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心期夢杳有無間6

言漠將面具碎片與刻剎劍鋒進行比對,發現碎片圓潤的邊緣已經沒有了劍痕,加之刻剎是頓劍,如此並不能得出什麼結論

「與寞雨哥哥對戰時,我用刻剎扣住桁颶劃開了他的面具也就是說,面具上的劍痕也可能是桁颶的之後寞雨哥哥再出現時,面具完好無損,想來是換了新的之後,莫家與死士一戰中,寞雨哥哥已經」言漠回憶著,腦中映射的畫面是,大火之下破損的面具,和躺在地上沾血的桁颶

「等等不對!當時如此混亂,從始至終,我沒見過寞雨的尸身」言漠思索著道,「難道他還活著?!碎片是他帶給我的訊息?!若真是他安排那位姑娘接近齊先生,以此來到別院不留痕跡的做法,確實符合殺手的行事作風」

故人著信引千緒,風雨落花,更闌未睡,別是思親緒

言漠望著碎片沉思了許久,才將刻剎包好放回原處,帶著碎片走回別院,愁思繞身,她的腳步沉重了幾分,握緊碎片的手始終不願松開。

林間沙沙作響,星星綴滿深藍色的夜空,輕輕眨眼,似故人輕語

臥室內,奇錦睡在床上,頭冒細汗,緊蹙雙眉,夢境正在侵蝕他的意志

煙花如血,炸裂驚魂,還思猶夢者。

夢境中的奇錦緊抱雙臂,縮成一團,喃喃自語︰「都不是真的!快醒來!!快醒來!!」

他的身後立著一人,渾身黑氣纏繞,那人握著一把銀光燦燦的劍,瘋狂開殺!!

「哈哈哈哈哈哈~」奇錚面目猙獰,殺紅了眼,見到黑衣人就使勁砍殺!

滿地的鮮血匯流成小河,緩緩流淌到奇錦身邊,繞成一圈一圈的圖騰,瑩瑩泛光,與夜空中的血月相呼應

「都不是真的!快醒來!!快醒來呀!!!!」奇錦咒罵著自己,他不敢回頭,緊閉雙眼,充耳不聞,以此斷絕奇錚帶來的影響!!

一把血劍出現在奇錦身邊,握劍的手被血水染紅,奇錚滿臉血漬,百無聊賴地站在那。

「窩囊廢!」

「我不是窩囊廢我不是」奇錦合眼否定著。

「哼!懦夫!」奇錚一手出劍,又殺了一個黑衣人,迸射的血液染紅了奇錦的衣袍,「你不是恨他們嗎?為什麼不動手?!是他們殺了莫家人!響應了你的煙花,害你虧欠了小‧閻‧兒~」

「不許你提她!你不配!!」奇錦終于豁然起身,大喊道!

「我不配?!」奇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話般,扭曲著五官,嘲諷道,「你就配嗎?!當年到底怎麼回事,你最清楚!你還覺得配嗎?!哈哈哈哈~」說著他往身旁一躲,露出身後人

奇錦的瞳孔瞬間收縮!

地上的血液匯聚成艷麗的牡丹,一朵朵盡情綻放,花叢中是言漠與奇銘,他們正依偎在一起,你儂我儂中

「啊!」奇錦揪住衣襟,抵住其下的琉璃環,忍住憤怒與即將炸裂心髒的痛楚,拼命否定著,「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都是假象,都是他的計謀!!!快醒來!!」

「窩囊廢!連所愛都不敢追求,你還活‧在‧世‧上‧做什麼?!」奇錚發出一陣狂笑,飛越血河,足尖輕點粘稠的血水,落地後順暢地用腳畫著血色牡丹的圖樣,濃艷到驚心!

