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成被折磨慘了，腦海之中一遍遍回想著之前發生的事情。
他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暖暖，我們去看看她吧？」
「啊？」林小暖一把抱住了這樣的姜成，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情緒變化那麼大，就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一樣。
林小暖點點頭，這件事情再怎麼說也是姜成的不好。
就算那個女人真的一心求死，可是撞到她的人還是姜成。
林小暖攙扶著姜成起來，兩人一起去了醫院。
路上姜成的情緒才稍稍好了一些。
林小暖卻也沒有放松下來，就怕萬一一會兒再想起來，姜成又會失控。
她拿出手機，給安歌發了一條短信，問了一下安歌，有沒有什麼藥物會讓人短時間內情緒失控。
林小暖向來都很愛猜疑，小心謹慎，也不是什麼毛病。
安歌很快回了過來。
有些很專業的詞匯，也給她做了解釋，安歌不放心，決定來醫院看看他們。
林小暖他們先到了，那女人搶救過來了，雖說割腕割地很深，但好在發現及時，沒有丟掉性命。
林小暖跟著姜成進了房間，那女人還在昏迷當中，臉色煞白。
「你們是病人的家屬，是嗎？」護士問了一句，林小暖本想解釋，但看有人過來催她，也就默認了。
護士交代了一些事情，病人的情緒不太穩定，起伏很大，不排除醒來會不會還有輕生的念頭。
所以需要他們今晚都好守著這個女人。
姜成坐在椅子上，情緒稍稍穩定了一些，林小暖也沒什麼可做，在跟安歌發短信，幸好安歌來得快。
不然她真的害怕萬一出什麼事情，自己沒有辦法解決。
「姜成怎麼了？」安歌眉頭微微蹙著，她打量了姜成一眼，發現他明顯比平常人看上去呆滯許多，「帶他去做個檢查吧，我幫你守著。算了，你守在這里，我帶他去。」
安歌畢竟專業許多，知道需要查什麼。
她倒是不擔心其他什麼，就怕萬一姜成真的受了刺激，之前姜家的事情，一直就是深深埋藏在姜成內心深處的殤。
終于一天會爆發的傷痛。
「好，我等你們過來。」林小暖輕聲道，她一個人坐在門口，來往走廊的人不少，也就沒那麼害怕了。
入夜之後的醫院，總是透著一股讓人心底發顫的恐懼。
比如現在。
病房里的那個女人一動不動，燈光開的很弱。
她就是很抵觸那個女人，內心深處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恐懼。
安歌帶著姜成過去，很快做了一系列檢查，她掃了一眼數值，神色凝重。
「站直了。」安歌沉聲，將他的四肢都展開，「幫忙看看身上有沒有針眼什麼。」
「好。」那醫生沒想到安歌這麼專業，藥物檢查是這樣，就怕萬一遭了別人什麼手段。
很快，安歌就在姜成的胳膊上找到了一個很小很小的孔，是用針刺穿的。
「這就對了，勞煩您保守秘密。」安歌笑了一下。
那醫生一愣︰「放心吧，職業操守還是有的，再說了院長囑咐過的，一定是嚴格保密。」
安歌把報告收好了，並沒有告訴姜成，這件事情說起來古怪，就來的這麼突然。
姜成被人下了一些讓情緒不穩的藥，再加上之前發生的事情，那個女人才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安歌決定暫且不打草驚蛇，先把事情藏好。
到時候就知道究竟是干什麼。
她回到病房的時候，林小暖沉沉地松了口氣，她一把抱住安歌的手臂。
