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江南花傘節案16

「」不想認輸的言漠沒有轉回身,只是側頭斜睨著狐狸

奇銘與之對視著,好似這是世間最好玩的事情,見對方實在等不住就要走的模樣,他才開口道︰「我被抓的時候,你還記得朱孟辛是如何威脅我的嗎?」

言漠擰起一高一低的眉毛道︰「砍你手腳?」

「他說,要用我做交換,放他和郿樂去南境逍遙。」奇銘好似在說別人的事,語調有些戲謔,「當年我們初遇朱孟辛的時候,你還記得嗎?關于腰封炸彈,任境都說了什麼。」以防對方忘記任境是誰,他好心補充道,「就是皇兄的前任暗衛。」

「我記得他。」提到舊人,言漠的臉色正了幾分,回到床沿邊落座,回憶道,「當時,他好像說,腰封炸彈,是南境的貨?!」說到這,她才驚覺,如今將一切草蛇灰線連起來,其實腰封炸彈已經有了線索!

奇銘︰「很多小國盤踞在中原的南邊,中原人稱之為南境。南境人員復雜,他們偷偷鑄造武器、炸彈,甚至販賣人口,通過黑市,這些商品皆可流入中原。」

言漠一臉驚愕!若不是她不了解南境,又怎會愚鈍至此!然後她一臉疑惑又不滿地看著對方,好似在說︰你早該告訴我的!

「言兒莫急。」奇銘好似听到對方的心聲,「若想貨物進入中原,皆要通報市舶司做備案,否則視為私運貨品。一經發現,貨品要麼上繳,要麼付之一炬,牽涉人員還有牢獄之災!」

「事伯司?」言漠蹙眉問道,「那是什麼?」

「是市舶司。」奇銘耐心答道,「明州地界的東邊連著海市,市舶司乃是管轄海上對外商貿的官府。以前我曾送過你的那些小玩意,有些就是從明州傳入京城的。而武器一類向來管制甚嚴,不是隨隨便便偷渡就能運入中原的。」

言漠︰「這麼說來,這個市舶司很是可疑!!」

奇銘︰「這些只是我的猜測,畢竟這些武器都偽裝成了花傘。而且,傘柄劍也有可能,並非出自南境。待找回朱孟辛,問問他便知。」

「主子!」正逢此時,陸九辦完事回來,立于門外道,「屬下沒有見到蘇因姑娘,就悄悄將清舫台搜了個遍,未見陶公子。」

听及此的言漠正想為陸九開門,好問個清楚,沒想到某人將她牢牢拉住!

「知道了,下去休息罷。」奇銘眼神不離面前人,對著門扉下令道。

待門外的腳步聲遠去後,言漠疑惑道︰「為何不讓我問個清楚?」

奇銘笑道︰「陸九這人,也就在鬼怪的事情上不著調了些,這些尋人的活計,他不會馬虎的。要麼人不在清舫台,要麼人被關在十分隱秘的地方不讓發現。一切問過朱孟辛自然可知。」

「」言漠不做爭論,待高三、高四尋回朱孟辛,這些問題即可解決!只是此刻兩人間的忽然寂靜,讓她覺得自己該回房了

「」奇銘見對方要起身,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發出婉轉而好听的啊,耍賴式一踢被子!

此舉驚得言漠以為是自己意識錯亂,看錯了!她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床上人!

「本王熱」

言漠眯眯眼,只要出現愛妃、本王這樣的詞匯,基本上就是狐狸要作妖!

「愛妃回房休息罷,本王無需他人伺候。」語罷,奇銘兀自閉眼,依然是不蓋被子的模樣!

言漠無語扶額︰「」真是狐狸要耍賴,佯裝很缺愛,你若不認栽,還有百般刁難朝你來!「說吧,你到底想干嗎?」

「為本王擦擦汗,這樣我睡不著」奇銘垂著眼眸,很是無辜道。

言漠忍住無語,欺身上前瞄了一眼對方,發現,薄透的衣襟確實有些黏膩,想象到衣襟下的美色,她下意識地吞了口唾沫一個深呼吸後,她雙眼一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解開衣襟,給狐狸胡亂擦了一通!就重新綁好衣帶!!

