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零六章︰青州海鬼案6

言漠又細細查了一遍老大的尸體,剛發現尸體口中還含有一點飯食時,就听到︰「逃生密道?!」她環顧四周,將地面、牆面,還有屋梁都看了一遍,並無發現

直到三人合力將床褥推開,才在對應的牆面底下發現一塊與床榻長度相似的木板窗口。

想要進出, 就得躺在地上滾著走。

長窗之外是高高的建築牆壁,窗外小道大概丈余長,兩尺寬,逼仄的寬度只夠一人站立,而小道的兩端被木板建築完美遮蓋封邊,只有破壞掉某一面的木板, 才能進出。

可如今, 左右兩邊完好無損,只有.

接連滾出窗口的三人齊齊往上看去, 異口同聲道︰「上面!」

「難道,凶手是從這里偷偷進去殺了胡老大的.」面具公子托著下巴嘀咕著,「可是,剛才我們移動床榻的時候,這個出口被堵得死死的,從外面進去,需要足夠大的力氣才行.」

「不!」言漠思索著道,「海浪顛覆,床榻的位置才發生了變化,堵住了這個出口。如果床榻恢復正位,正好可以完全遮擋這個出口,而床底的高度也可容下一人!」

「啊~對呀!」面具公子頓覺豁然開朗!

「這麼說來,」奇銘總結道,「早在風浪發生前,凶手就已經得手了。」

言漠︰「風浪肆虐下,胡老大的尸體在房中撞來撞去,卻還保留著坐姿, 說明他是坐著死去的, 並在那樣的姿勢下持續了很久。如今的關鍵是,凶手到底誰。」

「只要知道這條密道,任誰都可以進來殺人。」面具公子上上下下看著對面的高牆,理所應當道,「像你們這種身手敏捷者,隨便兩下就能來去自由」

言漠端詳著江公子,突發奇想道︰「你來試試。」

「嗯?!」面具公子很是訝異,「我我不行的我,我.」看著對方逐漸釋放出不容抗拒的氣勢,他不得不認慫,「怎麼又是我.」

密道對面的高牆大約丈余,牆面光溜溜的,以面具公子的身高想要直接跳起攀上有點困難,最後他換了姿勢,將和腳掌分別撐在前後兩面牆上,像只蝸牛一樣一點一點挪移著

言銘二人︰「.」

嘩啦啦——

「啊!!」

一個海浪打來,隨著船身搖晃,面具公子身子一歪,前功盡棄地倒在了狹窄的小道上!

「不行啊以我的身手,這牆略高了點, 上不去.」

見對面兩人用沉默威逼,面具公子沒有選擇的余地,只得委屈巴巴地爬起來再次嘗試

一刻後,他呼哧呼哧喘著氣,一個蹬又摔了下來!

「啊!實在太難了沒有身手,休想從這逃走」

言漠回頭看著屬于房間的牆面,借助房內的道具,若是普通人也可逃出去,但是這樣一來,道具就會留在這里,難道真如江公子所言,凶手定是身手敏捷之人。

如此說來,身量還沒有江公子高的俞汐就被排除在外了

房間大門外,隱隱听到響動的郭澤早早將俞汐交給了手下,進屋一看就見床榻之後竟有洞天!

「應當家?你找到凶手了?」

「郭兄弟讓一讓。」言漠示意對方讓開後,三人又接連滾了回來。

「這里竟有密道?」郭澤蹲向口子外張望著,卻只看到一面擋住視野的牆。

言漠︰「郭兄弟,負責看守胡老大的弟兄呢?」

「他們玩忽職守,被我關進了囚室。」郭澤學著躺在地上,半身進了密道才看清全部。

言漠︰「凶器找到了嗎?」

「弟兄們用的都是長刀和長劍,沒有短劍與長矛。」郭澤翻回身來,回答道。

言漠︰「帶我見見負責看守此處的兄弟。」

「隨我來。」

進入主樓一層的囚室後,言漠單獨審問了每一個看守,大部分人說辭差不多,只是守在胡老大的門外而已,直到風浪發生,大伙被海火吸引,接著又發生了主樓一層的火災,大伙急于救火沖下了副樓,因此副樓二層空了出來。

