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將這個事情交給了江警官去處理。
她並不想再見舒罔,這樣的人,對她而言,都是厭惡的。
從心底里厭惡。
但沒有想到。
當天夜里,舒老就著急忙慌地打了個電話過來,說是舒罔不見了。
安歌迷迷糊糊,听到沈碎接電話,那頭舒老很是誠懇,就差給他跪下了。
說什麼在雲城,人生地不熟的。
怕萬一舒罔有個三長兩短,就不好了。
可奈何,沈碎這邊壓根不想管。
「她那麼大的人了,自然知道事情的輕重。」沈碎這邊,並不想摻和這樣的事情。
對他而言,這種事情,就跟麻煩一樣,只要幫了第一次,之後就沒完沒了了。
「可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她做的事情,的確很過分,我可以替她向你道歉的。」
舒老嘆了口氣。
哪怕那時候凶了舒罔,可依舊只有這麼個寶貝女兒,就算再怎麼吵,也不該這樣。
沈碎擰著眉頭︰「我讓人去找。」
「謝謝你了。」舒老嘆了口氣,眼窩凹陷,看起來也不太好過。
他沒想到。
有朝一日他們之間還能走到這一步。
他也沒有想過,舒罔會離開的那麼徹底,甚至于連他都沒有顧慮,就這麼走了。
連個信都沒有留下。
沈碎嘆了口氣,並不想理會這種事情。
「唉。」
「怎麼了?」安歌迷迷糊糊醒來,「舒罔離家出走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這種女人,做的出那麼惡毒的事情,自然也做的出這種不計後果的事情。
「嗯。」沈碎輕聲道,「舒老就差給我跪下了,求我幫忙,我讓人去找吧。」
安歌這會兒清醒了一些,靠在那邊,她覺得異常的好笑。
「都是成年人了,該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哪里有這麼任性的。
都怪舒老,一直寵著這個女兒,寵地無法無天了。
以至于現在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沈碎聳了聳肩,一副被迫地樣子︰「我讓人去找,也算是盡心了,至于她是死是活,跟我沒關系。」
休想拿這個事情,去道德綁架他!
安歌打了個哈欠,抱著被子繼續睡了。
「我才懶得管呢。」
她翻了個身,抓著沈碎的胳膊,陷入沉睡。
沈碎也沒有多想。
然而黑夜之中。
那個女人在街上游蕩,也不去找個地方休息,也不去趕別的什麼事情。
她就在那邊走來走去,像是個幽靈一樣。
舒罔長得還算不錯,起碼第一眼看著還挺好看。
路上,兩個醉醺醺的人,看到她的時候,一下子湊了過來,那滿身酒味。
還是讓舒罔很不爽。
舒罔擰著眉頭,那幾個不怕死的,居然上手去調戲她。
「滾啊。」舒罔怒吼一聲,看著他們,「滾遠一點!」
「喲,還是個烈性小娘們。」那人一听到這個話還來勁了。
伸手,要去模舒罔。
被舒罔反手一下攥住了手腕, 嚓一聲。
就听到一聲極其殘忍的聲音,那人連連嚎叫,旁邊幾個人看不下去了,馬上過來。、
幾個人將舒罔圍了起來。
這一下,徹底讓她瘋狂了。
本來心中就有氣順不過來,舒罔把這群人全部都打倒在地。
她的動作很颯爽,本身從小就訓練出生,現在更是得心應手。
突然,一個男人亮出一把刀子,朝著舒罔的身上去,女人哪里會容忍這樣,她反手奪過刀子,力道一個沒控制住。
朝著那人的心口刺去。
鮮血染紅了衣裳。
原本還在醉酒的幾個人,這一下完全清醒過來了。
「啊……殺人了。」另外那個人跌跌撞撞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總歸已經嚇傻了。
舒罔看著滿手的血,突然好像意識到了什麼。
她擰著眉頭,看著這般血腥的一幕,腦子里嗡嗡嗡的,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這個人,快報警。」
那邊已經開始說話了,可舒罔知道,一旦報警,就完了。
她不能背上這口鍋,也不想承擔這個責任,但此時此刻,好像也無處逃遁了。
舒罔腦子里嗡嗡嗡的,盡管她之前執行過不少任務。
但是……
對于這樣的突發事件,舒罔還是很少遇見了,並且不知道該怎麼去處理。
她站在原地。
已經听到警笛的聲音了,舒罔知道自己不能被抓住,要是在這里被困住,那一切就完了。
尤其一想到雲城還有沈碎在,就徹底的不敢亂來了。
她真的要瘋了。
但是此時此刻,她只想逃,四肢麻木的很,根本動彈不得。
她听到耳邊有熟悉的聲音。
舒罔抬頭,就看到江江從那邊走了過來,她的身子都緊繃了,已經來不及逃了。
江警官來了,沈碎肯定會知道的。
舒罔癱軟地坐在地上。
「小舒?」江警官走了過來,也是意外了,他接到消息,說是在這個地帶有舒罔的蹤影。
可他是來找人的,沒想到這一下,就看到舒罔牽扯進了這樁案子。
「江江?」舒罔整個人都崩潰了,一瞬間哭了,「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剛才他們搭訕我,對我動手動腳,我一個沒忍住,就……沒控制好,我不是故意的。」
舒罔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
對她而言,這就是個意外,但是別人不會相信的。
「你先起來吧,案子怎麼樣,跟負責的師兄們說一下,錄口供。」江警官沒有想到。
找到人的時候,會是這樣的場景。
他已經想過很多次,或許舒罔會輕生,也或許會有別的什麼念頭。
但沒想到,卻是這樣重磅的。
讓人驚愕的一幕。
江警官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先將舒罔帶回去再說,這些事情,賊結合證據。
不過舒老那邊肯定很難交代了。
沈碎也不會在意這些事情。
「你不是負責這個案子的人嗎?」舒罔似乎听出了什麼,問道,「你是來找我的?是不是沈碎讓你來找我的?」