「哈哈哈哈哈~窩囊廢不敢愛!窩囊廢是膽小鬼!窩囊廢是扶不起的阿斗!!你看!你喜歡的人投入了別人的懷抱~」奇錚身形如蛇,隱現在言漠與奇銘身後,語氣邪魅,「你不配~你不配喜歡她!她才不會選擇你這個孬種!!」接著他又發出一陣狂笑,「她才不會選擇你這個孬種!!!」

「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奇錦看著眼前旖旎的畫面,動搖道,「小閻兒她不會這樣看待我不會的」

幻影言漠眼尾上挑,斜轉眼珠,看向奇錦道︰「沒有狐狸,你一事無成~論智謀,你不如他,論武藝,你依然不如他!誰會選你這樣的廢‧物!」

「皇兄~言兒是我的,你有本事和我搶嗎?她是我的王妃,現在是,以後也是,不會更改!」幻影奇銘淺笑道,語氣中帶有嘲諷,說完他俯下頭去,親吻懷中人,不忘投給奇錦一個得意的眼神!

「啊啊啊啊啊啊——」奇錦無法控制自己,沖過去就想拉開兩人!他想推開奇錚,卻只推到了一團悠轉變化的空氣!

「哈哈哈哈哈~」奇錚笑得猥瑣而張狂,他的形體正在變大,連帶著地上的血色牡丹也在擴張!

砰啪!砰啪砰啪!

天邊的煙花扭曲綻放,令奇錦想要撕下自己的耳朵!!

「皇兄,呵!」幻影奇銘勾起一邊嘴角,「你拿什麼和我搶,你比不過我的皇兄!」

「啊啊啊!!混蛋!滾出的身體!!惡魔!我不會上你的當!!小閻兒不會這樣對我!!不會的!!!!」奇錦抓撓著自己耳朵嘶喊道,「停下!停下!!別放煙花!!停下!!!」

「皇兄!皇兄!」奇銘緊張的聲音從遙遠的空間傳來,環繞在奇錦身邊

奇錦倒吸一口氣,緩過神來︰「銘弟」

「皇兄!快醒醒!!」奇銘抓住奇錦胡亂掙扎的雙手,呼喚著,「皇兄!!你做噩夢了!快醒醒!!」

「啊!」奇錦從床上驚坐而起!他細細看著弟弟的神情,確認著眼前人的真實

「皇兄,你的耳朵」奇銘緊張道。

奇錦模上耳朵,回想起夢中的情景,內心就像有萬千繩索拉扯糾纏!

「不不!」奇錦彈開弟弟的手,把自己藏在臂彎中!

「皇兄」奇銘很是驚訝,垂下手腕不敢貿然靠近

臥房外除了蟲鳴,非常安靜,冷色的院中只有這間臥室亮著搖曳的燈火

言漠愁眉回到別院後,就看到自己的臥房亮了燈,來到房門前她听到了奇銘的叫喚聲,便推門進入。

「狐狸?」言漠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床前,看到奇錦受到驚嚇的模樣,她輕聲呼喚著,「錦哥哥?」

听到言漠的聲音,奇錦才略微回神,他抬起頭張望著,看清來人後,鼻頭一酸,淚水浸出眼眶

「小閻兒對不起」奇錦癱坐在床上,一把抱住言漠的腰,哭喊道,「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

言漠驚訝地看向奇銘,用眼神向對方詢問。

奇銘握緊拳頭,忍住沖動,微露愁色道︰「皇兄一向睡眠較淺,還時不時噩夢纏身」

「小閻兒,我該怎麼做才能彌補這一切」奇錦帶著哭腔,如無助的孩子般喃喃自語,「我該怎麼做,才能回到以前」

想到失去的親人,言漠不禁紅了眼眶,她輕拍對方的背,語氣溫和道︰「錦哥哥我們都是受害者,你不該自責」

「是我害你失去了親人失去了家讓你孤零零地漂泊了十年」奇錦眸中充滿悔恨與悲傷,「是我沒用沒能明白一切,沒有去找你」

「」奇銘蹙眉看著,他並不後悔隱瞞一切,世事如洪流,不知其盡頭,唯有積極抓住自己想要的,才不會被洪流吞噬他兀自垂眸別開目光,不管是言兒,還是皇兄,都是他想抓住的印跡