言漠︰「海火風浪發生前,有誰靠近過老大的房間?」

「這老大進屋後,我看著老張給老大送了吃的,那時老大活得好好的,之後就沒見到其他人接近過只有俞大人忙前忙後,偶爾遠遠的,我有見到大人的身影。」

言漠︰「俞大人你見到他時,他都在做什麼?」

「大人忙這忙那.都是匆匆而過後來我見到俞大人忙到腰帶都松了,拿著一個箱子回了屋,沒過多久又出來開始拜見主樓內的顧客.」

言漠︰「箱子?」

「哦,是一個這麼長的箱子。」

言漠看著對方比劃,大致想起了剛才查看俞汐房間的時候,確實見到了一個長條箱子。

「那個箱子作何用途,你可知?」

「小的不知.」

那箱子里面空空如也,言漠思忖著俞汐拿著一個空箱子做什麼呢?不對,也可能是之後空出來的,那麼在這之前,那箱子里裝的又是什麼呢?

審訊期間,郭澤已經派人模清了密道走勢。

言漠帶著疑問再次回到胡老大的房間,听完郭澤的描述,她隨手拿起一張小幾,又滾進了密道中。

「應當家,你這是干什麼?」

「進來!」言漠從密道口一把抓出江公子,「踏著這個你再試試!」

面具公子沒有拒絕的權利,灰頭灰腦地踩著小幾一蹬,終于扒拉上了高牆!

「誒誒.啊!」

因為風浪肆虐,高牆之頂水漬滑溜,面具公子因為臂力不夠,哧溜一下又跌了個蹬!

裙角颯動,言漠一步蹬牆,飛身直接上了高牆之頂,只有親自體會才能明白密道分布的真實模樣。

「應當家,就算我能踏著這個東西爬上去,這東西也不會跟著我上去呀」面具公子看著人家輕輕松松就上去了,只有羨慕嫉妒恨的份兒。

奇銘已在不知不覺中跟進了密道,一步飛馳,他亦飛身上了高牆之頂!

高牆之上,房梁粗壯,路徑四通八達,憑借著外頭照射進來的微弱火光,言漠隱隱看到了三個不同方向的出口,她不得不感嘆造船之人的靈巧心思!

粗略看了其中兩個面對廊道的出口,見奇銘也上來了,言漠讓對方守在這,便往最後一個出口而去。

這個出口下面是一條狹窄的小道,介于幾個建築之間,小道彎彎拐拐,有幾條分岔。

言漠翻身進入小道後,所有岔路一一看過,經過一番高高低低的探查,最後她發現了要找的出口。

隨著裝飾性的爐亭緩緩打開頂蓋,言漠探出一個腦袋,爬出出口後,她發現右側便是關押雲大人的艙室,而這里的守衛原本相對稀疏,她走過過廊道拐了個彎,就遠遠見到了胡老大的房間,而俞汐的房間就在眼前,這兩間房是同處一排的。

「應當家,」見對方繞回來了,郭澤詢問道,「既已知密道,能找出凶手嗎?」

言漠順手扯下幾條捆綁帷幔的綁帶,將之連接在一起後,再次翻身進入密道,郭澤緊隨其後。

「把這個一頭綁在你的手腕上,一頭綁在小幾上,你爬上去試試。」

面具公子听話照做,在奇銘的拉扯下,他終于上了高牆之頂,呼哧呼哧喘著氣︰「我我上來了」

「用你手腕上的繩子把這個小幾拉上去。」

「嗯?啊!我知道了!」面具公子盯著自己的手腕,終于反應了過來,他一邊拉著小幾,一邊嘀咕,「原來如此,我怎麼沒想到呢!」

「應當家這是何意?」郭澤看不明白。

「有了踮腳石和長繩,不管有沒有身手,都可以在此地通行。關鍵在于,誰有這樣的優勢,早早知曉這里有密道呢?」

「我與弟兄們都是今日才登船.能提前知道密道的唯有,俞大人!」

「俞汐呢?」

「在旁室」

「不好了,郭大哥!雲大人和那小妾不見了!」

郭澤剛回答完就听室內傳來小弟的叫喊!

