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他們並不知道你的名字

何家徹底破敗那一天。

許鶴齡去找了何世航。

兩人就在天台上抽煙,有一根沒一根的抽著,何世航現在的神色很淡定,沒有最開始那麼絕望的感覺。

「怎麼樣,看著何家覆滅,是什麼心理?」

許鶴齡笑著問道,沒想到啊,何家就這麼沒了,還以為能支撐下去了。

何世航感慨了一聲,之前跟許鶴齡一起敲詐何家的一筆錢。

兩人分了賬,所以何世航根本不用愁沒有錢花。

「呵,只是覺得一切來得很快,快的有些嚇人。」

他如實說道。

許鶴齡擰著眉頭看他︰「快不好嗎?了卻何家的一切,你就成了自由人了。」

許鶴齡說這樣,許家就獨大,再沒有人可以阻攔。

「可你知道,是誰做的這一切嗎?」何世航的聲音微微有些激動,「是萬卿啊,萬家那個廢物能做到這一步,你就不覺得恐怖嗎?」

何世航提醒了一句。

雖說何家跟許家兩個斗爭之中,許家暫時算是躺贏。

可是萬家呢。

「跟何家月兌離關系之後,就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萬卿這小子,往後可真的控制不住,到時候許家也完了。」

「怎麼可能是他?」

許鶴齡面色煞白,一直在那邊低聲喃喃,根本不可能是萬卿。

他能做到這些事情,還用得著被人嘲笑是二世祖。

「有的人,天生就是扮豬吃老虎,這種戲份,也沒少看,只是沒有想到會在萬卿身上罷了。」何世航這樣說道,「不過跟我也沒什麼關系了。」

何世航要走了,離開這個令人作嘔且骯髒的地方。

要去尋找他活著的意義。

這輩子被何家人壓著,也該做個了斷了。

許鶴齡擰著眉頭︰「你確定是萬卿?」

在臨走之時,何世航還是給了許鶴齡一個信號。

「不管是不是他干的,總歸要小心就是了,從前何家那三個廢物出事,都是萬卿善後,他要是真沒本事,也不至于活到現在。」

何世航這些話,就跟警鐘一樣,狠狠地敲在許鶴齡的心上。

不管是真是假。

總得先去調查。

許鶴齡這邊跟何世航說完之後就回許家了,可是他沒想到,回去的時候,別墅里就滿是血。

嚇得許鶴齡一個激靈,屋子里,許家老爺子倒在血泊之中,四周一切,布置地尤其詭異。

地上還散落了一些小女圭女圭玩得玩具。

「怎麼了,父親?」許鶴齡僵了一下,想起何世航說的,看著何家老爺子一點點在自己面前沒了氣息。

他的腦海之中,竟然閃過了一個搭檔地想法。

要是許家老爺子也死了呢。

那這一切,都該停止了吧,許鶴齡現在在許家國內算是一把手,可若是老爺子遺囑之上沒有自己的名字。

那不是完了。

他思慮再三,還是決定去救老爺子。

「鬼……鬼……」

許家老爺子低聲喃喃,指著一個方向。

那是閣樓的方向,里頭供奉著什麼,許鶴齡心底清楚,這些年,許家老爺子不止有那麼多養女養子,還養了一些別的。

對那些東西,許鶴齡一直敬而遠之,他不敢去招惹,可也不代表他沒有脾氣。

許鶴齡對這些事情,從來都是知道的。

他慌忙上前。

看了一眼許家老爺子,身上沒有很明顯的傷口,但看的出來,情況並不太好。

他嘆了口氣。

送去醫院的時候,老爺子脈搏很虛弱,等到檢查的時候,身上也沒有特別致命的傷。

許鶴齡在門外等著,也是過了很長時間。

才看著人被推出來。

那麼一瞬間,許鶴齡都想著老爺子快點死了,這樣許家安寧,一切都好。

可是他也不想就這麼過去。

「父親?」

許家老爺子迷迷糊糊,握著許鶴齡的手,嘴里一直喃喃著有鬼。

