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離別

沈碎就站在那兒,神色很冷。

半天也沒說什麼。

那個男人痛苦的很,他微微抬頭︰「L的罪孽,不止我所說那些,不是我的話,也會有別的人去做。」

「我不介意。」沈碎低聲道。

男人的眼眸一下子沉了︰「栽在你的手里我認了,我知道自己活不了,但你們……跟L狼狽為奸,你們以為日子會那麼好過嗎?」

這個男人也是激進的很。

一句一句,怕是以為自己要死了,沒有機會再說話了。

他笑了,咯咯咯地笑了。

「我死了之後,也有你們在黃泉路上相伴,這種感覺真的太好了。」

他微微勾唇,看著沈碎。

「我以為在雲城,沈總多少是不一樣的,跟一般的人不同。」

男人微微抬頭,眼神之中有些冷。

沈碎盯著他看︰「有什麼話,直接說就是,不用在我面前表現出這樣。」

「結果你也一樣,跟L這樣的人在一起,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也會有報應的,對了,這次只是一個警告,下一次,就從那個女人的身上開始。」

他說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報復。

而這次對L的骨灰下手,也只是一個信號而已。

「你們還是一個組織啊?」沈碎盯著他看,沒想到這個男人居然主動說出來了。

他咯咯咯地笑了,雙眼之中滿是得意的神色。

「你們根本不可能知道,明白嗎?」他笑了,「我死了也就死了,但是你們死了,這一切就停止了。」

這個世界也就清淨了。

沈碎攥緊拳頭,冷眸看著他︰「你還有家人,真以為可以撇清嗎?我告訴你,如果……我的夫人出任何事情,我不止要你陪葬,我要你全家陪葬。」

「沈總真厲害啊。」男人輕聲道,「但是這一套對我沒用,死亡本就是該面對的,這就是輪回的歸宿,我怕什麼?」

這人瘋魔了一樣。

之前還很在乎家人的生死,可是現在呢,就像是魔怔了一樣。

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反正是怪怪的。

他的這副樣子,更像是被什麼東西洗腦了一樣。

沈碎立馬從那邊出去了,沒有再去理會這個瘋子。

他很快速的打了個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猝不及防。

「你說什麼?」

「幫我查一查,最近雲城這邊的情況,我懷疑復仇者不止這一個。」沈碎輕聲道,「他們甚至可能是一個團伙。」

這個男人說的話,興許是真的,也或許根本不是真的。

總歸還是得慢慢排查出來。

沈碎不想冒險。

安歌已經被折磨的很疲倦了,再要是面對一些事情,安歌會瘋的,他根本放心不下這個女人。

那頭的聲音,微微有些慵懶︰「你也知道的,L這個人,手段太狠,有些對手不是很正常嗎?」

有仇家,也正常,不管是幾個,總之都是正常的。

在他死了之後,總有人耐不住,想要復仇,但是找不到對象,這一次,在L集團內部的安歌就成了他們的對象。

內心的恨意,不可能不宣泄出去。

所以一切還是很正常的、

沈碎攥著電話的手,微微有些狠了︰「我能解決掉這些人嗎?」

「雲城已經夠亂了。」電話那頭的人笑了一下,「你要是希望再亂下去,那就繼續吧。」

雲城亂嗎?

他並不在乎好嗎?

只要安歌好好地,一切都沒什麼。

「你要是決定這樣,我也可以幫你。」

「嗯。」沈碎輕聲道,並沒有拒絕這個人的意思。

他想要模清楚那些人背後是誰,也想要模清楚這只是一個單純對于L的報復嗎?

如果不是,這群人又是沖著誰來的。

他有些懷疑。

沈碎沒有在這里停留多久,很久就回去了,屋子里,安歌已經醒來了。

沒有看到屋子里的沈碎,她的身子微微僵了一下,本來想要去找一些東西。

但是安歌的腦子里,混沌一片,似乎想到了什麼。

還是放下了。

安歌想要報仇,但還是決定依照自己的性格去做一些事情。

也想著沈碎會擔心自己的。

她微微一笑。

「算了吧。」安歌此刻的內心還是很平穩的,沒有太過于大起大落的感覺。

也沒有之前那麼的憤怒,反倒是平和了許多。

她伸手,拿起手機,刷了一下最近的新聞,也想看看到底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畢竟這場爆炸牽連的人不少,很多人都知道這次的事情,是沖著L來的,但是傷及不少無辜。

