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9章  該著急的是他才對

第1369章該著急的是他才對

李強搓了搓手,哈了口氣,熱氣在冰冷的空氣中瞬間變成白霧。

天京的冬天是冷,但像今年這麼冷還是第一次。

退伍二十年,在呂家呆了十五年,從一個小保鏢逐步往上爬,現在手下管著十來號人,雖然算不上核心,但地位也算不低了。風風雨雨十幾年,見慣了各種場面,但像今天這種場面,還是第一次。直覺告訴他,今天和這反常的天氣一樣,不尋常。

望著白茫茫的大羅山,總局得在那白色的深處透著股肅殺之氣,就像那里匍匐著凶猛的野獸,正露出滴著唾液的獠牙,隨時都可能沖出來把人撕得粉碎。

「李隊長,抽支煙暖和暖和」。舒斗從右側走了過來,他是田家把守在吳公館門口的負責人,和李強兩人各帶了十來個人守則門口負責警戒。冬天的山風吹過,饒是他們這樣體魄健壯的人也有些難熬……

李強微微皺起眉頭,沒有伸手接。「舒隊長,今天的氣氛很不對勁」。

舒斗上前一步,把煙塞進李強的手里。笑呵呵說道︰「李隊長,你也太小心謹慎了吧。咱們這里好幾百人,來的人只會是肉包子打狗」。

李強勉為其難的兩指夾著煙,目光依然警惕的盯著遠方。「你不覺得今天與往常很不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我進入田家近十年,還是頭一次踫上這麼大的場面」。舒斗很自然的說道,這麼多年的職業生涯,他自然也知道今天不對勁,不過他並沒有李強這麼緊張,正如他所說的那樣,他有足夠的底氣。

李強望著遠處的一處山峰,眉宇間閃過一抹憂郁,「太安靜了」。

「吳公館里有四百多人,個個都是好手,除非是傻子,否則沒人敢來送死」。舒斗邊說邊從兜里模打火機。「不過听你這麼一說,到確實有些安靜,而且,安靜得有些不正常」。

「來之前,你有沒有听到什麼消息」?李強問道。

「我這樣的職位,哪能了解到深層次的消息,我們這種武夫,看不懂主子們的打算。」舒斗說著停頓了一下,笑道︰「也不需要看懂」。

「你說得對,我們確實不需要看懂」。「舒隊長,你有家人嗎」?李強收回目光,轉頭看著舒斗,沒來由的問了句。

舒斗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一笑,「我又不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孫猴子,當然有家人」。

「我是指妻兒」。李強補充道。

舒斗嗯了一聲,「有,老婆是個護士,女兒七歲了,在天京實驗二小上小學」。

「實驗二小?那可不好進」。

舒斗臉上帶著驕傲,說道︰「當然不好進,實驗二小這種學校,可不是有錢就能進入的。我去年跑了大半年,各種辦法都用盡了也沒轍。後來不知道田爺從哪里听說了我的事,一個電話就解決了」。

李強深以為然,雖然來到天京十幾年,雖然身在呂家這樣的豪門貴冑之家,但直到現在,他還是感覺不到自己是個天京人。有些事情,特別

是身份歸宿這種事情,一代人根本解決不了,也許只有自己的子孫輩才能感受到。

舒斗的笑容中充滿了崇敬,「田爺是個好人,我這條命是他給的,我的家也是他給的,現在連女兒上的學校也是他給的。今天要是有人敢不識趣的前來找田爺麻煩,我第一個沖上拼命,哪怕死在這里也在所不惜」。

李強心里咯 了一下,干這一行有個忌諱,就是在出任務的時候不能說死字。

舒斗也意識到說錯了話,趕緊呸了幾聲,給了自己兩個耳刮子。

「你老婆知道你做的工作嗎」?李強岔開了話題。

「這有什麼好隱瞞的,當保鏢又不是什麼見不得的人的職業」。「你呢?有家人嗎」?

李強搖了搖頭,「不敢有」。

舒斗惋惜的搖了搖頭,「也沒你想的那麼危險,現在這種場面又不是天天有,我進入田家十幾年,今天也是第一次遇到。我有種預感,過了今天,就會天下太平」。

李強也有同樣的預感,過了今天就會天下太平,但今天能過去嗎,他有些莫名的忐忑。

「你有老婆孩子在家等著你,如果今天真發生什麼事,千萬別逞強」。

舒斗呵呵一笑,打燃防風打火機遞向李強,「吃人的飯,替人賣命,是再天經地義不過的事了,我到真希望發生點什麼事,也算是為田家實實在在做點事,我這人啊,臉皮薄,吃干飯心里有愧」。

李強沒有再說話,叼上煙,腦袋微微前湊。煙還沒點燃,陡然間,李強感到一陣心悸,多年的保鏢直覺讓他感知到到一股巨大的危險,還沒來得及喊出來,眼前紅的、白的、黃的陡然炸開,舒斗手里的防風打火機依然還串著火苗,但脖子上已經沒有了腦袋。

「趴下,找掩體」!