姑且不說哪里有鬼。

總歸看著詭異的很。

病房里,許家老爺子的情況很特殊,是中毒。

醫生進來的時候,神色也是凝重的很,他看著坐在那邊的許鶴齡︰「許先生,現在情況需要跟你說清楚,不是簡單的謀殺,是毒。」

「怎麼會這樣?」許鶴齡驚愕的很。

「這種毒藥,已經許多年沒有見過了,沒想到這次居然在老爺子的身上,這種出血基本很那止住,人會在百倍痛覺被放大之下,慢慢死去。」

醫生描述了一下,這次算是運氣好,送來的及時。

要不然怎麼死都不知道。

許鶴齡心底咯 一下,已經派人去調查了,不知道究竟是誰動的手。

「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老爺子身體虛弱,再加上年紀大了,這次恢復不過來,可能一輩子都要坐在輪椅上。」

醫生凝重的表情,看著許鶴齡,交代了最壞的結果,就是癱瘓。

許鶴齡眉頭緊緊擰著︰「怎麼會這樣,這種毒藥,國內應該管制吧?」

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而且還是在老爺子身上。

這絕對是暗殺!

可老爺子現在連話都說不清楚,至于究竟什麼情況,許鶴齡也不知道,只能暫且先听听醫生說的。

很多時候,也是杵在這種被動的局面。

很快。

有人過來了,站在門口,許鶴齡站起身來。

走過去。

「查出來了嗎?」

「嗯。」那人將視頻遞了過去,監控上錄下來了,一個詭異的臉,沖著鏡頭笑了一下,看得許鶴齡整個人都麻了。

那個人顯然知道監控在什麼位子,才會這樣表現。

許鶴齡看得心里拔涼拔涼的,他沉聲︰「這個人是誰,查出來了嗎?」

「組織頂尖殺手,焱。」

「!」

「他在現場留下了一些線索,我們的人,跟著線索找到了他的身份,應該是故意留下,挑釁我們。」

那人輕聲道,能查到的就是這些信息,再多的也就沒有了。

這次暗殺,與其說是要老爺子的命,倒不如是一個下馬威。

許家只要倒了這個老爺子,一切也就凝住了。

不會再翻出什麼別的水花來。

許鶴齡站在那兒,神色很奇怪。

「等等看吧。」究竟什麼情況。

「也只能這樣,我們的人根本查不到這幾個人的位子。」

就如同石沉大海一樣。

許鶴齡站在那邊,他對這個組織,了解的甚少,更多的也都是通過白洛和安歌,才知道一些有的沒的。

許鶴齡在想這個問題,許家跟組織這麼多年來的恩怨,都在于強佔國外的市場。

只是許家的能量沒那麼嚇人。

究竟是為什麼。

許鶴齡走到了床前,看了一眼老爺子,這會兒還在哆哆嗦嗦,說不出什麼來,滿眼都是驚恐,嘴里喃喃地那些話。

還沒有說完。

「到底看到了什麼?」許鶴齡很好奇,一個焱,就已經把老爺子弄成這樣。

其實組織要殺他,很容易,殺了許家老爺子,許家內部不就亂了嗎?

為什麼不一擊即中呢,像是焱那樣專業對口的,要殺死這麼個老頭,簡直易如反掌。

在完全不用驚動保鏢的情況下,就足以見血封喉了,可是他沒有。

許鶴齡覺得這件事情很有蹊蹺,但他抓不到什麼。

……

安歌這邊已經聯系上魄了。

那頭的回復很快。

大概是知道安歌,魄對安歌這個人,很欣賞,但是離開組織之後,就是組織的敵人。

魄發來的全是輕蔑。

她不會見安歌,也不會跟她合作,世上能走的路那麼多,也沒必要局限在這里。

安歌擰著眉頭,繼續溝通。

她要說服魄,給她一個見面的機會。

你都要死了,還想著策反我呢,這個可沒什麼用。

魄笑著道。

安歌擰著眉頭。

抬頭看看吧,七點鐘的方向,再不走,等著炸開花?