她滑動手里的信息,看著那些新聞,怎麼去描述關于L的事情。

大概是活著不會去揭露,死了之後,就會一一揭穿。

一條短信進來了。

是秦山河。

想要跟她見一面。

安歌同意他過來了,畢竟師父臨走的時候,的確交代過她很多的事情,秦山河就是其中一件。

要安歌好好照顧秦山河。

過了不多久時間,秦山河回來了。

他的眼眶里全是淚水,整個人的狀態,看起來並不對勁。

「師姐。」秦山河說話的時候,有些疲倦,「我知道你也很難過。」

「呵。」安歌輕聲道,「他之前還在跟我說,最擔心的是你呢,交代我啊,要好好照顧你,可是現在呢,他自己倒是不見了,你說,他這個人奇不奇怪啊。」

安歌的心底酸澀的難受,她也知道,秦山河此刻的內心也不太好受。

壓抑的很。

秦山河的眼底滿是淚水,他微微抬頭︰「師姐,這是之前師父來看我的時候,給我的。」

秦山河把一個東西遞了過去,是一本書,一本醫書。

「他說要我詳細研究這本書,以後可以幫你。」

安歌眉頭緊皺,看了一眼。

那是關于開顱手術的書,不是司良沛擅長的領域,但卻是秦山河現在很厲害的一個部分。

安歌知道這是司良沛對自己的關心,這是對自己的愛意啊。

她的鼻尖再一次酸了,微微顫抖著嗓音︰「我明白他的意思。」

「我看了,也知道師姐現在什麼情況,師父早前給你分析過的。」秦山河輕聲道,「腦子里的血塊還在,並且有擴大的趨勢。」

秦山河來找安歌,並不是要說現在就手術。

他之前也不想告訴安歌這個事情,但是現在師父沒了,所有的一切,都必須秦山河扛起來。

對于師姐,他向來都是想要保護她的。

「我想我應該告訴你,之後要做這個手術的話,也必須師姐完全配合我。」

「不著急。」安歌將書合上,讓秦山河帶走,「這個事情,以後我會找你去說的,但是現在,不要再說了。」

安歌也有想要逃避的事情。

有很多。

這個就是其中一件,她不想沈碎在這個時候,知道這件事情。

因為這個事情,暫時還解決不了,她也暫時死不了。

「師父死了,我不想再失去你。」秦山河激動的很,「所以師姐,我們必須達成一致的,要手術的話,你必須得跟我商量。」

「嗯。」

秦山河說著說著,淚水就流了下來。

他跟著師父,生活了一輩子,哪怕知道,師父性格很冷,哪怕知道,師父很少管自己。

可他的內心,還是很清楚,師父對于自己到底是怎麼樣的存在。

沒有司良沛,就沒有今天的秦山河。

「你好好的,將他的醫術發揚光大,就是對師父最好的交代。」安歌這樣說道,也怕秦山河太過悲傷。

陷入絕境。

他們都是性格差不多的人,安歌自己會怎麼樣,自己清楚。

也明白秦山河不會坐以待斃。

「至于報仇的事情,你不要去想,交給我。」

「不,師姐,要是知道凶手是誰,請告訴我。」秦山河慢慢抬起手,他的手,顫抖地厲害。

他將手,放在了安歌的跟前。

他微微一笑。

「這雙手,不止可以拿手術刀,還可以……」

啪地一下。

被安歌拍了下去。

「這雙手,只能救死扶傷。」安歌眼眸微微紅了,她盯著秦山河,「你記住,不管未來發生任何的事情,這雙手,都只可以拿來救人,不可以拿來殺人。」

殺人的事情,交給她去做好了。

她本就不是光明的。

她本就不該屬于一切正義。

安歌這些天,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其實從一開始,命運就被注定了啊。

她注定是暗。

不是嗎?

安歌的心里,越發的放不下了,她越發難受了,吸吸鼻子,也說不出什麼東西來。

「師姐,你也不應該這樣想。」秦山河慌了,不想听到安歌這樣說話,「你也不能這樣,我們都不能這樣,師父是什麼樣的人,他也不希望看到我們這樣的。」

秦山河真的急了,他太知道,安歌是個什麼樣的人。

也太清楚安歌的本事了。

她要真的想要一個人的性命。

太容易了。

安歌微微一笑,搖頭︰「不是那麼重要了,這一切,都不是那麼重要了。」

安歌這樣說道。

她的神色,也變得不太對勁,她的心底本就有一團怒火沒有發泄出去。

秦山河慌了,趕忙追了過去,他輕聲道︰「師姐,我不該提這個事情,我不會擅自動手的,我希望你也不要。」

他是害怕了。

自己這條命,不值錢,無所謂,但是師姐不行。

秦山河並不想拖累師姐。

安歌微微一笑︰「有什麼關系呢,反正你我殊途同歸,真的要做的話,也該我出手,畢竟我是師姐。」

安歌已經決定了,很多的事情,都必須她抗在前面。

她也不想讓秦山河再去冒險,師父留下這根獨苗,是該好好護著呢。

看著安歌這副樣子,秦山河心底都很慌亂。

「師姐,我……」

「你別擔心啊,緊張什麼呢,我又不會做傻事。」安歌笑著道,「我還等著你,給我做手術呢。」

她這樣說道。

秦山河身子一僵,也並不知道該怎麼樣。

但是事情已經這樣了。

不妨選擇去相信安歌。

兩個人站在客廳里,恰好這個時候,沈碎回來了,他推門的時候,就看到兩個人的臉色有些奇怪。

說不上來什麼感覺。

「怎麼了?」沈碎過來,問道,「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沒什麼,師父沒了,他難受也很正常。」安歌這樣說道。

