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許鶴齡真是他打的話，那麼雇佣鳶的人，也應該是他。
安歌不由得多看了萬卿一眼。
男人卻是一笑︰「你那麼看著我干什麼，我又沒有殺人，別搞得我好像多凶殘似的。」
安歌此刻嚴肅的很。
她並沒有被萬卿這幾句話帶偏。
「你是不是找人打他了？」
「唔，至于麼，我又不是混混。」萬卿笑著道，「再說了，我要弄他，不是簡簡單單。」
萬卿俯身，湊得越發近了。
「小安歌，你在緊張什麼啊，是不是許鶴齡跟你說了什麼？我現在就叫他過來，給你跪下。」
萬卿霸道的很，完全一副紈褲小爺們的架勢，只要他打過去，許鶴齡一定會來。
而且說跪就跪。
「我看你有些許反常。」安歌直說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你變了。」
萬卿的心里一愣，他倒是臉皮厚啊︰「是啊，我變了，變得比以前更愛你了。」
「滾。」安歌怒斥一聲，伸手抵在他的額頭上，不許他靠過來，「你還是別去鬧許鶴齡了，我怕你家老爺子跟你過不去，畢竟萬家可是投了不少錢在許家身上。」
現在兩家是密切合作關系，萬卿要真是打了許鶴齡，那就是不給許家老爺子面子。
傳出去，也是會生事兒的。
萬卿笑笑，伸手想要安歌把車打開︰「讓我上去吧，還沒有探望過受傷的沈碎呢。」
「……」安歌一抬手，狠狠的用力，「走開，你別跟過來，他不喜歡見到你。」
「我跟沈三爺也算是有交情的啊。」萬卿嬉皮笑臉，「不應該這麼抵觸看到我吧，年前還一起吃過飯，我給他介紹了個長腿辣妹，不過他就好像個出家人。」
萬卿說沈碎這種人，無趣的很，也就剛開始覺得禁欲系不錯，久而久之，就會知道這種人，其實很無味。
安歌抬頭，眼神之中一柄刀子刺了過去。
「閉嘴。」
「我去看他，都跟他約好了的。」萬卿拿出手機，遞過去，「不然你以為我真的在這里堵你嗎？別這麼自戀了。」
「……」安歌無語，掃了兩個人的對話，才放手。
萬卿這一下直接上了車︰「看到了吧，我沒騙你吧，是沈碎邀請我來的。」
「明明是你厚臉皮求著來看他的，怎麼就成了他邀請你了。」
兩個人吵吵鬧鬧一路，安歌下車，徑直往樓上去，也沒有多跟婉傾廢話。
這人剛進門，就看到了肖瑾︰「嘿，肖少，很久沒有一起玩了啊，怎麼，外面的妹妹不香了嗎？」
安歌頓住腳步，一道眼神掃了過來，這人怎麼口無遮攔的。
萬卿趕緊擺擺手︰「好了好了，我先上去看了沈碎，再來找你。」
萬卿朝樓上去，安歌站在身後，沒有跟過去。
「他怎麼來了？」
真的想一膠帶堵住那張嘴，簡直吵死了。
安歌凝眉︰「沈碎喊來的，估計有什麼事情吧。」
「嘿，稀奇了。」
連安歌都覺得稀奇的事情，沈碎居然主動找萬卿上門，而且並沒有避諱任何人的意思。
萬卿走進房間，下意識地將門關上。
沒有讓安歌進來，他看著床上的男人，嘆了口氣︰「你倒是很會裝嘛，明明都好了，還這樣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不就是讓人心疼你嗎？」
「呵，一點禮貌都不講了是吧？」沈碎抬頭，模了模手指，「你是打算這樣一輩子過下去。」
「嘿。」萬卿松了口氣，把手里的東西遞了過去，一張黑色的卡，「老爺子給你的，我呢，好心看看你，別到時候死了，讓安歌守寡。」
「……」
沈碎完全沒有說話的意思。