「大當家?」青木輝聞聲掌燈前來,出現在房門外,他驚訝于言漠與太子竟抱在一起。

言漠回神擦掉眼淚,扶下奇錦,安慰道︰「錦哥哥,別難過了剛剛我有新發現。」說著她向青木輝招手。

等大家平復心緒後,圍坐在桌案邊,言漠拿出面具碎片,說出了自己的猜想。

「寞雨」奇銘拿起碎片仔細瞧著,回憶道,「說起來,當時寞雨一直戴著面具,從未以真面目示人。言兒,你有見過嗎?」

言漠︰「寞雨哥哥不常來主家,每次我見到他,都是一張面具緊緊貼在臉上,唯獨對他好看的唇瓣還有一絲印象。」

「寞雨莫家下屬三派中,最後與你對戰的那個少年家主?」奇錦回憶道。

言漠︰「沒錯,就是他。」

奇銘回憶了一下道︰「莫家最後一戰中,我與二當家一起行動,期間確實沒有見過寞雨」

听到二當家,青木輝一抬頭!

言漠︰「他說的是我二叔。」

青木輝了然地點點頭,思忖道︰「如此說來,寞雨派人留下此物,是想和大當家搭線?」

「很有可能只是」言漠蹙眉道,「那個姑娘一走,我又該從何得知寞雨的下落」

青木輝︰「既然是你的故人,又已知我們扎根于此,想必不用多久,他會主動找上門」

「言兒放心。」奇銘溫和道,「我會遣陸九盡快查清碎片的來源,好讓你們盡早團聚。」

奇錦盯著碎片看了好一會,面色又難看了幾分,他垂眸掩去心緒,靜坐不語。

「十年生死兩茫茫」言漠看著碎片露出一絲微笑,「竟還能有如此收獲實乃萬幸」

听及此,奇家兄弟倆都閃動了一下眼瞼,各有隱詞,卻終未開口

此時,天際泛出一絲亮光,院內的梁柱開始清晰,早早起床的嵐伯收拾好偏房,出門準備服侍王爺,來到臥房門前,正巧听到房內幾人的談話,當他听到言漠說起故人歸來,不禁動容,濕潤了眼眶

他抹去眼角的淚水,站在房門外,欠身道︰「王爺,今日早膳想吃什麼?屬下準備食材去。」

听到人聲,言漠下意識地收起面具碎片。

「嵐伯,備些清淡可口的米粥,再來兩只烤雞,一只給言兒,一只給皇兄。」奇銘絲毫不避諱,直接下令道。

嵐伯頷首後便去準備了。

待嵐伯身影完全消失後,言漠才開口道︰「剛才疏忽了,竟然沒有察覺到外面有人」

奇銘彎起唇角道︰「他在岩茗院這麼久,你竟還沒有完全信任他?」

言漠︰「此前所提之事無關緊要,牽涉到莫家我不得不防」

奇銘︰「嵐伯,你大可放心。」

「你怎麼這麼相信他?」言漠斜睨道。

奇銘笑道︰「本王的人,本王知道。」

听及此的奇錦偷偷看向青木輝,他不擔心銘弟的府中人,卻更擔心生世無人可證的二當家,而對方只是看著言漠,微露笑容,似是真心慶幸言漠還有故人聯系

須臾後,言漠按照慣例,來到林間練晨功,青木輝陪同。

想到凌晨言漠與太子抱在一起的情景,青木輝猶豫了很久,還是開口問道︰「大當家,你和太子難道是」

言漠欻欻地快速耍過幾招,一收「樹枝劍」,挺拔站立道︰「難道什麼?」

青木輝猶豫道︰「太子看起來似乎對你有著別樣的情愫」

言漠看向小河,想起昨晚的星空與河燈,微微動容道︰「那又如何?他是未來君主,我只是江湖過客,身負滅門之仇」她停頓了一下,才道,「並非良配。」說罷,她又開始練功,極其投入,不再多語。

