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捕鳥蛛毒殺案9

袁府西院客房內,三位劍客正在休息,四五個婢女拿著雞蛋給他們消腫

袁嘯︰「可看出對方的武功路數?」

高大劍客︰「回稟大人,並未。但是,在下可以判斷出,賊人是一男一女,兩人內力撩,絕不是泛泛之輩!」

袁嘯︰「哼,看來是他無疑了!」

高大劍客︰「大人是指」

袁嘯嘴角的笑意未到達眼角︰「益安王手眼通,他會知曉本官的謀劃,不足為奇。」

高大劍客︰「大人,既已知道對方身份,有何示下?」

「不急,此事本官早有安排,你們好好休息罷」袁嘯斜眼看看一旁抱著冰袋的劍客二號,很是嫌棄地皺皺眉

兩個婢女垂著紅透的臉,用雞蛋給劍客二號按摩臉上、手臂上的淤青

袁嘯搖搖頭,對身後的管家道︰「交給你了。」

「是,老爺。」

京城的另一頭,一處圍牆上,探出兩個腦袋,樹影高高,遮去了他們的身影。

言漠透過葉群的空隙,探知著院內的情形︰「這次又是誰家?」

「你猜。」奇銘落下一句,大大方方地縱身一越,先言漠一步進入府邸,抽出腰間的軟劍,它反射著月光呈現銀塊閃爍,所過之處,細細的銀線沁出又隱下,花草、籬笆等庭院中的擺設皆受損!

言漠一看奇銘手中好使的武器,就來了興致道︰「你竟然還藏著這麼好的東西?剛才在袁府怎麼沒拿出來?」

奇銘回首輕笑道︰「于你而言,擊敗他們,易如振槁,何須我亮出武器。」

言漠挑起下頜道︰「如此來,這家主人不簡單,還需要你亮出軟劍?」

「呵呵~」奇銘垂首兀自笑開,繼續摧毀府內的擺設!

言漠︰「狐狸,你做什麼?如此只會引來麻煩!」

「只管和我來。」奇銘語調含笑,輕聲落下。

見四周一點響動都沒有,言漠擰著雙眉,雙手環胸,有些不爽地跟在奇銘身後。

前方幾顆高密而挺拔的竹群擋在燈火通明的窗外,襯得窗內的身形微微佝僂

奇銘從一處房屋的折角處迅捷竄出!一掌接著一掌打暈了看守的府丁,領著言漠靠近燭火閃爍的書房。

一陣陰風吹過,書房內失去了暖意,微微佝僂的身影站起身,準備關上窗,突然感覺到一陣森冷的氣息!

兩個冷色肅殺的身影破門而入!一道銀光轉動著隱沒于黑暗中,縴立高大的輪廓之後跟著一個同樣氣勢冷峻的嚴肅身形,兩人腳步沉穩,緩緩逼近窗台前因透光而剪影明晰的那個佝僂老者

「來取老夫的命了?」紀韻雖想躲下來人,雙腿卻沒有邁開步伐,深吸一口氣視死如歸道,「老夫知道,總有一,你們會動手的,我別無所求,只求你們放過我的兒子!」

「相輔大人?」言漠听出了聲音,收起氣勢,拉下面罩,驚奇道。

書房內,瞬間恢復了幾分暖意,宰相紀大人死死抓住窗稜的手一滑,愣愣地看向來人,泄氣道︰「哈哈啊益安王妃?那這位」

「相輔大人安好。」奇銘拉下面罩,淺笑道。

「你們嚇死老夫了」紀韻利用窗稜撐起自己,活動了一下癱軟的雙腿,奇銘上前相扶,紀韻才緩緩坐回椅子中,「正好老夫還想著如何給王爺送信」

「大人不可點燈。」見紀韻準備重新燃燈,奇銘阻止道,「今日一切,是因宰相府中遭遇盜竊,還請大人不吝拿出幾樣值錢之物。」

紀韻一臉懵,反應過來後,才轉身從身後的書架上翻找出幾樣值錢的東西和一沓銀票,雙手奉上!

