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5章  現在你滿意了吧

為了避免內部奸細,這段時間呂家的家族會議幾乎都安排在晚上。

半夜三更,正睡得迷迷糊糊,山貓被叫醒。

趕緊披上一件單衣,戰戰兢兢的跟在楊志身後。

這一次,沒有走進呂銑的別墅,也沒有走進呂震池的別墅,而是走進了平時被視為境地的後院別墅。

大廳之中,已是坐了不少人。

呂銑、呂震池、呂漢卿、呂文彥、呂文則都在,正中央還坐著一個鶴發童顏的老道士。

「老祖宗,他就是山貓」。坐在呂銑身邊的呂漢卿說道。

听到老祖宗三個字,山貓嚇得趕緊跪下,頭幾乎觸踫到了地面。

呂漢卿笑了笑說道︰「老祖宗,他這個人比較膽小」。

「是嗎,抬起頭來我看看」。

山貓哆哆嗦嗦的抬起頭,「老祖宗好」。

看到山貓的容貌,老人捋了捋胡須,眉頭微皺。「你長得也算是根骨清奇了」。

「謝老祖宗夸獎」。山貓連連磕了三個頭。

老人面色略微不悅,嘴上雖然不說,心里面有些懷疑此人是否如他們所說的那麼聰明。

呂漢卿也看出了老人對山貓有些不滿,對山貓招了招手,「你不必緊張,老祖宗帶人最是慈祥,到我這里來坐吧」。

山貓低頭起身,畏畏縮縮的走了過去,坐在了呂漢卿身旁。

「活到死操心到死,真不讓人省心,沒想到活到這個年紀,還要來操心你們這些凡塵俗世」。老人言語中帶著些許怨言。

呂銑身體向前傾斜,「老祖宗,本來不想打擾您的清修,只是現在事情的發展有些超出我們之前的預期,若不是關系重大,我們也不敢叨擾您」。

老道士揮了揮手,「人到齊了就開始吧」。

「震池,你來說吧」。呂銑看了呂震池一眼。

呂震池點了點頭,說道︰「老祖宗,按照我們之前的判斷,陸晨龍也好,陸山民也好,都不過是介末之疾,但現在看來,我們是錯估了。這些日子,我們回顧了三十年前的那些事情,發覺以前與陸晨龍之間的矛盾發生得有些莫名其妙。這種感覺不僅我們有,田家和吳家也有。有一只無形的大手在背後操控。當年,陸晨龍是個突破口,現在陸山民也是個突破口。實際上真正的目標是我們。只不過陸晨龍這個人心氣極高,不願向我們低頭,同時也沒有向他們低頭。否則當年就有可能發生一樁大事」。

呂震池停頓了一下,見老人雙眼微閉面不改色,似乎沒有詢問的意願,繼續說道。

「我們積累了巨大財富,引起了有心之人的眼紅。俗話說馬無夜草不肥,那些年的積累誰家沒干過幾件見不得光的事情。能把主意打在我們頭上的,必然不是易于之輩。如果明槍明刀,以我們幾家的實力,自然不用怕他們。哪怕就是現在我們也仍然沒必要害怕他們」。

「但是,現在的情況有所變化,陸晨龍徹底投靠了他們,之前形成的平衡發生了傾斜。而且,隨著事情越挖越深,他們也感到害怕。而我們現在所害怕的就是他們的害怕」。

老人微微睜開眼楮,呂震池停頓下來,沒有再說話。

「你的意思是,怕逼得他們狗急跳牆」。

呂震池點了點頭,「畢竟我們的也不干淨,而且,他們對我們的了解顯然要大過我們對他們的了解,誰也不知道繼續下去會是什麼樣的結果。之前我們是想著神不知鬼不覺的利用陸山民這顆棋子挖出他們,現在已經做不到了」。

「他們害怕,所以想和解」?

「老祖宗英明,田岳前天打來電話,說陸晨龍去了田家,表達了和解的意願」。

「你們打算怎麼辦」?老人看向眾人。

「回老祖宗的話,是戰是和關系甚大,我們不敢輕易決斷」。

「田家和吳家什麼意思」?

「田家有和解的打算,但吳崢似乎不太贊同。這麼重大的事情在電話里三言兩語是難以說清的,大家都有當面詳談的想法」。

「吳崢」?「你們還沒拿捏住這小子嗎」?