「我都擔心死了，姜成沒事吧？」
「嗯，沒什麼大問題，可能是車禍沒休息好，留下陰影了。」安歌拍拍林小暖的肩膀，叫她不用擔心。
林小暖的眼楮也是潤了。
「姜成最近的情緒一直不穩定，自從姜家出事之後，你也知道的。」
林小暖看了姜成一眼，內心深處也是無比的擔心。
「心上的傷，精神層面的，比身體上的傷難痊愈多了。」安歌淺聲道，「沒關系，你一直陪著他就好了。」
「嗯。」
兩人正說話呢，床上的女人突然伸出手來，她的神色很是古怪。
看著被包扎地很好的手腕。
那女人突然就笑了。
「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不讓我死了算了？」
女人哭著開口，卻是看到了一旁的姜成，她一下子愣住了。
「又是你救了我？」
女人的情緒相當的滴落，不過短短一小會時間，她就已經反應過來了。
女人慌忙坐了起來︰「你們是誰？」
對于姜成倒是沒有那麼多戒備，可是對于安歌跟林小暖，這個女人的眼神之中，都寫滿了警惕。
「我是姜成的女朋友。」林小暖上前一步，「我很抱歉，姜成之前開車撞了你，也是醫院通知我來的，姜成因為你的事情，受了一些刺激。」
那個女人似乎還在消化林小暖說的那些話。
她低聲喃喃︰「我說過，不用管我死活，也不必管我，我不要賠償。」
「你方便告訴我們，你家人的聯系方式嗎？」林小暖已經很委婉了，也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處境。
也根本不知道她遭遇了什麼事情。
總歸小心翼翼地溝通，生怕觸及到了什麼禁區。
「沒，我沒家人的。」女人微微抬頭，突然就開始哭了起來，她哭得很傷心很傷心。
安歌看著這個女人，有些奇怪。
看得出來，這是一心求死，傷口的深度，要是晚點被發現，只怕是一命嗚呼，從之前林小暖告訴她，這個女人很不想要這個孩子。
基本可以判斷的出來。
「你別這樣。」林小暖輕聲道，「我們也不想眼睜睜看著一條生命離開，我們也是想盡所能幫你。」
「你們幫不了我的。」女人咯咯咯地笑了，她看著他們，「我活在這個時候，就是煎熬，讓我死了好嗎？」
死了，就解月兌了。
林小暖看著這個女人，喪到了極致。
她沒有說話。
一旁的姜成，卻是緩緩抬起頭來。
「你到底遭遇了什麼，那麼想死？你知道嗎？我，就在前幾個月，我的家人相繼死去，我的爺爺沒了，我的媽媽也死了，我的父親入獄了。」
姜家一夕之間，就崩塌了。
姜成看著床上的女人，突然就笑了。
「我不知道你遭遇了什麼，自然不能勸說你。但我想，沒有誰會比我更慘了。」
林小暖走到姜成的身邊，攥著他的手，輕聲安慰。
「別難過，我會一直陪著你。」
那女人抬頭，看著他們兩個人，眼底露出一絲羨慕。
她笑得很淡。
「我很羨慕你們，起碼你還有她，我卻什麼都沒有了。」女人輕聲道，「我還是個學生，是醫大的學生，前途無量，可你們知道嗎？我被一個男人毀了，毀地很徹底。」
女人突然敞開了心扉，開始慢慢說起她自己的故事。
她叫宋沅，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孩子，從小在父母的教育下，要好好學習，她品學兼優，從來沒有讓人失望過。
宋沅入學醫大，也是懷揣著夢想的。
可是沒有想到，她愛上了一個學長，男人對她也是很好，哪怕宋沅知道這個學長在學校里很受歡迎，哪怕知道他身邊女人不斷。
可是宋沅還是陷入其中。
「我愛上他了，也答應做他的女人，可是沒有想到。」宋沅哭著說道，「那一晚，來的不是他，而是一群男人。」
宋沅說著說著，便激動起來，她的瞳孔放大。