奇銘沒有立馬接下,轉頭對言漠戲謔道︰「還請大當家過目。」

言漠雙手接下物件,白了奇銘一眼,對紀韻道︰「大人放心,這些東西過段時間我就送回來。」

「無妨,王妃,這些不過是身外之物,老夫不甚在意。」紀韻笑道,「之前,王妃為我兒奔波,老夫還沒來得及言謝呢」

「紀大人生得一個好公子呀,不僅樣貌出眾,心智更是深沉縝密,定能安然渡過此劫的。再,我也沒幫上什麼忙」言漠訕訕道,「他還被關在宮中呢」

「若不是王妃機智,我兒可要在獄中吃苦了」紀韻拱手作揖道,「老夫在此謝過王妃!」

「大人!不必如此!」言漠阻止道。

紀韻看到言漠背上的畫卷,在意地問道︰「王妃背後是何物?」

言漠蕩開一個燦爛的笑容︰「從袁尚書家順的!」

紀韻一听,眨巴眨巴眼楮,硬是擠出一個姨母般的微笑道︰「王妃果然好身手!」

趁著言漠與紀韻相談之際,奇銘早已走出書房,拖來兩個府丁,放下他們時,正好听到宰相稱贊言漠。

「哈哈哈~」奇銘輕笑出聲,飽含對自個媳婦兒的自豪,對紀韻道,「相輔大人,這兩人是袁尚書的眼線,你可記下了,直接除掉會引起袁尚書的注意,留著並心提防,必要時也能反人正用。」

「是!老臣謝過王爺。」紀韻起身來到奇銘面前,恭敬作揖回道。

言漠想起白日宰相見到玉鐲後的表情,上前一步問道︰「相輔大人,在轉案台處,你見到玉鐲,似是認識它?」

紀韻反應過來道︰「剛才老夫正想此事呢王妃可是指那只綠白相間的豆種玉鐲?」

言漠︰「沒錯。」

紀韻繞過兩人,借著月光在書櫃中找出一本冊子,恭敬遞上道︰「禮部員外郎李瞻,常年私扣貢品,在賬本上做手腳,這是罪證,老夫雖然實權不多,視察監督的權力還是有的如今老夫在朝中的位置岌岌可危,不是傷民之事,便先瞞下,必要時再報,以求安穩」

言漠接下冊子翻看了一下,便遞給奇銘。

奇銘接下冊子看都沒有看一眼便返還給宰相,問道︰「沒有燈火,勞煩相輔大人給王妃解一下。」

「是。」紀韻對著言漠解道,「此種玉器在民間還算難得,在宮中雖是上品,卻非極品,陛下仁愛,慈事情打鬧的,他也是睜一眼閉一眼兩年前,李大人清點貢品時,不巧被老夫看到,我遠遠躲著瞧,只看到是白綠相間的玉器,細分不出其他而且,東西雖是從他手中流出去的,去向何處老夫不知道所以白日老夫不敢貿然出」

言漠︰「這個李大人可能去得轉案台?」

紀韻︰「若是遞送文書資料,他倒是進得。」

言漠︰「那他可知相輔大人握有慈罪證?」

紀韻︰「據老夫所知,他應該不知。」

言漠︰「相輔大人可知捕鳥蛛?」

紀韻︰「只知其是毒蜘蛛,其他並不了解」

言漠︰「歲蘭的玉鐲上沾染便是此種蜘蛛的毒液,她本想用此毒毒殺令郎,幸得紀公子會武藝,躲過了對方。」

「啊!竟是如此!」紀韻緊緊抓住自己枯瘦的雙手,擔心道,「這幫殺的!竟然如此下作!!」

言漠︰「相輔大人,李大人與袁尚書可有交集?」

紀韻穩穩心緒,回想著,一會兒後答道︰「老夫想起來了!李大人曾向袁尚書舉薦過自己,希望可以從禮部調任到戶部。」

「調任?」言漠思忖道,「他撈貢品還不夠嗎?為何要調任?」

紀韻︰「禮部算是六部中最沒有油水的,李大人能私扣的物品並不多,否則賬面難平,官場又需多方打點斡旋,想來那些貢品也是入了別饒口袋」

言漠並不十分懂得官場的門道,疑惑道︰「戶部油水多?」

奇銘听著輕笑一聲道︰「戶部管理財政賦稅,與地方官員牽連甚廣,下面官員進奉的‘例銀’就不在少數。」

言漠︰「看來這兩人關系匪淺那!」

「王妃的意思是,我兒之事,是袁尚書與李大人密謀的?」紀韻緊張道,「這不是賊喊捉賊嗎?!」

言漠︰「現下看來,很有可能!大人莫急,紀公子既在東宮,太子定會保他周全,我會盡快找到證據,還紀公子清白!」

「有勞王妃!」紀韻欲跪下感謝!

言漠扶住他道︰「大人!」

「紀公子本王與王妃定會鼎力救出,相輔大人不必擔憂。」奇銘一臉正色後,微微難為情道,「本王毀壞了院中的花草,別急于修補,做戲就要做真,我們便不做多留了!」著他拉上言漠就越向窗戶,準備離去!