可是萬卿卻是沒完沒了了，他把卡丟過去，就丟在被子上，他最看不慣沈碎這樣裝柔弱的。
昨天跟他家老爺子說已經好的差不多，這頭在安歌的跟前，裝的跟重傷一樣。
「你就不會說句謝謝？」萬卿挑眉，滿是嫌棄且無奈，「就你這樣，無賴的騙安歌，到時候怎麼死都不知道。」
「誰說我騙人了。」沈碎的聲音很沉穩，「沒什麼屁話要說就走吧。」
這話里的意思也很明確了。
男人驀地抬頭，眼神之中滿是威脅︰「還有，離安歌遠些。」
「噗。」萬卿覺得好笑了，這男人憑什麼威脅自己啊，「你怕了？要是怕就起來啊，真男人哪有讓女人照顧。」
萬卿走過去，伸手去拽沈碎。
他就是看不慣沈碎這個大老爺們，為了得到安歌無限的照顧，居然做出這樣不要臉的事情來。
沈碎的臉色難看之際。
「我告訴你，我是不會放棄安歌的。」萬卿再度重申，並且表示要跟沈碎公平競爭，「明明是我先遇見她的，憑什麼你就，起來吧，別裝了。」
萬卿都要瘋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里頭的動靜，還是驚擾了門外的安歌。
女人推門進來，就看到萬卿在動手動腳，她的眼神格外的不友善。
「鬧夠了嗎？」安歌一下走到跟前，拽住了萬卿的手腕，往外頭扯。
「啊——」萬卿吃痛，這一下又想著說辭，「我沒有弄沈碎啊，我只是在幫他活動活動，躺久了，他……」
安歌皺起眉頭，狐疑的很。
沈碎委屈巴巴地說道︰「他欺負我。」
「還說呢。」安歌的聲音格外嚴肅，她伸手，一把攥住了萬卿的手腕，「我就不該放你進來！」
「疼……疼疼疼，小安歌，手要斷了。」萬卿快要哭了，被這樣狠狠折磨，真的是太痛了，「我什麼都沒干啊，小安歌給我個機會辯駁。」
「出來。」
躲在安歌身後的沈碎，探出頭來，那副雲淡風輕的眼神，就是在挑釁萬卿。
看吧，他就是有這樣的資本。
萬卿氣得牙癢癢，怎麼雲城這個只手遮天的男人會變得這麼幼稚且小心眼。
他哼了一聲，就被安歌丟出房門。
女人關上了那道門，目光直直地看向萬卿︰「哪只手干的？」
「我真沒欺負沈碎，他這麼大的人了，我怎麼可能欺負他啊。」萬卿崩潰了，要怎麼解釋，「小安歌，這點信任都沒有是吧。」
他裂開了呀。
「我是來看望沈碎的，不是來謀殺他的。」
安歌抱手，直視著萬卿︰「你有這個膽子，大可以試試。」
「我沒，我真的沒。」萬卿慫了，「不過往後沈碎若是欺負你，你必須來找我。」
萬卿蹙著眉頭，他心里其實很難受。
從來沒見過安歌為了哪個男人如此，之前再怎麼好看的男人，都不會讓她有所動搖。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萬卿知道，安歌是真的把這個男人放在了心頭。
幸好剛才沒有太用力。
安歌驀地抬頭，眼神威脅。
萬卿這一下後退︰「好好好，我走我走還不行嗎？」
萬卿委屈的下樓，跑得比什麼都快。
而此時，安歌再度回去，就看在那滿眼笑意的男人，靠在那兒，他眼眸含笑。
「怎麼，這會兒不裝柔弱了？」
安歌走到床前，看到了床上的那張黑卡，沈碎也並沒有想要遮掩的意思，就那麼直接放在那兒。
女人伸手，拿起這張卡。
「你跟萬家有合作？」
「嗯。」沈碎笑笑，「收著吧，給你的。」
「唔，萬家頂級黑卡，世上不到十張，這是萬卿給你帶的禮物？」安歌湊了過去，坐下，伸手，摟住了沈碎的脖子，她湊的很近。
兩人之間氣息那麼熱烈。
