一個半透明頭顱,它像是長在樹干上,本來是在低頭俯視那些泥土,但卻突然轉過了頭顱,盯著無憂大帝,微微一笑。
畫面瞬息破裂。
無憂大帝悶哼一聲,倒退一步,他轉頭看向安聖,「那人是誰?」
「白熒大帝。」安聖回道,「淨恆界白熒一族的皇,他在戰爭中被天庭之主斬掉了頭顱,被我族大帝救回,以秘術種在體內,保下了他的命,也因此,兩人共有體魄,漸漸融在一起,擁有了更強大的力量。」
「那並不是推演預言,」無憂大帝冷聲說道,「他是跨越萬古,看到了我!」
安聖笑了笑,「對我來說,這是一樣的。」
「對我而言可不一樣,你說的那個女子,也未必會出現。」無憂大帝說道。
「他看到了您,說不定也有辦法看到她。」
無憂大帝遲疑了一下,他沉吟著思索片刻,然後問道,「你想讓我為她做什麼?」
「傳承一段秘術。」安聖拱手說道,「自天庭大帝打斷了我的轉化後,諾伊族的血脈傳承就受到了很大影響,後人的傳承不再完整,所以我希望大帝您將這段秘術傳給她,以補全傳承。」
「我未必能遇到她。」
「總要有些期待。」
無憂大帝點了點頭,「好,你說吧。」
安聖開始吟誦一段古怪的秘術。
蘇啟一眨不眨地看完了整段記憶,不知為何,那段秘術深深印在了他的腦海里,極為清晰,就仿佛有人親自以他的記憶為紙,認真書寫上去的一樣。
「諾伊族女子」蘇啟低聲說道,眼神驚異,「指的是安雅嗎?無憂大帝留下這段記憶,是預料到了我的到來?可他怎麼知道,我會認識安雅?」
咚的一聲爆響。
蘇啟面前的一座石像一拳砸在了地上。
蘇啟不假思索,徑直高飛而起。
大地龜裂,一只透明的巨爪從蘇啟腳下飛起,狠狠抓來。
一劍飛落。
劍氣刺破巨爪,但蘇啟還未松一口氣,身後就傳來了樂聲。
蘇啟扭頭,兩個石像並肩而立,一人手里抓著根石笛,有樂聲自響,一人手里捧著一把古琴,琴聲自鳴。
蘇啟的身上涌起大道的光華,他隱隱有了一種將要成道的錯覺,他仿佛要與此地的大道合二為一了,那是一種極為美妙的感覺,靈海在雀躍,身體在歡呼,似乎只要再邁出一步,他便可一躍成帝,完成世間無數修士都期盼的壯舉。
「醒來!」紅筠低喝一聲,她看出了蘇啟此刻的危險,顧不得再留手,她長嘯一聲,在蘇啟身外凝出一具化身,背後瞬間長出兩只色彩斑斕的翅膀,她雙目變成復眼,抬手一點,一根枝條從指尖竄出,將蘇啟一卷,猛然丟向高空。
「該死!」紅筠在接觸蘇啟身體的剎那就搞明白了怎麼回事,「這家伙要破境了,怪不得會被化道樂影響的如此之深!」
紅筠焦急萬分,從九琢秘地出來後,她的實力大損,即使能在外凝出化身,也難以使出十分一二的實力,現在的她,根本不是對面那三座石像的對手。
她接連揮出枝條,打碎從虛空中拍來的巨爪,但真正麻煩的其實還是那兩個吹著化道樂的石像。
蘇啟的身體已經開始與大道融合,他的身上有著奇妙的靈光,無論是靈海神台還是神念,都開始有了崩解的先兆。
不能再猶豫了。
紅筠很清楚現在是最危機的時候,她飛身一躍,跳到蘇啟頭頂,下半身剎那破碎,化成一只只翩飛的蝴蝶,鑽進了蘇啟的身體。
她雙手抓在蘇啟肩膀上,雙眼中流淌著紫色的光輝,她輕輕一喝,「魂兮魄轉!」
她的上半身也逐漸碎裂,化成一股如海嘯般洶涌的魂力,硬生生地沖進了蘇啟的腦海。
蘇啟已經沉浸在親近大道的喜悅中了,他的眼中沒有帝陵,也沒有藍天和腳下的廣場,只有淡白色的柔軟光輝,身旁盡是穿梭縹緲的道紋,他的耳畔也沒有其它聲音,只剩下那宛如天曲的樂聲。這是自他踏入修行以來,從未遇見過的美好體驗,大道仿佛觸手可得。
似乎一念可聞道,這對于任何一個修士來說都是莫大的誘惑,蘇啟自然也忍不住想要投身而入。
但一股冰冷的寒意打斷了他的沉浸。
「穩住心神。」紅筠的聲音響起。
蘇啟的身體上迅速出現奇妙的紋路,像是蝴蝶身上的花紋,他的背後,浮起兩只淡淡的翅膀,很空虛,不像實物,身上也若有若無的香氣散出。
咚咚咚。
蘇啟能听見自己的心跳聲,如同巨鼓敲響,他猛然驚醒,八荒劍急墜而下,一劍劈開了拍到眼前的巨爪。
再出一劍。
劍氣周身纏繞著數不清的道紋,蘇啟借力打力,將與自身糾纏在一起的化道樂的部分力量抽了出來,融在劍中。
這一劍直接斬斷了那尊石像的身軀。
蘇啟艱難地轉身,盯著剩余的兩座石像,它們仍舊在吹著化道樂,裹挾著蘇啟,想要將他拉進大道的懷抱,化道而亡。
幸好紅筠也將自己的部分力量融在蘇啟體內,幫助他抵抗著大道的侵蝕。
不過這治標不治本,根本解決不了蘇啟的困境。
蘇啟面色不定,突然一咬牙,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他干脆在此地破境,以此來擺月兌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