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包帶走可是個好習慣。
考慮到寒蟬一族的習性,這些蟬蛹可能在冰冷的環境里才能更好的生存,所以蘇啟干脆將冰洞中的寒冰一同挖走,甚至多備了很多塊丟在了戒指中。
但即使離開了冰洞,蘇啟也還有很多疑惑。
這些寒蟬的蛹在此地至少已經有十數萬年了,它們既沒有孵化也沒有死去,就如同歲月長河在此地生生被人截斷了一般,它們的身上沒有任何時間侵蝕的痕跡。
可冰洞中除了那只寒蟬的尸體別無他物。
那麼問題就很有可能出現在那塊寒冰之上。
「前面有東西!」蘇啟的耳畔響起安雅的驚呼。
兩人已經沿著冰原飛了很久,方向自然是朝著山脈的對面而去,大雪紛紛擾擾,天地依舊靜謐,這是一個寂寥而昏暗的世界,即使遠處的冰原反著星星點點的亮光,也不能讓這里多上一絲色彩。
但前面確實有些不一樣東西。
一根根粗大的雪柱聳立在冰原上,每根大概有一丈多高,也足足有一丈寬,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高大的橢圓雪墩,一共有十二根,呈一字直線形,彼此之間的距離幾乎完全相同,這證明他們出自是人族的手筆,有趣的是,即使是無數年來的雪也依舊沒有掩埋住它們,這或許要得益于它們背後那座斜斜的冰峰,峰頂橫擋在雪柱的上方,承接住了大多數的雪花。
這個冰峰也很奇怪,它的角度實在太過陡峭,像是隨時都會轟然倒塌,但看上去卻又很結實。
兩人靠近後沒敢直接闖入,蘇啟用靈眼掃視了很久,再三確認此地並無陣法後兩人才落在了一根雪柱下。
「你說這是什麼?」安雅用石刀敲了敲雪柱,上面的積雪早已經硬化,雖然有著一層薄薄的浮雪,但敲上去仍然是當當作響,跟敲石頭似的。
「似乎是青銅柱一類的東西,就是宮殿里的常見那種,」蘇啟繞著雪柱走了一圈,又看了看其他的雪柱,「但這個一字造型又不太像是宮殿的殘余。」
安雅想了想,「或許是某種桓表?這東西我在一個蠻族的聚居地中見過,很特別的一種建築」
「恆表嗎?不太像,這東西一般是單個或成對出現的,要麼是為了紀念和彰顯身份,要麼是為了書寫諫言人族的凡間王朝用的比較多,而且一般來說是不會同時設立整整十二只恆表的。」
蘇啟頓了頓,「十二這個數字,或許和人族的十二位大帝有關。」
「莫非是紀念他們的青銅柱?」安雅起了好奇心,「挖出來一根看看唄?沒準是他們的雕像呢,我還挺想知道他們的樣子!」
「我也有些好奇。」
蘇啟將右手按在雪柱之上,磅礡的靈氣化成劍氣,如同刀子一般飛快地切削著這根雪柱上的硬邦邦的積雪。
「我也來幫忙吧。」
安雅站到了柱子的另一側,雙刀齊上。
沒花多久功夫,雪柱就露出了真身。
這的確是一根青銅柱,或許是溫度太低的緣故,它已經微微發黑,並且變得很脆,安雅沒能及時收住刀,石刀輕松地就在表面砍出一個裂痕,濺落下數片青銅來。
但讓兩人有點意外。
這根青銅柱上除了飄逸的雲紋外,沒有任何東西。
「什麼嘛」安雅圍著青銅柱轉了一圈,又嘆了口氣,很是失望,「沒看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誒。」
蘇啟沉默半晌,隨後貼近了柱子。
青銅柱的頂部是尖尖的橢圓,兩側各有耳翼伸出,柱身上是一圈圈的雲紋,在仔細辨別後,蘇啟也發現這些雲紋是很有層次的,每層之間都留有著很寬的間隙。
他的目光漸漸向下,青銅柱上共有四層半的雲紋。
「雪下還有。」
這並不是一個令人意外的答案。
安雅瞄了瞄腳下,有點頭疼,「你的意思是動手挖?」
蘇啟點點頭,後退幾步,微微估算了一下距離,八荒劍嗖地飛起,又猛然從空中急墜而下。
尺長的劍光頓時沒入冰原。
砰的一聲巨響炸出漫天的雪花,隨後在劍光消散處,一道道裂痕飛快地擴散開, 嚓 嚓的碎裂聲不絕于耳,就連頭頂那斜插于空的冰峰都晃了晃,大片大片的積雪從頭頂傾瀉而下。
蘇啟和安雅飛快地閃躲。
一連串的轟響。
積雪摔碎在地面上,沖天的雪霧遮蔽了視線,安雅很心急,一掌直接拍出,掀起大風,直接吹散了地面的飛雪。
冰原如蜘蛛網一般,裂痕橫生。
「挖吧。」
蘇啟聳聳肩,駕馭著八荒劍切割下一塊塊巨大的冰,又遠遠丟開。
安雅只好也干起了苦力活。
「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冰?明明下的是雪若想結冰,至少得有水才行吧?難不成以前這里是個湖?那這幾個柱子又是哪來的?」
「別忘了寒蟬一族,」蘇啟的動作很快,他已經挖到了三丈深,但仍然沒看到青銅柱的全貌,「我們還不清楚他們的能力,而且對于抱一境、半帝這種修士來說,隨手將一片平原冰封起來還不是輕而易舉?」
「說的也對。」
「不過」蘇啟眯了眯眼,「這就說明下面有值得這種大修出手的東西。」
安雅愣了一下,突然加快了動作。
蘇啟看的好笑,「可不一定是值錢的東西,搞不好很危險。」
「這是人族的遺跡,而你也是人族,怕什麼!」安雅豪氣干雲。
冰原上劍光縱橫,刀氣亂飛,兩人花了一炷香,才終于見了底。
這個冰原竟然足足有三四十丈之厚。
兩人飛落在挖出來的巨大溝壑里,仰頭望著極高的青銅柱,兩側的冰壁反射著光,頭頂是一線狹窄的天,他們如同被歲月掩埋,連空氣都沉重了幾分。
這些青銅柱,的確是雕像,但又遠不止是雕像。
十二位大帝身姿各異,神采或飛揚,或高傲,或莊嚴,或淡泊,個個栩栩如生,透露著他們生前的氣質和風采,一絲絲若有若無的威壓從雕像上傳來,讓蘇啟二人幾乎忍不住跪拜下去。
而最讓他們驚訝的,是青銅柱後的冰壁里,有一個朦朦朧朧的輝煌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