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者止步

嘀嘀……

正當徐浪鞠躬的時候,前面開來了一輛車,還是一輛警車。兩名警察走了下來,走到他的面前。一男一女,中年男子和年輕女子。

「徐浪?你三更半夜在這里干什麼?」中年男子喊了一聲。

「劉叔?」徐浪也認出了對方,對方是附近派出所的基層干警,以前也去過幾次游樂園,兩人算比較熟悉的。游樂園以前人滿為患,自然是片兒警關注的重點,「這麼晚了,您怎麼在這里?」

「我們是警察,應該是我問你吧?」旁邊的那個女警插了一嘴,听口氣,有點不太好打交道。

徐浪這個時候才注意這女警,一米七多的身高,清爽干練的短發,嘴里嚼著口香糖,手里有一根黑棍一樣的臂力器,時不時用力把棍子壓彎,散發出強悍的力量感。

他也不介意,這不是他第一次和警察打交道︰「這不是游樂園的生意不太好,弄了點工具,出來抓點青蛙回去補補身子。」

劉叔嘆了一口氣說道︰「游樂園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我就是一個小片警,幫不了你什麼。如果經營不下去了,干脆賣掉,拿一筆錢,討個婆娘,生倆娃多好?」

「劉叔,這也沒什麼,我相信很快就可以扛過去的……對了,你們這是……」徐浪並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牽扯太多,打算轉移一下。

「有人溺水身亡,按照本地的風俗,需要在晚上送行。這不,派出所怕出事,我和秦小鹿警官就在隊伍的後面跟著,這大晚上的簡直就是活受罪。」劉叔說道,「行了,我們先跟上去,你自己小心一些。」

那個姓秦的女警臨走時,瞪了徐浪一眼,弄得徐良莫名其妙。

等到隊伍徹底走遠之後,徐浪也不墨跡,趕緊開著車,來到目的地的旁邊,熄火,換上長長的雨鞋和長袖衫。

做好準備之後,徐浪帶上放置在額頭的探照燈,走向目的地,一開始,他真的覺得雖然恐怖,但難度不大,就是被嚇唬嚇唬,但現在看來,要費一番周折。這里是一片淺水區,河流過之後,河水到處亂竄,在附近形成了一片片充滿了淤泥的區域。這些淤泥的黏性非常強大,一腳踩下去,就被吸住了,只能慢慢地把腿拉起來。也幸好深度有限,否則會把人吞噬掉。

「就是這里了。」徐浪拿出手機再三確認,的確就是這個位置,但這個位置卻非常尷尬。

這里水不多,淤泥卻很多,這些淤泥都散發了刺鼻的臭味,更讓徐浪郁悶的是,還有各種各樣的昆蟲被探照燈吸引過來,弄得他眼楮都差點睜不開。

徐浪手里拿著鏟子,來了兩下,把淤泥挖走,就被蚊子從鼻孔沖進去,卡在喉嚨里面︰「咳咳……咳咳……呸……」

咳了還一會兒可算把那蚊子給吐出來了。

但是過了一會兒徐浪就發現了問題。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那些昆蟲全都飛走了,走得干干淨淨。

「事出反常必為妖。」

徐浪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忽然,他看到一副棺材從上游飄蕩而下,慢慢地靠近他。徐浪很想逃,但是這些淤泥的黏附性實在太強了,他連腿都拔不出來。

棺材,飄到了他的腳下,撞到他的膝蓋,顫抖了一下,棺材蓋慢慢地打開,一股黑煙從里面飄出來,消散了。棺材蓋只開了一個缺口,就停止了。

「亡靈之地,生者止步。」

這聲音非常低沉,略帶嘶啞,是一個男鬼。

徐浪可算明白,對方就是這一片領域的老大,而他剛才的行為沖撞了對方對于這個領域的所有權。他小時候听大人們說過,黑夜,是另外一個世界,這個世界里面有很多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

「我叫徐浪,東海市深夜樂園產業的老板,今天來這里辦點事,如果打擾到你,我在這里先給你賠個不是。」

他徐浪如今也是見過鬼,養過鬼的人了,面對這些詭異的事情,並沒有以前那麼害怕。

不曾想,話音一落,他的身子就開始慢慢往下沉,眨眼之間,淤泥已經到了膝蓋。這樣下去,他很快就會被完全淹沒死在這里,說不定好幾年都沒人發現。

「我是鬼,你是人,沒什麼好聊的。永遠留下來,當我的下屬。」那棺材顫抖了一下。

「鬼殺人?這不合規矩吧?」

徐浪開始害怕了,他現在根本沒法和對方抵抗,如果對方要殺他,他只能死在這里,他不知道什麼是規矩,但既然之前對方說過‘亡靈之地,生者止步。’,那這肯定就是規矩,說不定能嚇唬對方,讓對方投鼠忌器……

