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一別兩寬終成思1

縱使興王在他人的慫恿下鼓足了勇氣,但當他抵達東宮大門時,還是不敢踏入,只露出半個腦袋往里瞧著。

「嗯?怎麼不見蘭雪」

言漠雙手環胸站于興王身後,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九殿下,就差嘖嘖兩聲。說起來,她之所以陪著麻煩精前來,是因為太子拒見那日,蘭雪的眼神分明有文章。

經由上次,奇銘也正愁沒有理由「突襲」東宮,不想正好吹來弟弟這股東風。

「小人見過各位貴人。」當值的外院小公公一見來了客,唯唯諾諾上前行禮道。

「小王問你,蘭雪呢?」

小公公︰「回九殿下的話,一柱香前,太子殿下帶著蘭雪姑娘與白雪去了勤政殿。」

這邊正說著話,從勤政殿回來的太子三人正巧出現在遠遠的宮牆轉角處。

奇錚定楮遠望,原本飽含輕蔑的目光在一瞬間覆上一層和柔,心中卻埋汰著這兩人真不好躲!

「臣弟參見皇兄。」奇銘與興王、言漠一同行禮。

「大家不必拘禮。」太子錚示意眾人平身,卻無請人入宮的意思。剛才他已從皇帝那得知九皇子的所求,「弟,有關你的婚事,不是本宮小氣,只是蘭雪還太小。」說著,他攬住弟弟的肩頭,用身形遮住了蘭雪,語氣中隱隱透著一絲悲傷,「哥哥知道,你這麼做也是為了我但此事不該牽連蘭雪」蘭雪、白雪可是他的左右手,怎能讓出。

「」隨著一臉的亢奮偃旗息鼓,興王原本準備好的說辭瞬間沉沒,他明明是真心的,怎是牽連呢?「太子哥哥,小王」

「弟的心意,本宮心領了。」奇錚不給對方機會,說著就往宮門內去,「今日,本宮累了,你們也回罷。」

奇銘看出了太子的躲意,上前一步問道︰「關于太子妃,皇兄有何打算?」

奇錚倏然停下腳步,收了一臉冷色才幽幽轉身,正話反說道︰「黃醫女于本宮有恩,身為太子,不該拂了父皇的一番苦心」語罷,他幽轉眼珠,輕輕看了一眼言漠,深情不言而喻

「」言漠下意識避開眼神,如今物是人非,她只希望錦哥哥能獲得屬于他的幸福。

見對方躲開眼神,縱使奇錚給眉間染上愁情,也難全然覆蓋他眼中的冷意與蔑視,為防露餡,他眨眨眼故作傷感地想回宮

「皇兄。」奇銘再次叫住對方,「賜婚旨意還未下達,皇兄不妨听听臣弟的想法。」

蘭雪沒把興王要求娶自己當回事,所以全程未有抬眼,直到她見益安王窮追不舍,這才抬起警覺的目光!

益安王這是非進東宮不可!

與此同時,她感覺有一道目光落在自身上,抬眸望去,正是益安王妃。她不慌不忙地收了眼神,靜靜候著

一同靜靜等著的還有奇銘,有關藥人還有諸多疑問,今日他必須問清楚!

太子錚徐徐轉頭對上目光,他確實想擺月兌黃若羽,但讓言銘二人進宮,勢必會問有關藥人之事!若是窩囊廢,面對這種狀況會如何抉擇?

「蘭雪,備茶。」

「是。」蘭雪垂眸將訝然藏住,福福身便領著白雪前往內院後廚。

奇銘領著言漠,跟在太子身後,不忘給弟弟使眼色。

「!」興王一領會,霎時復活!他扭著身軀道,「太子哥哥,臣弟去後廚看看有何好吃的~」語罷,他腳底抹油般,哧溜一聲便跑了!

奇錚倒是不怕那傻殿下能做出什麼,輕輕瞥了一眼便徑直入了內殿。

待奇銘將近日所查一一說明後,言漠才知道,狐狸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以說,他慫恿麻煩精前來問詢表白,都是為了藥人一事!

而此案中,最大的兩塊碎片,其中之一就是,藥人到底何來?

若能解決此問,是不是另一碎片也將會有眉目?