奇銘一把抓起面具公子翻身落下,跟著言漠滾出了密道。

幾人路過旁室的時候,言漠往里一看,發現︰「俞汐呢?!」

「俞大人何時醒來的?!」郭澤立馬責問看守的小弟!

「就在剛剛.大人他說要回自己的房間.就.」

正當小弟顫顫巍巍回答之際,處于廊道盡頭的俞汐房內突然傳來重響!!!

「快去看看!!」

幾人腳步飛快,還未進屋就見俞汐抱著兩只精致的木盒連連後退,險險躲過飛馳而來的鋒利光影!

「去死罷!去死罷——」拿著矛尖猛沖而出的正是雲大人的小妾!

郭澤行動迅捷,抽出一旁小弟身上的長刀便是急急一擋!

「夫人!!」雲大人緊跟而出,險險接下被力道彈開的小妾!

「發生什麼事了?我們到底何時抵岸?!」

正逢此時,金老板帶著其他幾人從一層跑上來,頻頻張望的他們早就等的不耐煩了!

一時間,幾方人馬對峙著,面面相覷!

「.都別愣在這了,進屋說吧。」

最後,還是言漠首先開口。

為了防止俞汐月兌逃,也為了防止再有行刺,郭澤讓人分別抓住了俞汐與雲大人夫婦。

「俞大人,你曾是市舶司使,又懂造船之術,想來這艘船必是你千挑萬選的。」言漠悄悄來到小窗邊,雙手環胸,將背靠在牆上,「為了干掉胡老大,你不惜下血本,在這麼多雙眼楮底下殺人,夠膽量!」

「你別胡說!」俞汐時不時偷偷瞄著被奪走的精致盒子,「胡老大死得不明不白,定是海鬼所為!剛才是我親眼所見,真的有海鬼!明明是它殺了胡老大,我要為胡大哥報仇!!」

「別假惺惺了,」言漠撇撇嘴,語氣輕蔑道,「為了殺胡老大,你用蒙汗藥弄暈了童老板,本想讓他當你的模糊證人,不想海火發生,異象頻頻,他卻成了別人刀下的孤魂野鬼。你呢,不僅因此躲過了一劫,還有了名正言順的替罪羔羊。」

「你信口雌黃!胡大哥門外把守甚嚴,我忙于應對各位,根本沒有時間靠近,只有海鬼才有這種能耐!」

「是啊,你把自己弄得奔波勞累的模樣想讓大伙對你放松警惕,其實,你早就通過密道躲在胡老大的飯桌之下,趁著他用膳時一刀了結了他!

許是他運氣不好,本可喊叫呼救,卻被飯食噎住,就此死在了飯桌上。

誒!別說你不知道密道,」見對方又想反駁,言漠制止道,「人算不如天算,一場風浪讓老大的房間現出原形,床下就是密道,密道四通八達,離這最近的出口就在旁邊。」

「你血口噴人!一幫子海盜,他們的嫌疑不比我一個只會舞文弄墨之人大嗎?!」

「你還死鴨子嘴硬呢!」面具公子有些打抱不平的模樣,「我也只會舞文弄墨,照樣能上得了密道的高牆!」

言漠一听,瞥了面具公子一眼才道︰「剛才還說是海鬼殺的人,這下又變成海盜了?」

俞汐︰「管他是海鬼還是海盜,都與我無關!我可不知什麼密道!你們休要胡言!」

言漠︰「大家初登此船,對船體結構不甚熟悉,但你不同,這艘船就是你選的,這場交易也是你安排的,怎會與你無關?

你身穿綢緞,搭配的腰帶是蘇繡長帶,這種長帶大約有丈余,正好與那高牆的高度接近。有海盜見你拿著長條木箱回到房中,可我檢查那個木箱的時候,里面什麼也沒有。各位主顧,你們可曾見過這只木箱?」

金老板等人看著郭澤拿出來的木箱,皆搖了搖頭。

言漠︰「這個木箱,配上你的腰帶,以你的身量也可爬上那堵高牆。只要事先知道密道,你比那海鬼還要神通廣大!」

俞汐︰「胡言亂語!一切不過是你的猜測而已!」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完這些的小妾忽然狂笑起來!