呂震池搖了搖頭,「這小子比想象的要狡猾得多,之前因為要打探陸晨龍的信息,與陸山民走得頗近,是一個很大的變數」。

呂銑插話道︰「老祖宗有所不知,就在昨天,吳崢已經殺了吳德」。

老人眉頭跳了一下,平靜的目光陡然放出精光,隨之又慢慢恢復了正常。

「一個化氣,一個金剛,都已是月兌離凡夫俗子的神人境界,沒想到也會落得被人斬殺的境地,都說這是個末武的時代,卻比歷代江湖更加波瀾壯闊」。

「吳民生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吳崢始終不放心,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免得吳民生若是出現了,吳德轉向」。呂震池解釋道。

老人微微笑了笑,「這只不過是他的說辭罷了,此子心狠手辣所圖非小」。

呂震池點了點頭,「只要我們和田家選擇和解,他再大的野心也沒用。三家聯合一戰或許能全身而退,就單單憑現在風雨飄搖的吳家,他若想單干,只能被他的野心所埋葬」。

呂銑也點了點頭,「我們不是江湖上的那些莽夫,一言不合就要分出個生死。以前是因為對方處心積慮想置我們于死地,我們不得不被動迎戰。現在陸晨龍選擇和解,他們也選擇了和解,就沒有了再孤注一擲的理由」。

老人輕捻胡須,大廳里安靜了下來。

該說的情況都已說完,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老人,等著他做最後的決斷。

「既然你們已經有了打算,就按照你們說的去做吧」。半晌之後,老人蓋棺定論。「都散了吧」。

「等等」!正當所有人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大廳里響起一聲不合時宜的聲音。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說話之人。

呂漢卿咳嗽了一聲,帶著責備的語氣說道︰「山貓,有什麼話明天再說,這麼晚了,就不要打擾老祖宗休息了」。

老人擺了擺手,「進得了這個屋就不是外人,你有什麼要說的」。

山貓吞了一口口水,鼓起勇氣說道︰「老祖宗,我們還忽略了一個人」。

「誰」?

「陸山民」!

「山貓,你什麼意思」?呂漢卿皺著眉頭問道。

「陸晨龍同意和解,陸山民未必同意」。

「你的意思是陸山民不會听他爹的話」?呂銑半眯著眼楮看著山貓。

山貓眼神閃爍,「我也說不準,但以我對陸山民的了解,他是一個認準了十頭牛也拉不回的人」。

呂漢卿心頭猛的一震,想到那晚襲殺陸山民和劉妮的場景,有些動搖,轉頭看向呂震池和呂銑,「陸山民若死咬著不放該怎麼辦」?

、、、、、、、

、、、、、、、

陸山民曾經見過何麗,在他的印象中,這是一個柔柔弱弱女子。

但是這次相見,他發現這個女人的氣質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曾經干淨溫柔的眼神,深邃得像看不到底的大海,能隱約從平靜的海面上看到內里狂暴的暗涌。

「吳崢殺了吳德」。不等陸山民開口,何麗開門見山的說道。

陸山民只是眉頭微微皺了皺,並沒有太多的意外。「斬化氣、殺金剛,古往今來,恐怕他還是第一個」。

「他也受了重傷」。

「你找我就是要給我說這些」?陸山民淡淡看著何麗,他大概知道何麗不那麼簡單,吳崢能順利殺死吳世勛、吳存榮,這個女人在其中起了非常關鍵的作用。

何麗迎著陸山民的目光,眼神有些忐忑和希冀。

陸山民有些看不懂何麗的眼神,「你是吳崢的人,還是別的勢力安插進吳家的人」?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何麗沒有回答,反而問道。

「什麼問題」?

「吳崢說陸晨龍已經放棄了復仇,那你呢」?

陸山民眉頭微微皺了皺,「是吳崢讓你問的嗎」?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何麗身體前傾,顯得有些焦躁。

「這個問題對你很重要嗎」?陸山民明知故問,低眉緩緩的攪動著咖啡。

「很重要」。

「我還不知道你到底是誰」。陸山民不急不緩的說道。

「都這個時候了,為什麼一個個都還在放著我」。陸山民自顧笑了一下。

「在一個自己人都未必信得過的時代,這個時候更應該只相信自己」。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人人都想做隱藏起來的那只黃雀,哪怕自己人也不例外,你是這個意思嗎」。

「我和你並不見得是自己人」。

陸山民含笑看著何麗,「你的意思是我們有可能是自己人」?

「你不用套我的話,該你知道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

陸山民沒有再追問,「不管你是誰的人,我都沒必要隱瞞,他是他,我是我,他要放棄是他的事,與我無關」。

何麗瞳孔陡然放大,掩飾不住其中的驚喜。

「現在你滿意了吧」?陸山民淡淡道。

何麗竭力的壓制住內心的激動,說道︰「田家向吳崢和呂家轉達了陸晨龍的意思,是展示和對于他們來說是一個極其難以抉擇的決定,三家必然會選擇一個時間當面詳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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