那邊又發來一條,安歌低頭的時候,看到了紅外線描點,她一個側身,躲了過去。

焱這個人,最是享受這種獵物追逃之間的感覺,他看著這邊,又換了一個方向,可是安歌就好像提前知道他的位子一樣。

躲得很及時,安歌在魄的指導之下,輕而易舉地就躲開了焱的暗殺,甚至于連半點傷都沒受。

現在可以見我了嗎?

安歌輕聲問道,她知道魄一定是想要見面,才會幫助自己逃跑,不然依照她的性格,巴不得看著自己去死呢。

誰說要見你了,小姑娘,我們從前就見過,只是你忘了而已。

組織的命定炮灰,你確定不給自己一個機會?

安歌大膽的很,直接將這個稱呼給了魄,她知道,魄心中也很清楚。

從來這個位子,都屬于隨時會犧牲的人。

魄笑了。

隱匿在黑暗之中,她被安歌這幾句話給逗笑了。

人活在這個世上,總得有犧牲才是,不可能一輩子安穩,一輩子都活在庇護之中?

魄說的這般,越發的讓人覺得驚愕。

安歌沒有放棄,繼續游說,她好不容易才聯系上的魄,一定要見面。

想要對付組織,各個擊破才是王道。

「過來。」

身後,突然想起一道低沉的聲音。

安歌身子一僵,她什麼時候來的?

或許早就在這里了,但是听到這個聲音,安歌就已經放松下心來,終于還是見了自己呢。

不管之前在堅持,在猶豫什麼,總之,從魄走出這一步之後,他們之間的聯系會越來越親密。

安歌尾隨魄的身後,從那條通道里面過去,這里很隱蔽,很快,電梯就往上面去。

魄站在那個門前,人臉識別之後,就帶安歌進去了。

「你的膽子不小啊,就不怕我這里是詐?」魄勾唇,露出那張絕美精致的臉。

她的美,透著一股異域的風采,兩只眼楮的顏色幾乎是有些微微泛著藍光的。

「你不會。」安歌篤定的很,「要是想要我死,剛才就已經死了,而不是現在這樣。」

「我只是看不慣焱而已。」魄勾唇,「你們這一批,厲害的人不少,可我最欣賞的,始終都是你。」

這是實話,魄是第一個在安歌面前露出真容的。

哪怕後來跟魄合作的人是鳶,她依舊很欣賞這個女人,所以在看到聯系自己的編號時,魄其實有些竊喜,這種感覺很奇妙。

「鳶把我的信息給你那一刻起,就注定我需要一個新的搭檔。」

「他對你很好。」安歌輕聲道,「不是出賣,是為了你好。」

「或許吧。」魄勾唇,「可我這樣的人,要的是絕對的忠誠。」

她從上面拿了兩個酒杯下來,倒了兩杯酒,推了過去。

安歌眉頭微微擰著。

畢竟是別人地盤上的東西,也不好隨便喝,但她知道,魄這個舉動也是充滿了試探。

安歌接過酒杯。

「試試看,網上說的82年拉菲,其實我根本喝不出來,究竟哪里好了。」魄笑著道,她這里私藏的珍貴紅酒不少。

根本也不缺這一點。

安歌笑笑︰「也許是某些人的心頭好,所以就顯得更為珍貴了吧。」

「或許吧。」魄靠在那兒,輕輕地喝了一口,「策反組織的管理層,你也是頭一個,而且這麼直白地來找我,要是換做任何人,都已經死了。」

安歌嗤地一笑。

從開始沒有死,便不會死,這不是自信,這是分析。

魄要是想殺自己,早就動手了,可是她沒有啊。

「你也想要解月兌不是嗎?」安歌看著她,「信是那人的親外甥女,她從出生就在那個位子上,她沒得選,可你有的選啊。」

「!」

魄的眉頭微微蹙著,看向安歌。

「連這個你都知道?」

「有些時候,你在盯著獵物看,獵物也在盯著你看,追殺我的命令,是宋渡申請的吧?」

安歌想著,這麼多年,自己跟組織也沒有任何利益沖突的時候。

哪怕離開那麼多久也從未損傷過。

「嗯。」魄勾唇,「不過他是以你妨礙公務,申請對你進行暗殺。」

「我知道,所以任務才到了焱的手里,不然的話,也不至于見到這麼多老朋友。」

安歌自嘲般的笑笑。

魄看著她,半天才說道︰「朋友嗎?你居然把組織里的人當成是朋友,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居然還是這麼天真。」

