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山窮水復

「喂喂,你們就沒有什麼話要說嗎?」

諸侯一片沉默。

袁紹嘆了口氣,端起酒樽喝了一口。

雖然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些配角們完全不能指望,可事到臨頭,總還是難免有點失望。

「修養還不夠啊……」他自嘲地笑笑,目光掃過那些滿臉慚愧和後怕的家伙們。

「剛才上黨太守張楊和廣陵太守張超先後找我說治下黃巾作亂,要趕回去平定,急急忙忙走了。」袁紹似笑非笑地對好友曹操說,「孟德啊,你看還會不會有別的地方黃巾作亂呢?」

曹操仿佛很認真地想了一會兒,貌似嚴肅地回答︰「以我之見,方今天下大亂,黃巾蜂起,必定還會在其他地方作亂的!……沒準諸位治下的信使已經在帳中等候了。」

袁紹大笑。

「都散了吧,大家回去看看再說。」

仿佛得到了大赦一般,好幾位諸侯急急忙忙地沖了出去,不一會兒,聯軍營地里面就傳來了亂糟糟的聲音,似乎有軍隊調動。

「都走了。」曹操說,「還真的都走了啊……」

「嗯,一點玩笑都開不起。」袁紹搖搖頭,端起酒樽,向留下的幾位諸侯敬酒,「算了,好酒不多,少幾個人,喝得更痛快!」

孫堅、公孫瓚、馬騰、陶謙、孔融、張邈六人同時舉杯。

「走了也好,那幾個完全不能打的。」來自南方的孫堅比較直率,「留下他們,不過是妨礙我們罷了。」

「不怕不能打,就怕不敢打。」公孫瓚也應和道,「呂布再怎麼厲害終究是一個人,雖然強得過分,但只要咱們自己不慌,不亂了陣腳,總還是頂得住的。」

「只是如此一來,討伐董賊的大業卻又要推延很久了……」一貫以忠義自詡的馬騰嘆道,「這呂奉先當年也沒甚麼名氣,怎麼會如此厲害?」

說到呂布,大家又忍不住相顧嘆息。

「並州狼騎、陷陣營、八健將……這些都算不了什麼,虎牢關雖然雄偉,卻也攔不住我們,所慮者,只有呂布而已!」曹操模模肩上的傷痕,苦笑搖頭。「若非三百壯士用命,曹某今日已經不能在這里陪大家喝酒了。」

眾人唏噓一番,又討論了半天,終究沒能得出什麼結論來。

「人多勢眾」的確是千古不易的至理名言,但遇到某些「萬夫莫敵」的怪物,再怎麼人多勢眾,也只能一籌莫展。

若非以大量的床弩之類利器壓住陣腳,只怕呂布早已沖進聯軍營寨之中大開殺戒……

討論就在這種壓抑的氣氛之中落下了帷幕。

等到眾人散去之後,袁紹卻沒有急著休息,而是來到了軍營里面。

先秦名將吳起成功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他在戰後會去探望受傷的士卒,袁紹熟讀史書,自然知道這個典故。反正這種事又花不上多少功夫,他自然樂得去做一做。

不過名門出身的他,終究不可能真的放段前往尋常士卒的營帳之中,這番巡查,也只是看望下級將官們而已。

比方說,他很在意的一個猛將。

「萬里還沒有醒嗎?」在「牙門將軍」字樣的帳外,他看到了枯坐無聊的李維,便問道,「傷勢如何?」

李維可不像程鵬和徐圖那樣能注意禮節,他依然蹲在地上,叼著那根從某個廚師玩家那邊買來巧克力棒,悶聲悶氣地說︰「還在昏迷呢,對上呂布那種怪獸,能撿回條命就不錯啦。」

袁紹眉毛微微一皺,對李維的無禮稍稍有點怒氣,但他也知道異人們大多這樣,反倒是程鵬那般懂禮節的才是少數,所以也沒有出言責罵,只是敷衍兩句,便轉身離去。

「這種老大果然還是不夠給力啊!」溫德不知道從哪里竄出來,笑著說,「劉備可是把麾下玩家們都聚了起來,一起喝酒吃肉的。」

「拿魅力值一百的玄德哥來比魅力值九十的本初哥,你要求太高了。」徐圖推開門走出來,手上還拿著一架未完工的連弩,「程鵬醒了。」

得到了這個好消息,大家立刻沖進房去。

「狀態如何?」

「有沒有領悟到什麼?」

程鵬費力地坐起來,先檢查了一下系統消息。

不出意料,和呂布的一戰讓他受益良多,游戲角色在心境感悟方面已經又一次取得突破,和那些還忙著尋找突破契機的玩家截然相反,現在他最苦惱的反而是經驗值嚴重不夠——即使連續斬殺了幾個二星巔峰的八健將,他的經驗值距離三星卻還差了很遠……

人物狀態依然還是重傷,需要花一段時間來養傷。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以前曾經有玩家企圖用自殺的方法來解除重傷狀態,結果發現養傷期間人物根本無法死亡,只會被踢下線——然後上線的時候,悲慘地看到養傷時間翻了一番……

