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
青燈半帝轉過頭,「殷槐,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了。」
殷槐彎腰行了一禮,領著蘇啟穿過廣場,向那王座走去,她帶著一絲緊張,輕聲說道,「無憂大帝在入陣前,就有預感自己可能會死去,所以臨時復生了我們七個侍女,命我等看守迷宮,等候未來的有緣人,說若是他可以看破壁畫之秘,便讓他去闖這個試煉。」
穿過廣場,石頭王座顯得愈加高大,它看起來更像是為某個巨人準備的,王座背後遍布尖銳的石刺,根根都有數丈長,看上去殺氣凜然。
殷槐停在石階前,看向蘇啟,「接下來的路需要你自己走,走上石階,坐上王座。」
蘇啟深吸了一口氣,朝著東方霽月和魏正陽點點頭,隨後邁步走了上去。
當他踏上石階時,王座前的四件兵器忽然光芒大作,強大的殺氣瞬間襲來,沖擊著蘇啟的心神。
蘇啟倒退一步,面色蒼白,他仿佛看見了一片血染的世界,尸骨無數,慘叫不絕,有人在空中持弓射殺巨妖,有人身形詭秘,一槍就刺穿半帝的身軀,有人頭懸大鼎,橫沖直撞,所過之處鮮血四濺,也有人提著一柄劍,拎著一壺酒,一口酒,一個死人。
殺氣肆虐,似乎想要磨滅這個敢于踏上石階的膽大妄為之人,蘇啟的身體遍布血色,殺氣劃出了一道道細小的傷口,血液不停地涌出,只是眨眼間,他就成了一個血人。
殺氣開始入體,蘇啟的靈海中躍起滔天的劍氣,一寸寸地鑽出體表,他抬手取下背後的八荒劍,握緊,一劍刺出。
劍光騰躍,耀于三丈。
蘇啟面前三丈內,劍氣織就了一張網,與龐大的殺氣對抗,他一步一步地緩慢前行,忍著疼痛,盯著不遠處地石頭王座,腳步堅定。
距離越來越近,殺氣被一寸寸逼退,當他走到那四件法器前時,殺氣忽然收斂,四件法器的光輝內斂,垂落在地上,如同一條神光大道,直通王座。
蘇啟握著劍,緩緩坐了上去。
王座冰涼,如臘月的雪。
他將劍橫放在腿上,一縷光從石頭王座上升起,迅速包裹了他。
光越來越亮,刺目,灼眼,如同升騰的火炬,沖天而起。
許久後,當火炬熄滅時,王座上空無一人。
不管東方霽月等人是如何的驚訝和擔憂,蘇啟自己是處于一種頗為玄妙的狀態。
他似乎漂浮在空中,又像是沉在光亮的水底,周圍的光柔軟而溫暖,像是晚春初夏的天,眼前有一個小小的光球,拳頭大,緩緩旋轉著,上面遍布奇異的紋路,細密,精美,有點像是陣紋,但本質上截然不同。
蘇啟伸出手,抓了上去。
光球入掌溫潤,很有彈性,似乎可以輕易捏碎,但就在蘇啟觸踫的剎那,一條條金色光帶從光球中飛出,如同舞女翩飛的衣帶,迅速向四方蔓延而去,金色光帶扎根在虛空之中,像是鎖鏈一般繃緊,而光球也開始變燙。河源書吧
「用劍之人?我本以為來到此地的會是一位人族陣師。」
聲音在光球中響起,嚇了蘇啟一跳,但謹慎行事,他仍然沒有縮手。
「一直抓著光球做什麼?模一下就夠了啊,難不成你有什麼奇怪的癖好?」那聲音打趣著。
蘇啟訕訕地縮回手,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光球,這是誰的聲音?該不會是那位無憂大帝吧?不過不太像啊,這語氣哪有大帝的風範?
「你肯定是在想,哪里的大帝會這麼說話?說不定還在心里吐槽,這人一點都沒有大帝的莊嚴,肯定是假的,」那聲音哼了兩聲,突然語調高昂,「小子!還不來拜見我無憂大帝?」
蘇啟皺起眉頭,猶豫了片刻,還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劍禮,「晚輩拜見無憂大帝。」
「這還差不多,」光球上下晃了晃,光帶抖動不停,半晌後,它深思似地說道,「唔,劍意還不錯,但靈海有點奇怪,破破爛爛的,竟然用劍陣來堵住靈海中的破洞,他娘的,是哪個天才想出來的這種辦法?這頭腦,有當年我的風範了嘛!」
「不過不完美啊,要是我出手,絕對是天衣無縫,就算是大道它化出人形來,也挑不出一點毛病1誒,我突然又有了一個好想法,咱用什麼劍陣啊?不如我們重新煉一遍你的靈海怎麼樣?就用陰陽煉器法!和你很配的,等我煉完後,你這靈海本身就是一件法器」
蘇啟眼角跳個不停,這真是一位大帝?怎麼嗦嗦的,說話又快,簡直如同念經
光球還在小聲嘟嘟囔囔,似乎忽然驚咦了一下,「等下,你這破劍怎麼有點眼熟?靠!這不是七千年前那個小王八蛋的劍嘛!」
小王八蛋?
蘇啟怔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劍仙。
蘇啟忍不住了,「那位也是大帝,號稱劍仙,可不是什麼小王八」
「蛋!」光球很是生氣,「怎麼不是小王八蛋了?老子活了幾十萬歲,叫聲小不過分吧?而且我本來睡得好好的,他砰砰 地闖了進來,害的老子失眠了好幾百年,叫聲王八蛋又怎麼了!連起來就是小王八蛋!」
蘇啟啞口無言,古怪地看了一眼光球,試探著問道,「那個殷槐前輩說讓我來這里接受試煉。」
「殷槐?」光球上下跳了跳,「那個小侍女?她怎麼樣了?」
「還好,大帝您」
蘇啟還未說話,光球就打斷了他的話,「還好?還好是怎麼個好法?你這小女圭女圭,說話要說的清楚一點,描述也要詳細一些嘛,她是胖了?還是瘦了?精氣神怎麼樣?在這破迷宮里呆了一萬年,沒變成什麼苦悶的變態老女乃女乃吧?不對,變成活死人了,也不會老,不過可惜呀,殷槐這小姑娘當年可是很活潑的,那個可愛勁喲,非得當什麼活死人,性子一下冷淡地要命,要我說,這事都得怪弒仙女帝,養的侍女個個執拗的要死,別的本事沒學來,這脾氣是個頂個的倔」
蘇啟目瞪口呆,望著喋喋不休的光球,有一種走錯了門的荒謬感。
他再次產生了那個疑問。
這真的是無憂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