神色異常。
「很多很多的男人，他們對我……實施了殘暴的……」宋沅嗚咽一聲，之後的話，全部都吞到了肚子里。
再沒有說起那些。
林小暖被嚇了一跳，她想過這個女人可能是被拋棄了，可能遭受了情感的挫折。
卻沒有想到，她居然遭遇這樣的對待。
「對不起。」
他們並不是想要挖開她內心的傷痕。
他們只是想要了解一下這個事情，看看自己能不能幫得上。
安歌一直都靠在門邊，沒有說話，她在判斷這個女人說的話，是真是假。
現在這樣的局勢，也不好發表自己的意見。
畢竟屋子里一共四個人，三個已經哭得不成樣子了，唯獨只有她一人，秉承多年冷血的經驗，听完這個故事。
她走到門外。
看到來電顯示。
「查到了嗎？」安歌問電話那頭的徐況，已經率先把這個女人的信息交給徐況。
畢竟那個針眼，來的太過古怪。
要是踫巧撞到一個女人，倒也不必這樣警惕。
但是現在事情變得有些古怪。
「很普的一個女人，一生都在按部就班的活著，她爸媽挺嚴格的，按理來說應該知道她失蹤就會去找。」徐況把資料發給了安歌，「你看看吧。」
安歌皺著眉頭，一連串下來，甚至沒有發現任何疑點。
就是很正常的生活軌跡。
「她說被人強了，是醫大的一個學長，這事情查到了嗎？」安歌蹙著眉頭，依舊保持著警惕。
徐況說這個事情，其實牽扯很大，最主要的是這個事情跟一個男人有關系。
所以醫大才壓了下來。
「誰？」
「你認識的，許家，許鶴齡。」
噗。
安歌差點噴了，這不可能。
「許鶴齡怎麼可能參與其中，他不喜歡女人。」安歌篤定的很，當初要不是許鶴齡喜歡白洛，很多事情都做不到。
那個人，怎麼會對宋沅下手。
徐況說資料就是這樣的。
「不信你去問問那個女人。」徐況淺聲道，「沒準是個雙也不一定，許鶴齡一直玩的很瘋，也不排除這樣。」
「嗯，麻煩你了。」安歌倒是對徐況客氣了不少，一直以來都是很重用這個男人。
其實連徐況自己都不知道，這份對安歌的忠誠是哪里來的。
倒也不僅僅因為安歌每一次都會給了很豐厚的報酬，不止是因為錢。
徐況很喜歡跟她相處的這個模式。
「還不掛電話？」
安歌被他嚇了一跳，也不知道這個人在發什麼呆。
「不是，我只是覺得奇怪。」徐況有些疑惑，許鶴齡那邊，我居然輕易就接觸到了，這個訊息來的太快，你多留心吧。
「嗯。」
安歌把手機掛了，倒也不是完全要徐況去打听，只是覺得他比較會來事。
天生就是偵探。
不用不是白白浪費了。
安歌從走廊那邊過來，病房里，幾個人的情緒已經稍稍收攏了一些。
「今天不早了，我們必須通知你爸媽。」安歌深呼吸一口氣，「他們不能留在這里陪你。」
她倒是率先堵住了宋沅的嘴。
可是這個女人，眼中卻是萬分怯懦。
「我想讓姜成留下來，可以嗎？」宋沅怯生生地問了一句，像是在征求林小暖的意見。
林小暖怔了一下，她原本打算兩個人都留下，但是安歌先發制人，她已經說了他們不能留下。
「這樣吧，我找人照顧你，你不認識的人，這樣你也不會局促，心里會好受許多。」
安歌也不去強行通知這個女人的爸媽，但也不可能讓姜成留下。
就這幾個人的狀態，照顧自己都成大問題，指著他們照顧宋沅。
很不實際。
「可我。」
「我可以留下。」姜成說反正要沒什麼關系，只是在這邊休息。
安歌抬頭，眼神里頭都快塞滿刀子了，可這個男人好像看不懂似的。
真是一點兒眼力界都沒。
林小暖深呼吸一口氣︰「那姜成留下，我肯定得留下。」
「要不要這個時候告訴我，你們多恩愛，得，要留下也可以，我找人上來照顧你們。」安歌無語的很，她請了看護。
好在這個病房夠大，不然到時候有的折騰。
那個女人似乎很依賴姜成，有些什麼話，都會跟姜成說。
林小暖看著不自在，也就沒有多看了。