舒罔那死寂一般的眼神之中,露出了一絲光。
那亮光很嚇人,讓江警官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你別多想,是舒老去求得沈碎。」江警官把事情說的太清楚了,「舒老很擔心你,你先跟我回去吧。」
都這樣了,他居然一點關心都沒有。
舒罔明白,自己在這個男人的心里,什麼都算不了。
她咯咯咯地笑了,笑得那般猙獰。
「我回哪里去,我還有哪里可以回去?」舒罔激動的很,「你看看這里,每一個角落,都是血跡啊,我該被抓起來,不是嗎?」
舒罔看著江警官,一瞬間,所有的情緒都崩潰了。
「可我偏偏不跟你回去。」
舒罔突然撒開丫子,跑了,她受過專業的訓練,那邊本以為江警官在,也就沒有太看住這里。
放松地很,可沒想到人跑了。
那群人一下子往這邊靠攏。
卻見舒罔一下子逃到了橋上,她翻身,就卡在那個角落里。
「你們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就跳下去!」
「舒罔!」江警官怒吼一聲,「你到底想怎麼樣,人還沒死,就不算殺人,你未來還有很多路要走,你還要陪著舒老。」
江警官被嚇傻了,他走到那邊,極盡全力勸說舒罔。
他並不想舒罔輕生,尤其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江警官對這個女人的了解,不算深,但也不是一無所知。
只怕她這次,會賴在沈碎的身上。
「你讓沈碎來見我,不然的話,我就跳下去,讓他一輩子都活在愧疚之中。」
她顫抖著聲音。
知道自己殺了人,也知道這個錯誤,很恐怖,要是繼續這樣下去,她以後再想見到沈碎就難了。
也不知道怎麼就這樣瘋魔了。
江警官站在那邊︰「你看到他又能怎麼樣,他不會喜歡你的,不管你做什麼,都不會。」
「我只要見他。」女人激動的很,「僅此而已。」
江警官擰著眉頭,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有些事情注定好了,這樣強求也沒有任何用,道德綁架任何一個人都沒有用。
「我只見他,除非他能承受,我死了之後,對舒家的愧疚。」
這女人,臉皮是真的厚,明明跟沈碎一點關系都沒有,偏生要扯上關系。
江警官這會兒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總覺得這一切的事情,太過迷幻。
「你傷了人,應該自首才是,為什麼現在還想著去威脅沈碎呢?他不欠你的,就算你跳下去,痛苦的只有舒老。」
江警官淺聲道。
也不知道怎麼的,這場鬧劇,被人轉播到了網上。
現在就是現場直播。
肖瑾那邊率先看到了這個事情,就去聯系了安歌。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安歌整個人都炸開了,她就知道這個女人是狗皮膏藥,被纏上了,很難甩開。
「你看看吧。」安歌無語的很,解決事情,哪里有這樣的,「離家出走,還是為了逼迫你去見她呢,怎麼就有這樣不要臉的人呢。」
她想不明白,也不清楚,舒罔為什麼會做到這樣。
但她並不是個隨和的人。
「呵。」安歌勾唇,笑得那般,「她就是擺明了,要道德綁架你。」
「不用管她。」沈碎輕聲道。
不是什麼惜命的人,連自己都不愛惜自己的性命,還指望別人如何作呢。
自己這要是去了,那才是被舒罔拿捏住了,被輿論編排,就是無端的麻煩。
兩人正說話呢,舒老的電話又打進來了,這次又求著沈碎去幫他,想要將舒罔勸說回來。
「師父。」沈碎輕聲道,「作為你的徒弟,我做的夠多了,我想這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吧?」
他已經做的足夠多了,再這樣下去,他也會煩。
舒老那邊沒了聲音,自知理虧。
「我明白,但是我就這麼個女兒啊,她要是跳下去,我可怎麼活啊。」
「她傷了人,不去自首,跑去自導自演這個事情,我要是去了,很快就會被轉播出去,到時候,我該怎麼面對?」
沈碎冷聲道。
已經算是很有情有義了。
「那你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舒罔去死吧?」舒老也是無奈,但他很清楚,沈碎的性子,也很清楚。
眼下這一切,並不是說說就能解決。
「師父,人要自愛。」沈碎嘆了口氣,扶額,神色那般,「她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性命,指望我去救?」
這未免太搞笑了。
沈碎知道,自己這一次,只要邁開這一步,就完了。
舒罔就會跟狗皮膏藥一樣,貼在自己身上。
安歌在一旁听著,神色慢慢就變了,覺得好笑。
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沈碎還是很決絕的拒絕了舒老,可那頭,舒罔並不理解,舒老的良苦用心。
甚至于一直游走在作死的邊緣,她這樣的人,一輩子都被保護的太好。
舒老的溺愛,也造就了這樣的性子。
「你們知道嗎?」舒罔站在橋頭,對很多人說道,她這個位子,只要稍微不慎,就能掉下去。
她當然知道有人在拍視頻啊。
「我喜歡他那麼多年,一顆心錯付,他如今攜佳人在懷,早就忘記我是誰了,我告訴你,他是誰,你們全部都認識。」
舒罔在發瘋。
大概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機會了,這次之後,要是再不能見到沈碎,她後半生可能再也沒有機會見到沈碎了。
江警官一看形勢不太好,立馬跑了過去。
他怒斥一聲。
「你在胡說八道,引導輿論干什麼?」江警官咬牙,攥著拳頭,「別听她胡說八道,她傷了人。」
「我的腦子里,一片混亂,也不是有意傷人。要不是沈碎那麼對我,是,你們都認識的那個沈家三爺。」
舒罔一下子將話題推了起來,眾人都听傻眼了。
是沈碎?