魄覺得好奇。

為什麼她會這麼想。

「某些層面上的朋友,不代表永遠的朋友。」安歌輕聲道,倒也沒有在意這些。

魄盯著她看。

「其實你能策反鳶,對我來說,就已經很驚訝了。」

「我並沒有做到。」安歌如實說道,「我只是告訴他,你隨時可能會被組織犧牲掉,他心疼你,天真的應該是他吧,居然為了那虛無的愛,守在你的身邊。」

面前的女人,眉頭緊緊蹙著,她不需要所謂的愛情。

她需要在組織站穩腳跟。

「其實如果你跟我合作的話,倒不如重新給組織洗洗牌,把那些沉重的,冗長的東西剔除?」

魄勾唇,笑著說自己的野心。

她是有期許的。

絕對不會這樣平庸地活著,絕對不會就止步于此。

「你覺得自己缺什麼,做到組織老大的位子上,就圓滿了嗎?」安歌抬頭看她,「自由不好嗎?何必被這樣一個,早在末路之上的組織拖累了腳步。」

魄站在落地窗前,看著腳下萬家燈火。

其實內心澎湃的很。

她很向往這個世界,向往這些繁華。

可繁華稍瞬即逝。

「可我喜歡這種攀升的感覺,要我歸順,不可能,而且,小姑娘,你用什麼身份讓我歸順?」

魄笑了。

搞得好像要她從良一樣。

可是事情,早已經不是那樣的。

「不是從良,是去追逐一些,自己內心深處的渴望,我知道,功名利祿,一時間是很吸引人,可是繁華褪盡之後呢。」

安歌笑著看她。

真的會留下那些讓自己歡喜的東西嗎?

不會。

「難道真的要為了這所謂的繁華,犧牲了自己嗎?」

「呵。」魄笑了,笑得那般,也許是想到了自己未來會怎麼樣,安歌說得很對,她對于組織而言。

的的確確就是隨時準備犧牲掉的炮灰,僅此而已。

哪怕她做的多出色,最後的結果也並不會好到哪里去。

魄靠在那兒。

「所以呢,你更給我什麼,我更看中的是這個。」魄輕聲道,「金錢,權勢,我都有了,你如果只是給我一個生還的機會,我不需要。」

「自由。」

安歌抬頭看她。

她太了解這種感覺了。

從小到大,都是在泥濘的深淵之中跋涉,想過很多種可能。

也經歷過很多。

「我小的時候,做的最多的夢,就是在一個四方的屋子里,只有最上面那一塊能漏進光,我抬頭去看光,就那麼一點點。」

她沉聲道,形容那種窒息的感覺。

「我從小到大,都在組織里面成長,學了很多東西,組織把我放去哪里,我就在哪里,讓我成為誰的孩子,我就是誰的孩子。」

一切的軌跡,全部按照組織的規劃來。

自己不可能操控半點。

「誰又何嘗不是呢。」魄淺聲道,她也是如此。

安歌抬頭去看她︰「跟我合作,找尋從前不曾有過的自由,用剩下的這些時間,去過真正屬于自己的日子,怎麼樣?」

魄身子一僵,她在猶豫,安歌說得這些話,足夠誘人。

可就他們兩個人,如何撼動這龐大的身軀。

「如今的組織,多半靠著你才能正常運行,可是你離開之後,這個位子還會有別的人來,組織需要的是一個魄,而並非是你。」

安歌繼續道,句句扎心。

「別人只知道你叫魄,知道你真正的名字是什麼嗎?」

這話一出,徹底破了魄內心深處的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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