「啊!」奇銘忍住想要彎起的嘴角,故作難受道,「愛妃,衣帶太緊了」

沉靜一息後,言漠忽然發飆︰「你還有完沒完?!!」對上狐狸那有些落寞又委屈的雙眸,「啊啊啊」她無奈地抓抓腦袋,很是听話地一一照做,最後實在扛不住對方的各種刁難,她放射死魚眼道,「蓋上被子,好好睡覺!我會守在這!」語罷,她走到桌前落座,一手支著腦袋準備打盹。

只要能留住言兒,奇銘就開心地不要不要的,終于滿足地闔眼休息

只是,他還有幾番疑惑,他們前腳剛到,明州知州已然知曉,照道理,作為江南督查使的姜彥也該知曉,卻遲遲不見姜大人前來拜訪還有,陶公子究竟被藏在哪呢

因為傷勢與勞累,未等奇銘想明白這一切,已經沉睡著進入夢鄉

听到均勻呼吸聲的言漠緩緩睜眼,她記得寞雨帶走了黑衣為首者,狐狸三番兩次遇刺,情況越發糟糕!她可顧不得寞雨的那些警告,得尋其問問清楚,必須揪出幕後主使!

隨後她又疑惑起陶公子來還有那兩名消失後便未現身的親衛照理,他們早該帶人埋伏支援才對在歸鳴山上,也沒有好時機逮著朱望山詢問一番不對不對!從頭考慮!

其實,一切不過是陶知州的一面之詞,並沒有證據證明是朱望山劫持了陶公子而且陶知州還在蔚府周遭安插了眼線明說是守護,那暗地里呢?!最可疑的是,她和狐狸幾番行動,好似那兩名親衛都有跟著若是

「!」思及此,言漠驚坐而起!「陶知州」

而此時,東海之上,一艘奢華的舫船正悠閑地徜徉其中,透過華燈,依稀可見兩個身影正在對酌,好不愜意!

「還是俞大人技高一籌啊!呵呵呵~」陶蕞舉杯笑盈盈道,「此番計謀,不僅可以重創朱氏兄弟,還讓益安王給我倆,當了回馬前卒!哈哈哈哈~」

「哼哈~」俞治低沉一笑,「多虧陶大人相助哪!不過」說著他臉色微沉道,「沒想到,益安王的身手竟是如此了得!途中好似還有他人行刺,如此危急情況下,王爺還能全身而退,並帶走了朱孟辛這漁翁之利,著實難收!」

「大人不用擔心,後續事宜,下官早有安排!」陶蕞嘿嘿笑道,「如今,只要無人發現我兒,朱氏兄弟的嫌疑便不可洗清,讓益安王與朱望山相斗相殺,定會兩敗俱傷!」說著他看看在不遠處兀自情傷喝酒的陶葆,見兒子一會哭一會笑,他這個做父親的只有恨鐵不成鋼的氣憤!多看兩眼都嫌煩!!隨後他回神繼續道,「何況,我們還有國公在手呢~」

「國公才是最大的籌碼,陶大人該行動了!」俞治輕輕踫了對方的杯,暗笑著說道。

「下官明白!大人就等著看好戲罷~」陶蕞將酒一飲而盡!吃了幾口菜後,他望望遠處的甲板,其下是船體的內部空間,適合儲物,自然也適合藏人,「不過,俞大人,我們一直關著那位大人,也不是辦法呀!」

「放心罷!」俞治順著對方的目光看去,「我讓人模仿了那位的筆跡,陛下可是隔三差五就能收到姜大人的匯報呢~」說完他不禁得意地笑起來,「只要除去益安王與那兩條地頭蛇,江南便是你我的天下!哈哈哈哈~」