雖然陛下責令不必追究藥人,但言漠難耐好奇,是以,她沒有阻攔奇銘的問題。

「本宮說了,此事已過,銘弟何必糾結?」

「此事關乎玶妃性命,皇兄也想救她罷?」

「其實,藥人與玶妃無關。」太子錚露出一臉為難,「只要證明這點,玶妃便可獲救。藥人何來並不重要。」

「錦哥哥,我們只有知道藥人何來,才能力證玶妃與此無關。」

「本宮說了!此事與玶妃無關!!」奇錚拼命忍住對言漠避開目光的火氣,卻難敵本性暴露!

「」言漠很少見到太子發火,不禁怔怔看著對方

「是本宮失態了。」奇錚穩穩情緒,繼續道,「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藥人,而是黃醫女。本宮無法得到自己要想的,總能拒絕不想要的罷」說著,他兀自垂下眼眸,用余光觀望著對面兩人。

「皇兄放心,此事,臣弟定會給出一個滿意的答復。」奇銘見言漠有些尷尬地又撇開了目光,心里稍事安定,他試圖拉回話題道,「有關藥人,皇兄若有難言之隱」

「銘弟你不要再問了!」奇錚見那兩人勢必要追問到底的模樣,故作痛苦,抱頭掙扎了很久才有些歇斯底里道,「有些事,就算知道了也無用!本宮已經說得很明白了,藥人與玶妃無關,你們只要想方設法證明這點,她自然能獲救」

「錦哥哥」言漠還想爭取一下,不想對方一見蘭雪、白雪抵達門外,便下了逐客令!

「蘭雪,替本宮好好送送銘弟與王妃。」語罷,太子錚起身背對一切。「弟早些回宮,切勿在外逗留過久。」

曾幾何時,皇兄不再對自己知無不言了

奇銘感覺有些不認識眼前的皇兄,似乎從上次宣稱要與自己爭取言漠後,他與哥哥之間的距離就在有意無意地疏遠,兄弟為女子而鬩牆大抵都是如此罷只是先前,他與皇兄皆是心照不宣,欲圖維系那本就不會存在的平衡

踏出門檻,臨走之際,奇銘再次發問︰「為玶妃求情那日,皇兄呼喊欲其出來者是誰?」

奇錚轉身幽幽看著對方,嘴角似笑非笑,依據蘭雪、白雪描述,他知道那日窩囊廢呼喊的是自己。

「那日本宮能呼喊的,還能是誰?」

言下之意是,除了皇帝還能是誰呢。

「?」興王听及此,不由看向大哥,向來恭順親和的太子怎會那般喊叫父皇?

冷風微拂,內殿屋檐上的小雪塊簌簌游動,細細灑落成霙花,正好形成一面看不見的屏風,將殿內的太子與殿外的益安王隔開

銀虯吹息雪輕薄,

東風歇語香冷照。

情恨何辨心難較,

殊途不歸終揚鑣。

言漠看出了氣氛中的不對勁,今日所談,已經讓她意識到,自己在兩兄弟間早已有所傾斜

一刻後,蘭雪波瀾不驚地送走了一臉晴雨不定的九殿下,領著益安王與王妃準備前往皇宮大門。

「蘭雪。」言漠總算逮著了機會,小聲問道,「你是不是有話想說?是不是有關藥人?」

蘭雪猶豫了好一會,不知該如何說起,師尊說過,得 癥者大多內心有傷。明州之行後,她漸漸懂得了,殿下不僅一直隱忍著對益安王妃的情感,身為太子,還有太多事情不能遂他意

斡旋于權力身份與親情之間,他何曾真正安心過,若是眼下「趕走」主人,不僅藥人何來無解,說不定面對太子妃的問題上,太子還會加重憂心

「藥人出現在東宮大門前的那日,是八月三日。藥人被裝在箱中,除了殿下,我等都不知其何來,是殿下吩咐將箱子抬進內院的。奴婢知道的就這些。」語罷蘭雪怕主人起疑,福福身行完禮便干脆利落地走了。

「誰將箱子抬到東宮大門前,總能查出來」等蘭雪走遠了,言漠兀自疑惑著

結合今日皇兄的表現,以及蘭雪所說,奇銘不禁眯眼︰「皇兄讓人將箱子搬進內院,就說明藥人本就是皇兄的再三經問,他都不願開口,說明藥人也是通過見不得光的手段弄進皇宮的!」