「是,益安王殿下。」紀韻對著虛空恭敬道,「恭送王爺、王妃。」

星夜呢喃隱退,朝露微生,京城的夜空開始泛起魚肚白

益安王府,岩茗院的主屋內響著動靜,言漠從床鋪的機關口越出,後面跟著奇銘。

言漠放下畫卷,活動了一下肩頸,展開一半畫卷放在桌案上,借著凌晨的微光看了起來︰「倒要看看,里面藏著什麼玄機?」

「名品不是誰都敢踫的,所以是藏東西或是信息的好地方。」奇銘瞄了一眼畫卷兀自轉身走向衣櫃

言漠一听,轉身正想趕奇銘出去,沒想到一回頭,就看到奇銘月兌著外衣!!露出里衣!!

他輕車熟路地從衣櫃中找到長外袍給自己披上。

「狐狸!你要換衣服回去換!還有!什麼時候在我的衣櫃里放了你的衣服?」言漠炸毛道。

「呵,愛妃莫急~」奇銘輕笑出聲,「你這樣大喊大叫,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本王在你屋內嗎?」

言漠三步並作兩步來到衣櫃前,打量了一下奇銘,發現外袍的腰線略微高了,再看看衣服下擺,也短了,露出黑色的褲腳。

言漠︰「這是我的衣服?」

「這是本王設計的男女通用款。」奇銘利用自己的身影罩住言漠,嘴角斜斜道,必須樹立起被看扁的狼性。

感知到對方意圖的言漠撇撇嘴,目光一凌,反手一拳打在奇銘結實的胸膛上︰「讓開!別擋道!你愛穿就穿!」著她越過對方,往外走去。

奇銘趔趄了半步,捂住被打的地方,笑道︰「謝愛妃分享~」著他帥氣地提提還沒合攏的衣領,銀質尾戒在他的動作下熠熠生輝,提升著他的男性魅力!

「哼!風情純男!」言漠停下腳步,回首邪笑一聲,無情道,「男生女相!女裝癖!!」

「呃」奇銘富有魅力的笑容一僵,瞬間黑了一臉,狼性淡化的狼性遠去的狼性

因為言漠都是這個時辰起來練功的,所以竹水早早起床來到屋外等待伺候自家王妃,听到里屋傳來響聲,他輕敲門扉問道︰「姐姐可是醒了?」

誰知,門扉一開,被扔出來的是自家王爺!

言漠一掌轟出!奇銘側頭一躲,順勢繞著言漠的手就是一圈,避開了對方的攻擊!!

又一掌擦著奇銘的胸膛而過!奇銘斜轉著眼珠,嘴角一揚!迅速出指一點!!點中言漠的腰部!!

「哈」一聲可愛的斷音從言漠的喉嚨中竄出!!

「伺候王妃洗漱罷!」奇銘彎著嘴角,對竹水完便得意地轉身離去!

「臭狐狸!!!!!!」

晨間的金烏還是紅彤彤的,大家陸續起床,用過早餐後,齊聚岩茗院的書房鄭言漠拿來畫卷讓齊運好好看看,嵐伯與竹水站在一邊隨侍。

奇銘自己挑了一角,落席而坐,掛上淺笑,遠遠看著言漠。

言漠當他不存在,兀自和齊運認真研究著畫卷,憨子幫忙拓印了金線的圖案。

「有何發現?」言漠問憨子。

憨子將圖案轉上轉下,又縮畫了幾張,愣是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我覺得應該是個字!」言漠拿起大大的圖紙邊看邊道。

「姐姐,你也知道我書讀的少,那些難寫的字都不認得」憨子為難道,轉念一想,道,「不如問問王爺?」

「這個交給你了!」言漠不爽道!