「你與海盜勾結數年,如今身敗名裂,你連最後的去處都要親手葬送!活該!!錢大人在天有靈,定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錢大人?」言漠一听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錢大人之死與你們有何干系?」

郭澤看著矛尖想問了︰「童老板是你們殺的?!」

「我想殺的只有俞汐一人!!」小妾惡狠狠道,「是你將錢大人推下船,對他見死不救!就因為他發現你要私吞市舶司的船只,擋了你的財路,你竟趁著他救人之際推他落水!你才是真正的海鬼!!該死的人是你!!!呃啊!放開我!讓我殺了他——放開我!!」

听及此,言漠這才意識到,這一男一女就是錢大人遇害時的目擊證人!

「原來你們是想為錢大人報仇,才會假扮雲大人與小妾。」

「你不是雲大人?!」郭澤十分驚訝,盯著夫婦倆使勁瞧!

「雲大人」見事已至此,俞汐成了公敵,便敞言道,「我叫樓民生,她是陳姑娘,我們都是海臨鎮人氏,皆受過錢大人的恩惠,災情發生後,我們被困水中,也是錢大人出手相救,我們才得以幸存。

大人為了我們的安危,讓我們先上了小船離開,因為遲遲不見大人出現,我們便折返了回去,誰知.我們遠遠見到俞汐趁著官差不注意,將錢大人推下了水!我當即悄悄入水搜尋但可惜,錢大人已經.」

「錢大人是因為過度勞累才會溺水而亡的!」陳姑娘盈滿淚水,接話道,「樓公子入水後,我一直看著,錢大人落水後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就這麼就這麼沒了!俞汐!你才是該死的那個!!!」

郭澤自然也想殺了俞汐,但是童老板的死要給童家一個交代︰「把他倆綁起來,上岸後交給童家處理!」

「他們並不是殺害童老板的真凶。」言漠不咸不淡道。

「矛尖就在她手上,還能有假?」

言漠︰「他們被鎖在旁室中,沒有俞大人的鑰匙,通過那個小窗是出不來的。」

郭澤︰「那如今,他們又是怎麼出來的?」

俞汐听及此,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腰間,鑰匙果然不見了!

言漠也注意到了︰「陳姑娘既然沒有懷孕,那個肚子就是假的。想必,矛尖一直藏在她的肚子中。凶手通過小窗,從陳姑娘那里拿到矛尖後,趁亂進了這間屋子準備殺害俞汐,誰料,倒在地上的竟是童老板。凶手為了自保以再次行凶,想將一切嫁禍給海鬼,便用結頭延長的馬鬃綁起這里的兩塊帷幔,正好借助懸吊的長矛,演了一出海鬼殺人的戲碼。」她邊說邊來到漏絲的帷幔旁,指著牆上那些安置在螺旋台中的蠟燭繼續道,「凶手綁好帷幔‘捏’出一個披風鬼影後,將馬鬃的一頭繞過這些蠟燭,嵌入燭身中,順便將能夠照出影子的蠟燭一一點燃。

借著帷幔‘披風’的遮掩,他可以將自己的影子藏身其中,或者彎腰躲著光源,拉著馬鬃爬出這個窗口。

等到大家都注意到鬼影後,他只要將手中的馬鬃狠狠一拉!

有的馬鬃會因踫到火苗而斷,有些馬鬃會切下蠟燭頭部一起掉落,而有的又會因力道消失而亂竄,這就是為什麼地上的‘發絲’有的有結頭,有的有燒痕。

而這兩塊帷幔因為失去馬鬃的支撐就會散開,變回原樣。這就是當時我們見到鬼影散動時,為何蠟燭會熄滅的原因。

加之風浪肆虐,掉在地上的這些燭芯很容易就會被吹滅,而燭淚觸水立刻凝固,與原本落在地上的這些燭淚便混為了一體。

而當時我抵達門外所听到的的金屬聲,應該就是這些螺旋台因受到力道殃及而發出來的。

凶手逃出窗口後,繞回到旁室,通過小窗,將凶器遞給陳姑娘,陳姑娘將之又藏回了假肚子中,如此,我才會在陳姑娘身上聞到血腥氣。」

郭澤︰「凶手不是她,那是誰?又在哪?!」

言漠悠悠然回到原位,背靠牆道︰「他就在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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