青木輝眸中露出一絲疼惜,心中默默祈禱,希望復仇之火永不燃起

早膳後,言漠無奈跟隨奇銘一同回王府,收到賞賜就得盡快進宮謝恩。一行人正在道口準備上馬車。

言漠︰「等進宮謝完恩,我便回來,青木哥哥,有你留守別院我才放心。」

青木輝作揖頷首道︰「是,大當家。」

齊運在封止的幫助下,將酣睡的憨子連著被褥抬入另一輛馬車中,竹水跟著上車,陸九負責駕車。

廚嬸遞給言漠一個精致的食盒︰「我知道王府里什麼都不缺,但這些都是你愛吃的,辦完事情記得多回來看看!」說完她又立刻否定道,「瞧我!王爺該寂寞了!不回來也沒關系!」她露出一絲嬌羞之色囑咐道。

言漠瞧了一眼淺笑的奇銘,假意奉承道︰「我知道啦,廚嬸,食盒收下了,我會盡快回來的!」

「說什麼呢~」廚嬸輕拍言漠的手臂,「這孩子!去罷去罷!」

謹護衛看了兩眼言漠,垂眸首先上了車,待奇銘和言漠進入車廂後,坐在車板上的嵐伯揮鞭一喝,即刻出發!

兩輛馬車駛過郊區,穿過熱鬧的街道,堪堪回到益安王府。

秋伯听到馬蹄聲,趕緊迎出來︰「恭迎王爺、王妃回府。」

奇銘領著言漠首先下車,謹護衛緊隨其後,待眾人走進王府各自安置後,秋伯跟著奇銘來到岩茗院。

「王爺」秋伯有些犯難,支吾了半天才道,「宮里來人了!」

奇銘微微驚訝︰「宮里?」

秋伯訕訕地偷瞄了一眼旁邊的言漠,對奇銘耳語道︰「是嬤嬤,特來教導王妃禮儀的!」

「吳貴妃挑選的嬤嬤?」奇銘挑起一邊的眉毛道。

秋伯點點頭。

奇銘停下腳步,對謹護衛輕聲道︰「宮里派了嬤嬤來,皇兄先去東霖院換身衣服罷。」

謹護衛微微驚訝,隨即明了地點點頭,便獨自前往東霖院。

秋伯張望了一下奇銘,得到示意後便跟著謹護衛走了。

言漠一臉天真,不知發生了何事,回頭看到奇銘玩味的表情,她警覺地蹙起眉頭來。

奇銘輕笑一聲道︰「愛妃莫慌,你只需要做自己就好了~」

言漠︰「?」

嵐伯和陸九安置好馬車後,回到岩茗院時就見到風起葉飄,似有擂台戰開打在即!

言漠雙手負後,挺拔站立,她的對面站著四五名身強體壯的嬤嬤!

奇銘立于言漠身後不遠處,一手閑適負後,淺笑依然。

在言漠眼中,嬤嬤們自然並不可怕,但是可煩,她以為奇銘會幫自己,沒想到益安王殿下竟然啥也不說,啥也不做!

「狐咳咳!」言漠掛起一絲笑容,「王爺如此清閑何不來」

沒等對方說完,奇銘淺笑道︰「本王確信,愛妃能應付~」

「你」言漠白他一眼,「」求人不如求己!她轉而殺氣四放,看向嬤嬤們!!目光猶如看到獵物一般,有神而凶悍!

出于生存意識,嬤嬤們抖了三抖,顫顫地說︰「陛下派奴婢們前來教導禮儀」

「哼!」言漠勾起一絲壞笑,高抬下巴斜睨了對方一眼!

一股冷風吹過!四五個嬤嬤中只剩一個還留在原地,其他人都窸窸窣窣地往後退去

言漠︰「嗯?還有個硬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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