這八卦之魂,被這兩個字,一下子點燃了,誰不想听听看,三爺到底跟這個女人什麼關系。
舒罔的情緒依舊很激動,半天也說不出個什麼來。
她的淚水,落下來。
那般淒慘。
「我也不想這樣,他如果不這樣對我,我也不會來這里鬧啊。」
她看著周圍的人,笑了。
咯咯咯地笑了。
笑得江警官很難受。
「他跟你,沒有任何關系,他也從來沒有答應要跟你在一起,你現在這樣,不是在編故事嗎?」
江警官怒道。
可所有人的興趣,全部都在沈碎兩個字上,誰還會去管舒罔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底下議論聲特別大。
「沒想到,三爺的情史,還這麼豐富。」
「噓,輕點,別被听到了。」另外一個人輕聲道,「還以為真的身邊一個女人都沒有呢,原來都是騙人的,我之前還羨慕過安歌。」
「呵。」
那邊傳來一陣笑聲,都在議論沈碎這個表里不一的人。
「我要是那麼有錢啊,豈止一個女人。」
「得了吧,之前跟宋渡那個事情,就不清不楚,現在又這樣,果然越有錢的人,生活越亂。」
這一錘子下去,好似定音了一樣。
就好像,沈碎真的做了這些。
可他根本沒有,跟舒罔之間的關系,連陌生人都不如,要不是舒老在。
沈碎連理會都不會理會一下。
可是輿論一下子炸開鍋了。
安歌在家里刷那些信息,刷的整個人都懵了。
這女人是臨死前,也要拉上沈碎墊背?
這些話,的虧她說的出口,安歌是皺著眉頭,痛苦的把這些東西看完的。
她實在接受不了,這樣詆毀的話。
沈碎已經出門了。
很快,他將舒老帶到了那邊,不是要解決舒罔,而是這個事情,風評很差。
沈碎知道,自己務必要親自去一趟,不然的話,這些人不定傳成什麼樣子。
第一時間,不去闢謠,總是會有該死的人,拿著這些陳年恩怨。
去編造。
舒老已經哭慘了,他的步子蹣跚,連走都走不穩。
看到舒罔在橋上的時候,也被嚇了一跳。
「你下來吧。」舒老嘆了口氣,「我的好女兒啊,你快下來。」
「父親也來了啊。」舒罔淺聲道,「三爺也來了,是不是來送我最後一程。」
所有的目光,全部都聚焦在沈碎的身上。
男人站在那邊,並不想暴露自己在這邊的身份,他是舒老徒弟,意味著很多時候,有些東西,不得不暴露出來。
「我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來這里一趟,我跟你沒有任何關系,別說的好像是我負了你。」
沈碎的眼眸,很冷。
他掃了一圈周圍的人。
「這是她的父親,有些話,我想我說了,你們也不會信,我這輩子只愛過一個人,她是誰,你們都很清楚,有些不知死活,不自量力的,想要安排我感情上的事情。」
沈碎冷哼一聲,笑得那般。
完全一副要殺人的模樣。
「先看看有沒有膽量,讓這些謠言面世。」
「!」
眾人的神色,一下子變了。
這幾句話,說的很輕,沒有完全把人打死了的感覺,沈碎已經不再是之前那麼冰冷的人。
甚至因為安歌的緣故,他變得溫暖了許多。
舒罔站在那邊,身子都在抖。
「沈碎,我知道你不愛我,可我付出那麼多,你為什麼不肯看看我?」
舒罔激動的很。
「你先下來吧。」舒老激動的很,「他從前就拒絕你了,說的那樣明白,是你自己一廂情願,陷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