槍聲陡然炸響,震徹山林,一聲之後,第二聲、第三聲、、子彈呼嘯而過,打在人的身上如打在豆腐塊上一樣,中槍之人無一完整。

等李強滾到石柱後面,抬起頭,眼前鮮血一片,在白雪的映襯下,格外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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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老人微微閉上眼楮,長嘆一聲。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老先生,真被您說中了。這小子,跟年輕時候的陸晨龍一模一樣,油鹽不進啊」。劉希夷轉頭看著老人,語氣中帶著隱晦的詢問。

「听天由命,各司其職。上面的事情交給上面處理,我們做好本分就足夠了」。

「本分?何為本分」?

老人睜開眼楮,淡淡道︰「讓東海那邊加快進度,盡快斷了他的根基。這些年,有太多人想翻了這個天,沒有一個成功的。這一次,也不會有例外」。

劉希夷眯著眼楮,「這邊還沒結果,是不是太快了點」?

「你擔心逼得陸晨龍狗急跳牆嗎?」老人苦笑一聲,「我已經給了他足夠多的機會,只能幫他們父子到這里了」。

劉希夷額了一聲,微微笑了笑,笑得有些苦澀。

老人本來有些昏暗的眼楮漸漸變得發亮,雖然沒有一絲氣機流露,但卻給劉希夷一種如臨深淵的震懾感。

「不用試探我,如果我想翻天,沒有幾個人能全身而退」。

老人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滲入劉希夷的心髒,如洪鐘轟鳴,震蕩得陣陣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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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公館後山,楊志放下望遠鏡,淡淡道︰「不止一個狙擊手」。

陳慶之舉目望去,「要不要派兩隊人馬去干掉他們」。

楊志沉默了半晌,淡淡道︰「幾個方向的狙擊手先後開槍,他們在故意暴露位置」。

陳慶之皺了皺眉,「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就等著我們派人去自投羅網」。

「大羅山平時住的人不少,今天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就連大羅山派出所的警察都不見了蹤影,上面的人已經撒出了網,放出了長線,就等著收線」。

「誰是他們要釣的大魚」?陳慶之臉上陰郁。

「幾十年的大魚塘,大魚多的是,釣到誰,誰就是那條大魚。呂家、田家、吳家、影子或者還有其它人,能到達這個層次的勢力,都不會干干淨淨。我們想著千秋萬代,人家也想著建功立業,大家都在賭」。

陳慶之深吸一口氣,「本來只是一場局部的戰役,沒想到竟演變成一場牽連甚廣的戰爭,而原本那場戰役,只不過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小小的導火索」。

「這也正是陸山民的策略,這小子早就看準了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局勢」。楊志眼中透著殺意。

陳慶之搖了搖頭,「我承認這小子不簡單,但我覺得他沒有這樣的大局觀,我擔心的是他背後有高人指點,潤物細無聲般的推動著局勢走到現在,那個人才是最可怕的」。

楊志淡淡道,「是有高人指點,還是他莽打莽撞現在都不重要」。

陳慶之嗯了一聲,放眼望出去,「眼下是怎麼應對現在的局面」。

楊志眉頭微蹙,思索了片刻說道︰「他想誘敵深入,我們就堅守不出。吳公館堅固如堡壘,他們沒有任何機會」。

陳慶之眉頭緊皺,「我們能想到,他自然也能想到。我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花這麼大的力氣做無用功」。

楊志同樣也想不明白,他不相信陸山民幼稚到以為這樣低劣的伎倆能夠得逞。

「我們能想到的,呂爺和田爺他們早就想到了,這種戰略層面的事情就交給他們吧,我們的本分就是保證他們的安全」。

陳慶之點了點頭,「我贊同你的意見,我們是保鏢,不是殺手,保護人才是我們的最終目的。只是,我這心里面總有些不安,這種感覺好些年沒有了」。

楊志看著遠處,「即便是想放長線釣大魚,警方也不可能長時間裝聾作啞,現在該著急的是他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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