反正時間充足,怎麼養傷都沒問題,所以他倒也不著急。

前天早上,西園軍在程鵬這個猛男的帶領下高歌猛進,一舉擊潰了並州狼騎,並且殺上了虎牢關城牆,眼看著就要一鼓作氣拿下這座洛陽之前最後的屏障。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呂布出手了。

只用了幾招,他就把西園軍最厲害的兩個高手從虎牢關城樓上打飛,若非程鵬最後的那招「真?無雙」牽制,甚至還能再追加兩箭,送他們回營復活。

而玩家中最厲害的兩個人聯手,也不過將他束發紫金冠的兩根雉翎打斷了一根而已——這還是程鵬最後那一擊實在太過出人意料,才取得了些許戰果。

不過,這樣的成績,已經足以自豪。

因為呂布打飛了他們之後便縱馬踏入戰場,他手持方天畫戟、騎著寶馬赤兔,猶如一團燃燒的火焰,將聯軍陣勢闖得千瘡百孔,無論是大槍工會的黑甲騎兵還是曹操麾下的紅袍死士,都不堪一擊。

擊穿了西園軍陣之後,呂布又沖向其他諸侯的陣地,接連打破了豫州刺史孔、冀州刺史韓馥、南陽太守袁術、兗州刺史劉岱和山陽太守袁遺五座大營,最後還是孫堅、孫策父子帶著黃蓋等將領竭力圍攻,才將他逼退——或許,他只是已經打得盡興,不想再戰罷了。

第二天,呂布又帶著張遼前來沖擊聯軍陣地,這次他打穿了陳郡太守張邈、兗州刺史橋瑁、濟北相鮑信、北海太守孔融和廣陵太守張超五座軍營,鎮守第六營的北平太守公孫瓚帶著同窗好友劉備一起迎敵,公孫瓚本人自然不值一提,交手一招就被打下了戰馬,但他麾下卻有本該在這一戰中三英聯手擊敗呂布的劉關張!

可惜的是,不久前得到黃巾軍玩家魏野私下勸告的張遼早已暗暗留心,此刻一見那個提著青龍偃月刀的紅臉大漢,他便揮刀迎了上去,二人頓時打得難解難分。而沒了關羽的配合,劉備和張飛又怎麼斗得過呂布?若非劉備麾下玩家們拼死相救,他們幾乎喪命在方天畫戟之下……

前後兩天,呂布先後踏破了聯軍十三座大營,和十五路諸侯交手,所向無敵!

雖然還有西涼太守馬騰和上黨太守張揚這兩路諸侯沒跟呂布交過手,可傻子都知道,就算加上他們,也絕對贏不了猶如鬼神降世一般的溫侯呂奉先。

想起呂布在聯軍大營之中縱橫馳騁、所向無敵的身影,諸侯們哪個不覺得膽寒?一些本來就沒什麼膽氣的諸侯模著脖子,想象著那狂笑的鬼神揮起方天畫戟,割草一般將自己的首級砍飛的畫面,一個個不由得牙酸腿軟。

于是他們治下便有黃巾作亂了,于是他們就得回去平亂了。

十八路諸侯,迅速縮水成了八路。

這八個中有文有武,但並沒有誰覺得自己當真能勝過呂布,只是秉著一股報效國家的忠心,打算跟呂布就這麼耗下去罷了。

「就這麼耗!」今天傍晚軍議時,曹操惡狠狠地說道,「洛陽附近的農田已經毀在當初一戰之中,我們有天下諸侯相助,軍糧充足,可他們的軍糧肯定不夠!」

「是啊,呂布再怎麼厲害,他也不能一個人管理虎牢關吧!」斷了條胳膊的公孫瓚咬牙切齒,「打上三五個月,等他軍中缺糧,士卒盡散,到時候我看他怎麼打仗!」

于是,戰斗就這麼僵持了起來。

每天早上,玩家們都會去攻打虎牢關,雖然大家都明白,只要有呂布在,虎牢關就不可能被攻陷,但呂布終究不是鐵人,不能每天都出來打——就算他吃得消,赤兔馬也不可能每天都馱著個全副武裝的彪形大漢狂奔沖刺。

事實上,呂布只在每周三和周六出戰,其余時候,只要玩家不沖到虎牢關城樓附近,他就大搖大擺坐在那邊看風景。

玩家們要對付的,是反復刷新的並州八健將,以及高順的陷陣營。

半個多月下來,八健將之中除了實力最強的張遼,其他人都先後被打死了好幾次——比方說程鵬就攢了七枚狼騎令牌——這是單挑打贏八健將之後,才有一定幾率爆出來的特殊道具——只等湊齊張遼那枚,就能在任何帶有軍略性質的冷兵器世界里面訓練特殊兵種「並州狼騎」。

至于本身武力值不是很強的高順……唉,這清廉正直的哥兒們什麼都不爆,讓企圖入手陷陣營令牌的玩家們很是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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