她想抽煙。
「走，陪我去樓梯口一下。」林小暖挽著安歌的手，往那邊過去。
反正看護多，還都是安歌的人，一下子全是眼線。
「干什麼？」安歌眉頭緊皺，「在醫院抽煙，不太好，來吧，那邊有個抽煙室。」
安歌也是無奈，知道姐妹這會兒壓力大，可這些壓力無處宣泄。
只怕到時候就會出問題。
「你查過這個女人了吧？」林小暖從來不會懷疑安歌的業務能力。
尤其這個女人還這麼值得懷疑。
「嗯，輪……那個事情，當中有一個許鶴齡。」安歌眉頭緊皺，不知道這是巧合，還是怎麼。
跟許鶴齡扯上關系，總歸不是什麼好事。
「這個禽獸！」林小暖攥著拳頭，「早就听說他變態，沒想到……許家那群人，沒一個好東西。」
「嘿，許鶴齡喜歡男人。」安歌重申了一句，這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事情，「他看到女人就反胃。」
「啊？」
林小暖有些驚訝，她湊了過去︰「你怎麼知道的？」
「我試過啊。」安歌勾唇，「他那種反應是真實的，連我都厭惡，不可能再喜歡什麼女人了。」
安歌尤其自信，當初執行任務，沒少用美人計。
對許鶴齡也用過，但是根本沒用。
都已經到了那種級別。
許鶴齡不止沒有任何動搖，而且對她更狠了，許鶴齡不喜歡女人，他們想要攻克他的難度高了不少。
只不過後來不經意之間知道許鶴齡喜歡白洛。
事情才得到了很好的解決。
「那這個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林小暖說她看不明白了，這純粹就是來八卦的，「原本靠著這個事情，許鶴齡也得坐牢吧？」
「許家現在風口浪尖，我不排除有人故意把這個宋沅送到我手里。」
安歌眼底一片清明。
又不是傻子，不知道這其中的貓膩兒。
要真是那樣。
安歌也不會錯過這個收拾許鶴齡的機會，那個男人太欠了。
但要是陷阱的話，安歌也不想一腳踩進去，顯得自己好像很笨一樣。
「不管是什麼，你看好姜成就是。」安歌抬頭看著林小暖，「少抽一些，最近姜成的情緒可能不會太好，需要你撐住。」
「唉。」林小暖嘆了口氣，「之前姜家出事，他就一直緊繃著一根弦，這次趁著機會，宣泄出來，也不是什麼壞事。」
林小暖說她會陪在姜成身邊。
只是希望這件事情不要那麼復雜就好。
千萬千萬不要牽扯安歌。
兩個人出去一陣子，回來的時候，宋沅已經睡著了，姜成就守在旁邊，看著林小暖過來。
「我才知道，我跟宋沅是中學校友。」
「雲城總共幾個高中，是校友也沒什麼奇怪的。」林小暖輕聲道。
知道姜成為什麼會陪在這里，過不去心里那道坎，可這些話，大可不必說了。
林小暖心里不是滋味，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吃醋的時候。
但是。
她忍不住。
「暖暖，你過來。」姜成沒有察覺到女人情緒的變化，伸手抓住了林小暖的手，「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嗎？」
「嗯？」
「以前高中有個學妹，很有才，還寫了一首很火的歌，就是她。」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只有安歌一個人，看著病床上的宋沅出神。
就是因為這個女人的背景太過干淨與普通，才讓安歌越發放不下心來，要是對付許鶴齡的炸彈，那也倒是還好。
如果夾雜了別的什麼。
可不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