陶蕞與之一同朗笑︰「大人說的是!來,下官敬您一杯~」

而此刻的甲板之下,姜彥正一臉疲憊地躺在不見天日的船艙之內,木板間落下的稀疏余光,落進他滿是憂愁的眼眸中自己如何都不要緊,可是他看向身邊有些虛弱的女兒,心中祈願道,願各路神明能救救詩詩他這個父親對小女兒已是愧疚良多,難道還要讓其給自己陪葬嗎?真是沒想到,身為市舶司主簿的俞治竟是如此狠辣之人,連弱女子都不肯放過

正感嘆之際,姜彥忽聞上頭傳來重重的敲門聲!!他收了神思,緊貼甲板開始仔細聆听!!

陶蕞與俞治一听來人是朱望山,並不驚訝,紛紛換上一臉的愁苦

「俞大人!陶大人!」朱望山亮出一小箱的精致白銀,一坐下,隨手拿起一杯酒一飲而盡,啪嗒一聲將酒杯放在桌案上道,「必須除掉益安王!將我弟救回!!」

「朱大人放心!」陶蕞故作一腔仗義道,「益安王必須除!我會派人秘密搜尋朱幫主,定當救回!!」

「只要能救回我弟,在下必有重謝!」說著朱望山對著門外喊道,「進來!」

隨著一陣輕盈的腳步響起,進來兩個身材曼妙的少女,一人抱著琵琶,一人挽著長長的畫帛,青澀未退之下,略施粉黛就顯得她倆嬌艷欲滴!

「這是前菜。」朱望山看著已經色欲燻心的俞治道,「只要二位大人對我等的事情多多上心,在下定不虧待!」

「放心放心!」俞治兩眼珠都快掉出去了,嘴上答應得可是痛快!「朱大人與朱幫主都是我等的盟友,自當上心!!美人啊~」說著,他看都沒有再看朱望山,徑直繞到兩位少女的身邊,開始上上下下地觀賞起來!

甲板之下,姜彥听到朱望山和陶蕞父子相繼離開,剩下俞治帶著兩個小美人進了舫船的深處,自行快活去了!他不得不慶幸,自己的小女兒曾是益安王的緋聞對象,這才免了被人玷污的悲慘命運被關多日,他也弄清幾人之間的情況,俞治、陶蕞和朱望山乃是狼狽為奸,他必須想方設法逃出去,給王爺報信!!

海浪濤濤,玉鉤隱沒于厚雲之中,泛出一圈微弱的光輝,同月之下的蔚府寂靜無聲,眾人都進入了沉睡,唯獨言漠還醒著。一是,她不放心狐狸的傷勢,二是,順便等護衛帶回朱孟辛與尤亦男。

誰知,還未等來高三、高四,先等來了官差!守夜的陸九提前看到一大隊官差人馬正舉著火把奔來,趕緊飛身來到月明軒匯報!!

「官差?!」未免吵醒奇銘,言漠來到門外听完稟報後很是驚訝,她回頭看看屋內人,決定獨自前往,「走,去看看。」

國公夫婦被下人叫醒,匆匆穿衣,來到府邸大門前視察情況。言漠與陸九緊隨其後出現在大門前!

「國公大人,下官有禮了。」陶蕞上前行禮,很是謙恭,「啊!下官見過王妃娘娘」見只有王妃出來,他心道,看來益安王傷得並不輕為難遲疑了一會後,他才接著道,「是這樣的,最近明州境內有假銀流通,不少錢莊參與洗錢,經查,國公大人也涉嫌其中是以」說到這,他抬頭看看言漠,十分痛心地說道,「王妃恕罪!下官也是按章程辦事得押國公大人過堂審訊」

「我家老爺怎會涉嫌這等屁事!」蔚夫人面對莫須有的罪名,十分氣憤!指著陶蕞的鼻子就是破口大罵!