憨子縮著腦袋,不敢違抗,拿著圖紙貓著腰靜靜做到奇銘身邊詢問起來。

奇銘動作優雅,長袖擺動,接下幾張圖紙細細看著。

齊運打開一個精致的分層木盒,拿出一只琉璃鏡,查看著畫卷

齊運︰「嗯這種青色極難提取,據屬下所知,明州的馬藍是提取靛藍的最佳原料,再從靛藍中進一步提取青色,色澤艷麗,而後混合一定量的礦物質粉末,才能形成這般絢爛的色彩」

言漠︰「市面上的顏料,交易往來頻繁,不能明什麼」

齊運︰「誒~大當家莫急,這種顏料我記得五年前就已經被皇室征用,民間不可用。這幅畫卷可是宮廷畫師所做?」

「並不是。」奇銘起身來到畫卷面前道,「宮廷畫師本王都認得,他們的筆法畫風不難分辨。」

「那就是宮里的顏料外流了!」齊運總結道。

「那個李大人?」言漠看向奇銘問道。

「很有可能。」奇銘肯定道,「貢品與畫舫用品都存放在千林倉,看來李大人沒少送禮給袁尚書。」

「嘿!」齊運一叫,「看我發現了什麼!」他從盒子中拿出鑷子,夾起被畫卷上的金線勾住的一絲白絮道,「大當家你看,是蜘蛛絲!」

眾人齊齊聚上,琉璃鏡將他們的臉映射得變了形,蜘蛛絲在畫卷上悠悠飄蕩,猶如活物

「真是蜘蛛絲?」言漠問道。

「確定是蜘蛛絲,蜘蛛絲的形狀來來往往,方向各異,不似蠶,只能吐出一種絲。」齊運肯定道,「現在的問題是,如何確定這是捕鳥蛛的蛛絲呢?」

言漠︰「只要證明它有毒就可以了。」

齊運︰「那只能試毒了!」

言漠認真思忖著道︰「酸堿性動物毒生物堿」

大當家奇異語錄又來了!齊運心下月復誹,開口問道︰「大當家,那是什麼?」

「嗯?我也不知道」言漠一臉懵懂,雖然她心中像是明白自己了什麼,但是不知如何給他人解釋,「驗毒吧!」

京城大道上,商販們剛剛擺出攤位,接待了幾波客人後,傳言就開始了!市井坊間,好消息壞消息都傳得快,這是百姓們津津樂道的八卦話題

「听了嗎?昨兒個,宰相府與袁尚書的府邸都遭了劫!」

「什麼?誰這麼大膽,敢惹朝廷命官?!」

「不止呢!還听宰相的公子在宮中調戲宮女呢!」

「嗨!才不是呢!是宰相的公子和那益安王勾搭上了!龍陽之好的兩人那是一見鐘情!」

「那王妃還不要原地爆炸呀!自己辛辛苦苦求來的男人竟然喜歡男人!!」

「誰不是呢!」

「你有沒有可能,宰相府就是王妃劫的財呀?」

「堂堂王妃!不至于罷?!」

「她出身草莽,什麼事情不可能?猛男是可怕,但是猛女凶悍吃起醋來,那才叫災難!!」

「那袁尚書家又是怎麼回事?」

「為了掩蓋唄!劫一家太顯眼了,就劫他兩家!!」

「真沒想到那樣美好的益安王殿下竟是斷袖奴家心里不好受!」

「這世道,連男人都要和我們女人搶男人了!哎沒張好看的臉皮,連男人都不如!老板,再來碗豆漿!」

「姑娘,你都喝了三碗豆漿了,還要呀?」

「你懂什麼?豆漿美顏,多喝點,哪日不定我就成美女了~」

「來嘍~姑娘,心燙口哦!要是您哪變美了,一定要常來我們這攤光顧!我呀,但凡有姑娘路過,就指著您一,喝下我家豆漿,保你變美——」

「呵呵呵~店家真會做生意~那再來一碗幫女子晾著!」

「好 ~」

遠離市井的喧鬧,皇城東宮中,繁花墜滿枝頭,圓形的木窗下,太子與紀公子正在下棋,玉質的棋子因為早晨和柔的陽光而瑩瑩生輝,溫潤剔透。

紀慎文︰「殿下走神了?是有心事嗎?」

「本宮真的很久沒有下過棋了」太子回憶著什麼,聲音有些含糊道

「草民听聞,殿下酷愛對弈,一直想著,若有機會一定要和殿下切磋一番。」紀慎文面色和煦,落子後道。

「那是以前了」太子隨意落子,轉而思緒飄遠道,「不知二皇弟查探的如何?今日會不會進宮來」

雕稜畫門外,蘭雪和白雪紛紛端來茶點和早膳順目進入,微微彎膝以示行禮後,他們才靠近太子。

「這是龍井酥,還有市井食油條和豆漿,都是殿下愛吃的,殿下今日一定要將它們全數吃完。」蘭雪一副大饒模樣,對太子「命令」道。

「好好好,本宮什麼都听你的」太子拿起豆漿道,「你都快和太後身邊的胡嬤嬤一個樣了,總愛叨本」

「噗————」蘭雪突然噴出一口血!!血沫瞬間染上太子的臉龐!!

「蘭雪!!!」奇錦驚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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