安歌完全是審視的眼神，男人既然放在那兒，那必定是沒打算瞞著他的。
「說吧，你跟萬家什麼關系？」
她伸出蔥白的手，挑起沈碎的下顎，看得出來，沈碎對萬卿也是沒有任何戒備的，剛才接觸下來，兩人之間還很熟絡。
「唔，你猜。」
沈碎伸手，攬住她的腰，往懷里拉了過來。
「能讓萬家老爺子送卡的，除了幾個地位實在無法撼動的，那就只有故友了。」
沈碎抬手，把卡放在了安歌的手里。
「你跟萬家老爺子什麼時候又認得了？」
沈碎嘴角的笑意很深。
「你听說過，萬家著名綁架案嗎？」沈碎淺聲道，又想起那些陳年過往，「被綁的就是萬卿，而救了他的人，是我。」
「！」
安歌猛地抬頭，神色之中露出一絲驚愕。
「你……你……」
「有空嗎？」沈碎下巴抵在女人的肩膀上，「因為萬家的財力，還把這件事情編排成了一個電影，電影當中那個神童就是我。」
「頂尖黑客，曾經在黑客大賽上把我打敗的那個人，居然是你啊。」
安歌深呼吸一口氣，完全一副意外地神色。
她千算萬算沒想到，當初那個把自己按在地上摩擦的人，居然就在身邊。
小丑竟然是她自己！
沈碎看著安歌並沒有露出高興的神色，也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早就不做那行了，你沒發現，近幾年都沒有我的風聲了？」沈碎笑笑，「比起這種行業，我更喜歡做生意。」
安歌凝眉︰「我去找片子，當年沒有仔細看，那個救萬卿的少年，不止是個黑客天才，而且很聰明。」
「夸我就直接夸。」沈碎笑了，很滿意她這些話，「不然你以為我這些年沈家是怎麼積攢起來的。」
他們很像。
起碼資本原始積累，都有同一個途徑。
安歌靠在懷里，把投影放好，開始調動影片。
也是找了許久，才找到這種有些年頭的東西。
「那時候你還小吧？」
「嗯，十二歲，萬家老爺子每年都會來提醒我一次，讓我忘不掉這些陳年往事，當然他對我也還算可以了。」
畢竟萬家就萬卿這麼個寶貝兒子，要真是出事，那就是斷後了。
也難怪剛才看他跟萬卿的互動，顯得很熟絡。
安歌抬頭掃了一眼，之前也沒有仔細說，不過也怪自己，沒有細細問話。
電影開始了，安歌卻是無暇去看，她微微有些出神，其實一開始兩個人就已經約定好了。
不過問彼此的事情，可越是往後，兩人身上的秘密越來越多。
就連安歌這張心如止水的人，也慢慢的動搖了。
她想知道更多關于沈碎的事情。
「怎麼了？」
看得出來安歌心不在焉的樣子，男人從身後抱住她，輕聲問道。
「沒，沒什麼。」
「你不高興，我知道。」沈碎低聲喃喃，「想什麼，都告訴我，不要憋在心里。」
安歌覺得有些厭煩這樣的自己，反復無常，明明之前也是她自己答應的，彼此都不過問彼此的身份。
可誰知道，現在卻是她率先破了規矩。
沈碎將人抱了過來，看她這副委屈的小模樣，哪怕是極力隱忍，可是面上看起來還是那般。
「說吧。」
男人的指月復，抵在她的眼角，他微微用力。
將她的頭扳了過來，靠在他的肩膀上。
「想知道我的過去嗎？」
「嗯。」安歌蚊子叫一樣的聲音，卻是有些心虛，「雖然之前說過，不過問彼此的事情，但是現在，我後悔了。」
「好。」
沈碎輕聲道，只要她願意听，他多得是時間給她說。
本也沒什麼大事情。
只是過往種種，早就塵封在記憶最深處，連沈碎自己都很難再去回憶。
「我與萬家的關系，僅此而已，萬家老爺子這些年，也試圖想要跟我合作，但都被我拒絕了。」
沈碎輕聲道，他跟萬家老爺子不是一路人，自然走不到一起去。