「夫人誒!夫人!」陶蕞怯懦地躲著對方,「下官請國公過堂當然是有實證的!您先別發火大吉錢莊!大吉錢莊夫人不陌生罷?!」

听及此的蔚夫人霎時愣住了,很是不解地看向國公,夫婦倆未敢多言,只是用眼神交流著

言漠看出了端倪,早就懷疑陶蕞的她自是不能讓國公過堂下獄,她悄悄來到國公身後,心中默念了一句得罪,伸手迅捷就是一點!

蔚國公好似很是配合,一臉驚駭得捂住心髒,瞬間倒了下去!!!

在場的一眾人都是一驚!!!

「老爺——」蔚夫人不敢相信地尖聲叫道!

當然,言漠事先有準備,已經扶住了國公,故作很是著急道︰「陶大人!國公定是急火攻心,如今狀況,如何過堂受審?!」

陶蕞也沒想到國公會耍賴,上前試探了一下鼻息,才知國公是真暈倒!這下可難辦了!不抓人,如何要挾益安王,若是抓了人,死在他的牢中,皇帝豈會放過他?

言漠也知曉其中的利害關系,通過觀察對方的神情,大致猜出情況的她一臉正色,上前悄聲胡謅道︰「陶大人,這很可能是朱望山的計謀!不管國公涉嫌何事,只要你出面捉拿,若是國公在你的管轄下出事,便能致你于萬劫不復之地!大人莫要上當!如今令公子還不知所蹤,大人您可不能再出事啊!」

陶蕞已經默默抽了抽嘴角,他沒想到這個出身江湖草莽的王妃果然很是仁義

「王妃所言極是」陶蕞還不想明著撕破臉皮,很是贊同道,「這個朱賊!果然心計深沉!但是!國公涉嫌假銀一事,不能就此作罷!下官若是徇私枉法,這這讓下官以何顏面,面對明州百姓啊?!」

「大人放心!」言漠義正言辭道,「國公一旦蘇醒,大人可以公開審訊!百姓自會看在眼中,朱望山便沒有借口拿你做文章!」

王妃這是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呢!陶蕞覺得此計可行,便行禮告了退,帶人走了!

言漠知道府邸外還有陶蕞的眼線,便命人趕緊帶國公回房,讓全府上下都要緊張忙活!隨後,她悄悄給國公解了穴道,並安撫了蔚夫人,才回到月明軒。

而這時,天已經開始放亮,奇銘睡了一個飽覺,蘇醒後,才從言漠那得知了情況。

「愛妃所言,不無道理。陶蕞」奇銘一邊穿衣,一邊思索著,「確實可疑!」隨後,他抬眸看到對方,很是出神盯著自己看,「怎麼,愛妃最近是欲求嗯!」

言漠拿過洗臉巾迅捷一甩!將狐狸要說的污言穢語堵了回去︰「別瞎說!我就是在想,若是假裝你因為受傷一直昏迷,是不是更能騙過那些府外的眼線!」

「呵~」奇銘想起小時候也被言兒扔過帕巾,倒是很懷念那段幼年時光,他笑著拿下帕巾道,「讓敵人以為自己勝券在握,確實對你我更有利。」

「衣袍別穿了!等著!」不管狐狸露出什麼奇怪的表情,言漠就是隨意扔下這一句,便出了月明軒!

奇銘沒有等太久,就見齊先生帶著一套府內丫鬟的行頭進了主屋這,有些不妙啊他抬眸看向立于門扉弱光下的言漠,果然!言兒正一臉戲謔地觀望著

在齊運的努力下,須臾後,明丫頭正式出場!只是養尊處優的王爺,一靜一動都帶著貴冑之氣

「翹起來!」齊運最近真是越來越大膽,都敢上手打王爺的,「雙膝並攏,手收好!含羞帶笑啊!不要帶笑,只要含羞」正玩的開心的他忽而覺得周邊的空氣在極速變冷,尖叫一聲啊後,他趕緊躲在言漠身後,只露出一個腦袋道,「這是大當家的意思!王爺您可別怪我哈」

「嗯!」奇銘深吸一口氣,很是無語的同時卻扭著腰肢,領頭道,「走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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