「人鬼殊途,這是你自己闖進來的,我這也算不得壞了規矩。」那男鬼說道。

「我不是闖進來的……我是來救人,不是,我是來救鬼的……」徐浪看到那些淤泥已經將他的腰部覆蓋,再這樣下去,他就真的要死了,「就在三天前,一個叫黃欣欣的女孩子被人殺掉,凶手逍遙法外,我是來找證據的。證據就在你的地盤上。」

「你說的事情我知道,這是人間的事情,我管不著……」

「你管不著,我來管……」徐浪用手撥開四周的淤泥,這會兒功夫淤泥都已經到達了他的脖子,因為壓力的關系,他的呼吸已經越來越困難,或許下一秒,他就會被徹底淹沒,窒息而死。

「有點意思,好多年沒遇到這麼有熱血的青年了。你讓我想起一個人,那個人的手背上也有一道跟你一模一樣的傷痕。我給你三分鐘,拿到東西,離開這里,否則的話,就永遠留在這里。」

話音剛落,徐浪突然感覺到一身輕松,那些原本已經到達脖子的淤泥都消失不見了。而他就站在原來的地方,眼前到處都是昆蟲,哪有什麼棺材?

他也沒時間管這些事,趕緊把淤泥挖開,挖出了一部手機,拿著手機就往岸上的公路跑,到達公路的時候,他回身一看,看到那棺材還在河里漂流著︰「前輩,謝謝你了。」

「走吧,說不定以後有事情找你幫忙呢。」

那棺材放出這麼一句話,然後就消失不見了。

徐浪看著這手機,已經沾滿了淤泥,看樣子是沒辦法開機了,現在要馬上回去作進一步的清理。

他月兌掉裝備,扔在車後面,開著車往回走。沒多久,又遇到了送葬的隊伍,這次他就在後面跟著,而他的前面,還有一輛警車。

「要不,現在就把手機給對方?不行,這樣一來,就沒法解釋我為什麼來這里。」徐浪打消了這個念頭,現在才三點多,可以先回去,拿到視頻再說。

因為送葬的隊伍走得很慢,這次回去的時間被大大地拖延。等他回到深夜樂園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四點,距離六點鐘只有兩個小時。

一開始他還覺得時間充裕,現在看來,這個系統倒也是真的神奇,難不成早就算好了這些意外?

在辦公室里他沒看到黃欣欣,但是那柱香已經燒沒了。

徐浪也顧不了那麼許多,他先把手機的儲存卡拿了出來,查看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那段視頻。在那段視頻里面,清清楚楚地記錄了林毅用手摁住黃欣欣的頭,把對方溺死的整個過程。

這里面雖然不涉及到牛鬼蛇神,但越是真實的場面,越讓人毛骨悚然。

一個男人為了少奮斗三十年,親手殺害了自己的女朋友。活生生當代的陳世美啊。

「呼……」

徐浪深呼吸了一下,取出內存卡,正打算去派出所,卻看到黃欣欣站在她的身邊,表情有些復雜,「欣欣,別擔心,我會給你一個公道的。」

「老板,我去休息了,你有事盡管喊我。」黃欣欣難得沒挑逗徐浪,直接就消失了。

徐浪也不墨跡,現在得趕緊完成任務。等他到了派出所,正好看到那警車停靠在門口,他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是凌晨四點多,時間比較充裕,但是為了預防別的事情發生,他還得抓緊時間。

「劉叔,劉叔……」徐浪沖入派出所,大聲地喊道,「我是徐浪,我要報警……」

「大晚上吵什麼……是你?」

秦小鹿從派出所走出來,依然穿著警服,嘴里嚼著口香糖,不過這次手里拿著的並不是臂力器,而是一摞文件。

徐浪看到來人是秦小鹿,趕緊問道︰「秦警官,我叫徐浪,剛剛我們見過的,我來找劉叔。」

秦小鹿打量著徐浪道︰「這麼晚了,你來這里干什麼?劉叔不在這里,剛剛跟完送葬的隊伍,回去休息了,有什麼跟我說。」

徐浪搖了搖頭說道︰「不行,我只找劉叔。我有重要的案情舉報,你給他打電話,還是我給他打?」

秦小鹿一邊嚼著口香糖,盯著徐浪看了一會兒︰「你該不會想告訴我,你剛才抓青蛙的時候,見鬼了吧?那也別來這里,這里是派出所。」

徐浪撇撇嘴,心說你還真是猜對了,我還真就是見鬼了,但這事跟你沒關系,犯不著跟你說。

這大半夜的,秦小鹿跟了送葬隊伍一路,本身心情就不好,看到徐浪這個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要是不說什麼事,就趕緊回去睡覺。如果不是要緊事,就上班之後再來。」

徐浪沒有管對方,直接聯系了劉叔,他存有劉叔的號碼︰「劉叔,我是徐浪,我有重大發現,你趕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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