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奇香案8

馬車內,言漠坐于主座中,齊運與謹護衛分坐兩邊,興王為難地坐在謹護衛身旁,堅硬的座板讓他覺得很不舒服,總是坐立不安

興王︰「他們倆也就算了,太子哥哥你怎麼能坐這樣的馬車?」

「為何坐不得?與民間疾苦相比,這輛馬車並不簡陋。」謹護衛莞爾道。

「太子哥哥是未來的下之主!」興王叫道,「怎能與一般百姓相比!!」

「太傅的早課,你都听哪兒去了?」太子勾起兩指,用骨節輕敲興王的腦袋道,「正因如此,本宮才更應該體諒百姓的生活之不易!」

「啊哦!」興王捂著腦袋道,「太子哥哥體諒百姓,疼在心里就夠了,用不著吃這種苦!」

謹護衛︰「不經身體力行,如何切身感受?」

「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仔細觀察就能知道很多事情了,為何非要切身感受?」興王邊邊嫌棄座板,總想起身。

「哎」謹護衛搖搖頭道,「不能怪你父皇都不讓你出宮,你又如何感同身受呢」

興王轉著滴溜溜的眼珠道︰「就是就是!!太子哥哥!回宮後,你可要幫王和父皇好好道道!以後也讓王多多出宮來!!好和二皇兄還有太子哥哥一起體驗體驗民間!!成日困在宮中王都要發霉了!」

「你那是閑的!」言漠斜睨興王道,「養尊處優的你,到民間,恐怕一日都挨不過!」

「你又沒見過!憑什麼給王下結論?!」興王不服道!

「想讓我相信你」言漠微微笑道,指著對方的座板道,「就從安靜坐好開始吧!」

「」興王蹙著眉頭,雙手環胸,聳肩嘟嘴道,「哼!」無奈坐好!

「吁」嵐伯一拉韁繩,馬車堪堪停在方府門前,剛坐好的興王一個身形不穩,就要往車簾外滾出去!幸好謹護衛伸手一拉!

奇銘與京兆尹首先下了馬車,來到副馬車旁。

興王從車簾後探出腦袋,見到奇銘就興奮︰「二皇兄!等會回府,王要和你同乘!!」著他跳下馬車,連帶著身後一眾人都下了馬車。

奇銘見言漠特別瞧不起地瞥著興王,心中想著自己的盤算挺得當,嘴角含笑,率先踏上石階,來到方府門前。

「二皇兄!」興王步伐追上,緊跟奇銘身後。

京兆尹扶好廣袖,叩響門環。

方府管家前來迎接,打開大門一看,都是衣著不凡之人,特別是眼前之人,一身難掩的貴氣,讓人不禁恭敬幾分。

「請問貴人們找誰?」方府管家欠身問道。

京兆尹看向奇銘,見對方不亮身份,只是給了自己一個示意的眼神,他便拿出令牌對管家道︰「本府京兆尹,前來查案。」

管家看看一眾人身後,不見自家公子,垂首暗自思忖了下,才道︰「請隨老奴來。」

大家進入方府後,京兆尹很識趣,放緩腳步,跟在言漠身後。

管家領著眾人來到案發之地︰「這里便是輕羽夫人去世的地方。」

言漠率先踏入,觀察著房內,發現各色香具,有計時的印香,花鳥圖案的香篆,博山香爐,竹制香筒,各色香料盒子,牆上還掛著寶劍,劍鞘也是香木所制,房中一應用具皆是木質,搭配金銀邊角或是玉石邊角,別具一格。

相隨而進的興王很是好奇地準備拿起某物瞧瞧,被奇銘一把拉住。

「老實點!」言漠收回想阻止興王的手,嚴肅道,「現場不容破壞,你別亂動。」

興王噘著嘴,不屑地收了手,和宮中之物相比,這些並不算什麼,他也不一定非要拿起來看看就是有點好奇而已

言漠躲避著各色擺物,來到床榻邊,其上飄搖的紅色帷幔很是惹眼,被褥依然凌亂,多處乳漬沾染其上,她微微湊近聞了聞,是罐香的香氣

「大當家有何發現?」心跟進的謹護衛站在言漠身後問道。

言漠回頭看看,見方府管家被京兆尹擋在門外,才道︰「罐香容量並不大,見被褥上的漬跡,絕不是一罐的用量」

「你的意思是,輕羽不僅用了自己的罐香,還用了別饒?」謹護衛思索著問道。

「我的意思是其他夫人會不會也用過罐香」言漠看著床鋪,猜測道。

謹護衛︰「為什麼不是輕羽一人用了所有的罐香?」

言漠拿起隱藏在被褥間的三兩條腰帶,還有兩件襗衣︰「看尺寸,看色系,這些一定不是一個饒」

「非禮勿視!」謹護衛趕緊躲下眼光道,「就算如此,也可能是其他夫人們都走了,輕羽和方公子才開始用香」

「也有可能」言漠放下衣物,思索著,「若是能證明其他夫人也用過罐香,便能證明此香無毒床香」她準備抹起床鋪上的香料碎屑

「別踫。」奇銘攔下言漠的手,「想知道這里有何香,問我便是。」

「屬下竟不知,大當家會知曉床香!」一根青筋跳呀跳!起床香,謹護衛就來氣!他黑著臉邊咬牙切齒邊瞪著奇銘!!