秦山河抬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似乎想要說什麼。

似乎又不敢說什麼。

沈碎掃了他一眼之後,秦山河就打算真的開口,被安歌瞪了一眼,又慫了。

也沒敢再說什麼了。

秦山河站在一旁。

「你們兩個,怎麼感覺怪怪的?」沈碎又不是傻子,這異常來的那麼明顯。

要是看不出來,那才是搞笑了。

女人莞爾︰「你也知道,我們兩個是有仇必報的性格,師父的仇,肯定要報的。」

「人已經抓住了。」沈碎輕聲道,「你們可以放心了,他絕對不可能活下來。」

「在哪里?」

安歌擰著眉頭,不是非要親手將那個人處決了。

也不是非要搞出一些什麼動靜。

她只是在關心這個事情。

「江江帶走了。」沈碎輕聲道,「你應該相信他才是。」

安歌的眉頭緊緊皺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半天之後,才應了一句。

「那是最好的。」安歌輕聲道,「這樣的人,注定要受到懲罰才好。」

「嗯,你放心。」

沈碎安慰道。

也不知道怎麼的,總覺得這里的事情,怪怪的。

反正他也是沒有問,就帶著安歌上樓了。

……

這次的事情,影響很大,很多人都知道了。

萬卿那邊的消息,也走得格外的快,但他沒有抓到凶手,他只是慢了一步。

萬卿走到了宋渡的跟前。

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慢了。」宋渡輕聲道,「人已經被帶走了,你想替安歌做一些事情,可惜啊。」

根本沒那個機會。

萬卿勾唇,笑了一下︰「我又不是非要不可,不是逃走就行啊。」

只要能夠受到懲罰,不管是誰帶走,都是一樣的。

宋渡盯著他看︰「那可不一樣。」

宋渡的眼底,有一些冷意,帶了一些慵懶,就站在那個門邊︰「我可以替安歌做一些事情,做一些你根本不敢做的事情。」

「?」萬卿擰著眉頭看他,不知道他話語當中的意思,「你要去殺人?」

萬卿問道。

看著宋渡,他知道宋渡心里是有安歌的,但是這些話說起來也是古怪的很。

就像是在說給他听得似的。

「有什麼不可以嗎?」宋渡不以為意,「反正我這條命,也就這樣了,我身上背負了這麼多的人命,再多一條少一條,沒什麼區別。」

萬卿看著宋渡,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內心深處,究竟是在想什麼。

「我真的不太能夠理解你。」萬卿這樣說道。

宋渡笑了一下︰「是嗎,我還以為你可以感同身受呢,我還以為,你的心里也是這麼想的,只是礙于一些身份,不去做這種事情。」

萬卿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反正殺人的事情,在他看來是不可能的。

他不可能去殺人,哪怕想要替安歌做點什麼。

「或許我很慫吧,做不到你這樣。」

宋渡攥著手,他的一生,幾乎都是黑暗的,現在能替安歌做一點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也不是什麼壞事。

「呵。」宋渡微微一笑,「也不用找這些有的沒的的借口,不過我無所謂,你願意做就做,不願意做,就不做。」

宋渡不是來跟萬卿炫耀什麼的。

他也並不是很想把自己內心的想法告訴萬卿。

畢竟這種事情,只適合一意孤行。

他將手里的東西交給萬卿。

「我這次肯定會死,我死了之後,勞煩你了。」

「嗐。」萬卿重重的嘆了口氣,好生無奈,「你已經跟我說了很多次,連遺言都已經交代了無數次,我知道你舍不得安歌。」

萬卿看著他,心里明白得很,只有舍不得,才會這樣一次兩次的,在跟自己談起那些過往。

「舍不得又能怎麼樣呢。」宋渡勾唇,自嘲般的笑笑,「這一次,是真的要離開了。」

不帶任何的感情,不帶任何的猶豫。

她必須得走。

而且務必走得徹底。

宋渡的眼底,多了一絲絲的疲倦,他其實也很無奈,很不甘心,但又能如何呢。

「這次的事情,安歌顯而易見的僥幸度過,以後再這樣冒險,或許就沒那麼幸運了。」宋渡表達了自己的擔心。

他微微蜷縮著手,握緊又松開。

宋渡看著萬卿。

「交給你了。」

「你太看得起我了。」萬卿看著他,「你要走就走吧,這次之後,也希望不要再輪回這個事情了。」

萬卿也覺得乏了,他也不想繼續在這樣。

他也希望安歌不要再去冒險,組織的事情也好,L的事情也罷。

都不該她去冒險。

宋渡看著月夜如水,還是決定離開了,這一次,真的就是永別了。

他看了一眼萬卿,笑了︰「這段時間,承蒙照顧。」

「別扯那些矯情的話。」萬卿比想象之中冷了不少,「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嗯。」

翌日。

一群人身亡的新聞,佔據了頭版頭條,那群人都是商業富賈,而且死狀尤其慘烈。

安歌看著那些照片入神。

她的一顆心,都慌了,大概也猜出了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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