「!!!」言漠不由睜圓了眼楮!「狐狸!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雖然嘴上這麼問著,其實她心里覺得這就對了!陛下為何不讓深究藥人何來,若是為了太子的名譽,她完全能理解!而且,方才,錦哥哥的表現也很怪異!「深宮內院,太子要如何弄來藥人」

「眼前就有。」奇銘看著表情一同變化的言漠,眼露深遠道。

「角廂坊?」言漠不敢相信自己說了什麼,「可是,東宮可信之人不多,照蘭雪所言,此事他們並不知情那是誰給太子辦的此事?」

「皇兄若是有意隱瞞,怎會明目張膽地差遣蘭雪、白雪置辦藥人,太顯眼了!」奇銘說著拉起言漠就往回走,「這些只是我們的猜測而已。走,去東宮!!」

「狐狸!!」

言漠並不覺得返回質問能得到答案,卻拗不過對方的強硬,直接跟著回到了東宮!

問題是,奇銘這次不經通報直接闖入內院!

遠遠見人闖入,太子錚十分不悅!

「銘弟好大的氣勢!」

「所有人都出去。」

驚訝無比的蘭雪與白雪見此陣仗,瞄著主人,見對方沒有反對,他們才敢徐徐退出,守在門外。

奇銘將自己的猜測細細說了一遍,就等太子如何反應。

「」奇錚冷著一張臉,不得不感嘆于這兩人的聰慧,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竟能聯想到一塊去!所幸,關于角廂坊的一切,該知道的他都已知。

再遮遮掩掩下去,無疑越描越黑。

「宮人間傳言,此處萬事皆可辦」太子錚掛上一臉的悔意,失魂落魄道,「在明州時,發生那樣的意外,本宮懊悔極了」

「!」言漠知道對方說的是那次走火入魔之事,思及此,她感覺脖子間隱隱升起一絲熱辣辣的異樣感

奇錚故作不敢與言漠對望的模樣,繼續道︰「所以,本宮必須精進武藝。藥人之法是從醫書上看來的。如此,本宮便托人定下了藥人。只是沒想到,殘尸竟也來自那處」說著,他有些無顏面對,躲避著轉了身

「太子殿下托的何人?」言漠一臉正色,公事公辦的模樣問道。

奇錚背對那兩人,懶得再裝,一臉冷色歪著眼珠想著,幾息後,他悠悠開口道︰「稠小公公。」

奇銘與言漠︰「!!!」

稠小公公已死,又是一條死胡同!

半柱香後,奇錚一直打開著感知,知道陸七一直守在樓頂未有動作,他看著只剩蘭雪和白雪的內殿,肩膀越抖越夸張,最後直接笑出聲來!

「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起起伏伏,時而爽朗,時而詭異,讓人分不清喜悲

一個時辰後,勤政殿。

「你說什麼?!」皇帝不敢相信地一再確認,「藥人與殘尸竟將殘尸運進宮的關聯之人,一定要徹查!!」說完,他忽而察覺,如此深究下去,太子必受牽連,又改變主意道,「不!此事到此為止!除了我們與太子,不得再讓他人知道!!」

「是,父皇。」言漠與奇銘一同應聲後,她將密令呈上,問道,「父皇打算如何處置玶妃娘娘?」

「玶妃意圖不軌是事實!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提起玶妃,皇帝就氣憤!「還有!將那冷嬤嬤抓起來,朕要好好審訊一番!這些年,她幫著玶妃定是沒少作壞!!」

「!」听及此,言銘二人警覺對視一眼!

「來人!」皇帝喊來海公公與侍衛,「將喜樂宮的冷嬤嬤抓來!」

「是。」海公公領了旨,帶著兩隊侍衛肅然前往喜樂宮。

勤政殿內,言漠見侍衛離開,回眸看著一臉澹然的狐狸,不得不佩服對方的沉穩。對陛下說出殘尸來源,勢必連累冷嬤嬤,思及此就讓人想捏把冷汗!為了平穩心緒,她做了兩個深度吐納,恢復了慣常的呼吸頻率。

殿內,只剩皇帝因氣憤而無法平息的粗喘在回蕩

半柱香後,殿外隱隱傳來甲冑蹬地的齊整聲!

「陛下!陛下!」海公公帶著侍衛回來後,臉色極為難看,進入殿內,他慌忙行禮,難掩流露出來的懼怕,「冷嬤嬤殺了萃梨,畏罪自殺了!還留了自陳書!!」說著,他控制不住地顫抖著雙手,將自陳書呈給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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