听及此,言漠想起昨晚的事情就來氣,緊握拳頭的她恨恨看向奇銘!

想幫忙的奇銘無奈收下面前兩饒怨氣,淺笑著接近言漠道︰「夫妻同床用香來增添情趣都會」

「誰和你同床?!」言漠白眼道,「不要臉!!謹護衛我們走!!」她拉著謹護衛就往門外去

奇銘眨巴眨巴眼楮,看著自己指向案發錦床的手指,委屈道︰「都會用麝香本王的是他們」

興王和齊運妥妥的吃瓜模樣,兩人都支起一手托著腮,看著眼前三人頻頻搖頭

齊運感嘆的是三人微妙的關系︰「大當家你麻煩不呀」一個是王爺,一個是未來君主別院中還藏著一個輝輝,哎

奇感嘆的是言漠話的直白,他兀自輕語道︰「江湖草莽,起秘事毫無顧忌,也不看看現下什麼環境,二皇兄竟能容下這樣的女子?!」

言漠來到門外︰「管家,我要見府中的夫人們。」

管家不知言漠身份,詢問式看向京兆尹。

「還不去辦?!」京兆尹擺出官威道!

「誒!是!」管家跑著走了!

不多時,府中的四位夫人齊聚案發房的門外,她們站姿嬌媚,脂粉香四溢。

京兆尹︰「今日本府前來,是來查探輕羽的案子,你們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若有半句虛言,大刑伺候!」

「是~」夫人們如弱風扶柳,行禮應道。

言漠︰「你們之中,都有誰用過罐香?」

夫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作聲,輕羽因為罐香而死,她們怕被牽連

「沒用過沒用過」

「輕羽私自買的香料,我們可沒經手!」

「六郎甚是寵愛輕羽,新鮮事物總是讓輕羽先試!」

「我們沒那福氣享用罐香!」

「」言漠接近她們仔細打量著,細細聞著,罐香的氣味確實不明顯,脂粉香氣掩蓋了其他味道

幾位夫人見言漠是姑娘,卻像公子似的,往她們身上湊著聞,眉目流轉,嬌羞地閃躲著。

「這位姑娘,輕羽死于罐香,和我們可沒關系呀!」

「是呀!雖她老霸佔著六郎,但六郎懂得疼惜,倒也不會完全冷落我們」

言漠直起身道︰「方公子了,輕羽出事後,他才從你們手中收了罐香。昨日你們沒有試香嗎?」

「我們從集市回府後,六郎就和輕羽試了罐香,我們是到了晚上才拿到的香海」話的是位藍衣夫人。

言漠︰「你是,輕羽在白就用過罐香了?」

「可不是嘛!」藍衣夫壤,「白公子就遣散了我們,只有輕羽一人侍奉,當時五瓶罐香都還留在六郎的書案上呢!」

言漠︰「那你可見到,輕羽有過任何不適?」

藍衣夫人有些落寞道︰「午膳時,妾見輕羽面色紅潤,別提有多高興!哪兒來的不適?誰知那罐香竟是毒物!!」

若是輕羽對罐香的成分過敏,不該到晚上才發作言漠如此想著,又問道︰「你們是何時拿到罐香的?」

藍衣夫人︰「晚膳後,六郎親自分發的。」

言漠對京兆尹問道︰「輕羽死于何時?」

京兆尹一臉懵,他對管家問道︰「輕羽夫人死于何時?」

管家欠身回道︰「大約亥時。」

晚膳是酉時時分,到亥時,有兩個時辰言漠如此想著,輕羽買香時有試香過,回到方府也用過,卻在罐香分發給眾夫人後,才出現過敏反應

正巧此時,幾個婢女端著湯水前來,她們遠遠站立,頻頻瞄著方府管家,不知如何進退

「哎呦!妾的美顏豆漿!」

幾個夫人看到婢女所端之物,招呼著婢女們過來。

等婢女們奉上豆漿,管家趕緊吩咐她們再去多拿幾份,招待客人。

言漠︰「美顏豆漿?」

管家︰「姑娘,豆漿是方府女眷的必食之物,幾位夫人非常重視養顏,除了香料,也只有此物,萬不能斷了供給。是老奴疏忽了,老奴這就讓她們多拿幾碗來,姑娘也嘗嘗罷。」

言漠︰「輕羽夫人也喝嗎?」

「那是自然!哪位夫人不愛美呀!」管家輕聲感嘆道。

言漠︰「豆漿的原料可是大豆?」

管家︰「是的,偶爾還會摻雜著綠豆、紅豆或是黑豆,今日是純大豆。」

豁然開朗,言漠露出一笑,這就能證明輕羽並不是對大豆面過敏!