但他也時常關注萬家的生意。
「萬卿還沒有接手萬家的生意，那終究有一天，他會成為萬眾矚目的萬總，而我跟他除了在對你的爭奪上，並沒有任何分歧。」
「！」
安歌一下子坐了起來，這是什麼話，什麼叫對她的爭奪。
「你還記得，我們最初見面嗎？」
「唔。」安歌眉頭微微蹙著，「不記得了，在沈家？」
「不是。」沈碎嗤地一笑，是藏不住的那種明媚，像個少年一般，「是在楚家，你還那麼小，萬卿跟你差不多，他一眼就看上你了。」
那時候安歌還很小，小小的一團，粉粉女敕女敕的。
沈碎就站在門外，屋內大人們都在討論，說萬卿跟安歌很般配。
可唯獨只有沈碎覺得，萬卿絕對是個不靠譜的，他怎麼可能配得上那小粉團子。
「那時候，楚沐還在，我很羨慕，你爺爺那麼寵你，不由得多看了幾眼，萬卿哭著跑過去，想要抱你，被我一手按在了牆上。」
沈碎再度笑了，像個痞子一般，笑成了那樣。
安歌卻沒有任何的印象。
甚至連點兒皮毛都記不起來，她甚至懷疑沈碎說的這些話，是不是跟自己發生的。
亦或者他記錯了。
那個小粉團子，不是楚家的楚安歌，而是其他什麼人。
安歌搖搖頭，腦子有些許疼，眼前模糊一片，她甚至都快忘記了爺爺的聲音。
「記不起來了吧？」沈碎笑笑，「但是我記得啊，我一直覺得，我們之間的緣分很深。」
「唔，對不起。」安歌抬頭，眼神之中滿是歉意，「我是真的不太記得小時候的事情。」
男人伸手，模了模她的腦袋。
原來他們的緣分，一早便注定了，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連安歌自己都不清楚。
「萬卿被我收拾了之後，倒是沒有告狀，從那之後，倒也沒有再提起你，畢竟只是孩子間一個玩鬧而已。」
沈碎也沒有再去關注這些事情，畢竟那時候他的處境並不好。
「之後，我知道萬卿喜歡上一個女孩兒，他時常在我面前炫耀說你是他的女孩。」
沈碎看得很多，從那時候安歌還在讀高中的時候開始，總是有些照片流出來。
安歌跟那些學生在一起，從來都是顯得格格不入，她就好像是個孤僻者一樣，一個人坐在一個地方。
安歌眉頭緊緊蹙著，听沈碎描述，什麼叫孤僻者。
「我那是不屑跟那些小孩子為伍，怎麼就成了孤僻者。」安歌不滿地拽著他的手臂，「所以從那時候，你就暗戀上我了？」
她嗤地一笑。
想來在那會兒，念中學的時候，沒少有男生給她送情書。
要不是覺得這群人太幼稚，安歌早就教訓他們了。
「說嘛，不必害羞，我不會嘲笑你的。」
「沒。」沈碎嚴肅的很，扯了扯衣領子，這小丫頭湊得越發近了，那身子還肆無忌憚地扭著，天知道他忍得多辛苦，「我是個正經人，對孩子沒有興趣。」
「得了吧，我膚白貌美大長腿，那會兒就已經長開了。」
安歌滿是笑意的眼神，落在男人身上。
「咳咳。」
沈碎輕聲咳嗽，把她的手從身上扒拉下來。
「還想不想繼續听了？」
「你說吧。」安歌淺聲道，「我听著呢，沒想到我們之間的交集，那麼深。」
還有更多她沒想到的事情，只是那個時候的沈碎，也並沒有完全放在心上。
「萬卿喜歡你，以後離他遠點兒。」沈碎特意囑咐，就怕那個男人厚顏無恥，再跟之前那樣糾纏，他不介意打斷他的腿。
現在的沈碎，早已經不是那個需要萬家扶持的人。
「也就是說，這麼些年來，你身後真正的金主，不是白家，而是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