言漠︰「管家,輕羽夫人可有什麼物件踫不得?像是某些花草?」

管家想了想道︰「輕羽夫人平日愛坐于庭院觀花沒有踫不得何物」

言漠︰「她有何忌口?」

管家︰「輕羽夫人除了不愛吃辣,沒有其他忌口。」

「是啊!她不愛吃辣,連著我們都不能吃!」藍衣夫人微有不滿道,「輕羽分管著府中一部分用度,食材采購就屬于她管,只要她不喜的,府中都沒有!」

言漠思忖著,如此看來,還是這幾位夫人最可疑,分發了罐香後,是誰動了手腳?

「將她們四人帶回京兆府!」言漠一聲厲喝!

還在優雅喝著豆漿的四人皆是一驚,不敢相信地看著言漠。

這下可難住了京兆尹,他是被益安王和興王架來的哪兒來得及帶人手呀!

言漠︰「齊先生,謹護衛,將她們帶進馬車!」

「是!大當家!」齊運應承完,看向謹護衛。

謹護衛先是愣神了一下,反應過來後︰「是!大當家!」

兩人威嚴地對夫人們做出請的手勢

夫人們被塞進馬車中,齊運與嵐伯同趕馬車。

奇銘進入馬車後落于主座,興王趕緊跟著坐在他的右側,言漠坐于他的左側,謹護衛坐在言漠身側。剩下京兆尹落座于興王身側,他畢恭畢敬地和興王保持著距離。

主馬車果然夠大,可以坐下八九人,現下五人坐著綽綽有余

奇銘輕拍自己的座板,示意言漠坐過來。

言漠雙手環胸,白了一眼奇銘,紋絲不動!

謹護衛離言漠大概兩拳的距離,見到言漠絲毫不動,他暗自開心

京兆尹偷瞄著,他見益安王在王妃的「不願」下仍能淺笑依舊,不!是笑得更邪魅了!身為過來人,他算是知道了,王妃的魅力在于處處設立挑戰,對男人「不」!偷笑的他忽然想到,這樣的王妃當初又是如何主動求取的王爺呢?

夏日清風徐徐,兩輛馬車穿過鬧市,堪堪回到京兆府門前。

京兆尹下了馬車後,便覺得有些為難,這幾位夫人該如何安置才好呢

大堂中,青木輝與方公子早已跪麻了腳,都用拳頭捶著自己的腿封止依然單膝跪地,軍人作風,紋絲不動。

「哎呦!真是難為方公子了」京兆尹趕緊扶起方六郎道,「此案特殊,本府還需細細勘察,那個」

方六郎順著京兆尹的目光看去,見幾位夫人都來了,便問道︰「夫人們為何在此?」

「六郎!」

「六郎~」

「六郎!妾害怕!!」

「六郎,妾想回家!」

官差作勢一攔,幾位夫人才止住腳步,紛紛垂首站立,互相抱著。

京兆尹看了看言漠,想起剛才在馬車中對方的交代,便輕咳兩聲道︰「鑒于罐香驗毒的結果還沒有出來,委屈一下青公子,還有那個,夫人們!方公子放心,本府會交代下去,絕不為難,好生伺候,你且先回罷!」

方六郎︰「為何要關押夫人們?」

「你輕羽死于罐香之毒,她們都有時間、有機會下毒,所以她們也是嫌犯!待本府詢問清楚,無罪自會放人,方公子放一百二十萬個心罷!」京兆尹拼命對著方六郎使眼色!

方六郎接收到了示意,無奈答應︰「在下告退」他行完禮後便邁出大堂

「六郎!」

「六郎!!」

夫人們不太情願,試圖喚住男子

方六郎以手示意,眼神似是在,先听府尹的,本公子會來接你們回家!

夫人們這才乖乖地跟著官差們離開,被官差帶離的還有青木輝,他看著言漠,見對方給了自己一個安心的眼神,他才不舍地跟著押解人走了。

夫人們與青木輝被帶下去後,走出幾步的方六郎轉動眼神,盯望言漠片刻後,才離開京兆府

這個細節沒有逃過奇銘尖銳的眼楮,也沒有逃過謹護衛的提防!

「大當家?」封止在京兆尹的半扶下起身,來到言漠身旁,「到底怎麼回事?二當家他」

言漠︰「老封,莫擔心,一切還要等待驗毒結果。」

雲卷雲舒,鳥歸巢,空氣中的濕潤經過一下午的演化,終于凝成雨滴,默默落下靜悄悄的冷色石道中,的雨點濺開一朵朵隨逝而美麗的花絲絲縷縷的腥紅線條蜿蜒曲折,染紅了跳動的花

雨幕中,一個黑影拖著一具體積不大的尸體,將之拋在冰冷的夜雨中隨後他沒入漆黑的夜色中,隱去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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