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6章 不要出去

人沒到,聲先到。

正當祁漢緊握刀柄準備拔出的時候,門外一聲大喝止住了他的動作。

緊接著,一襲黑衣帶著濃濃的氣息撲面而來,在房間里掀起一股冷風。

易祥鳳一陣窒息,不禁暗自贊嘆,‘好霸道的女人’。

海東青左手提著一個人,右手拎著一個箱子出現走進了屋子。

那人大概在四十歲左右,穿著白大褂,帶著金絲眼鏡,臉上滿是驚慌和恐懼。

祁漢呼出一口氣,緩緩松開了刀柄,雖然之前言之鑿鑿,但真要他拔出來,心里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他是誰」?周同警惕的看著醫生模樣的那人,這個地方是秘密據點,讓一個外人知道,將會帶來很大的風險。

「天台醫院的一把刀」。海東青淡淡的回了一句,將行李箱放在桌子上。

「柳一刀,開始吧」。

柳如來推了推眼鏡,怯怯的看著一屋子的人。

在他看來,每一個人都惡狠狠的盯著他,這些人個個凶神惡煞,看上去個個都是窮凶極惡之徒。他就像一只被丟盡狼群的小綿羊,瑟瑟發抖。

他很後悔今天沒有早點回家,要是做完那台手術就回家,把病歷留在明天再寫,或者少和兩個實習醫生聊幾句,或許就能躲過這一劫。

當眼前這個黑衣女人最開始出現在他車里的時候,他除了覺得有些震驚之外,更多的是覺得好笑,甚至覺得這個女人腦袋有問題。

大半夜,一個女人打劫一個大男人,他從未听說過如此奇葩的事情。

不過很快他就笑不出來,這個女人只是隨意在他身上拍了一掌,一股陰冷的寒氣直透他的肺腑,像一把冰凍過的刀片在里面攪動,疼得他喊都喊不出來。

這個人狠話不多的女人直說了一句話,「帶上你吃飯的家伙跟我走一趟,否則殺你全家」。說完還扔了幾張照片給他,照片上沾著血跡,里面的內容更加血腥,都是些支離破碎的尸體。

他只是個醫生,哪里經得住這般恐嚇,乖乖的回到醫院化驗了她提供的血樣,裝好手術工具和兩袋血袋,然後就被帶到了這里。

柳如來最後才將目光投向趴在床上的那人,與其說是人,還不如說是一頭野獸。

赤果著上身、渾身是血,一身結實的肌肉充滿了野性,臉色因失血過多慘白得嚇人,一把烏黑的三菱形銳器插在背上,鮮血沿著傷口緩緩的往外流。活月兌月兌就是一頭受了傷的猛獸。

他可以肯定這就是一群亡命之徒,想到自己即將性命不保,想到家里的老婆孩子,心冰涼到了極點。

緊張而沮喪的打開行李箱,做手術前的準備。一向引以為傲的右手,握著手術刀微微顫抖。

海東青撇了一眼柳如來顫抖的手,淡淡道︰「他如果死了,你、你的老婆、孩子,還有你的父母、兄弟姐妹,包括你的朋友都得陪葬」。

柳如來手抖了一下,手術刀差點掉落到地上,汗珠沿著額頭往下滑落。

周同見柳如來緊張

成這個樣子,心里也七上八下的打鼓,別說柳一刀,哪怕是柳神刀,以他現在這個狀態,哪里救得了人。

「青姐,要不我們先出去」。周同試探的詢問。

柳如來眼巴巴的看著海東青,這句話正說出了他的心聲,有這些人在旁邊盯著,他完全沒有信心發揮出正常水平。

海東青沒有說話,轉身徑直走了出去。

她一出去,屋子里的氣氛瞬間輕松了許多。

祁漢和易翔鳳也跟著走了出去。

周同留在最後,輕輕拍了拍柳如來的肩膀,「柳醫生,拜托了,有什麼需要喊一聲,我們就在門口」。

海東青像一具雕塑一樣站在院子中央,不動如鐘,不知道在想什麼。

祁漢站在門口,怔怔的望著海東青的背影,他這輩子閱女無數,乖巧的東洋小白兔,火辣的西洋烈馬,除了確實欣賞不來非洲的健康美之外,各色人種都嘗過。

他是個殺手,一生殺戮無算,女人在他的眼中不過只是一個物件、一個玩物,甚至都比不上他喜歡的某一件衣服。

但眼前這個女人徹底顛覆了他的女人觀,讓他意識到原來女人還可以是這個樣子,原來這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女人。

他這一生一直在做兩件事,一是殺人,而是磨礪武道,他自認為比誰都清楚武道之路的艱辛,而眼前這兒女人,她到底經歷了什麼,才能磨礪出這樣的風采。這讓他有些好奇。

易祥鳳順著祁漢的目光看去,笑了笑,輕聲道︰「看上她了」。

「別亂說」!祁漢還沒來得及反駁,剛走出來的周同就緊張兮兮的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祁漢沒來由臉上一陣發熱,還好他的皮膚比較黑,今晚的月亮也不是特別亮。

「她若是要扒了你的皮,我可不打算幫忙」。

一陣夜風吹來,海東青的風衣突然猛烈的搖擺,易祥鳳嚇得心里一哆嗦,下意識就往祁漢身後靠。狠狠的給了自己嘴巴一下,「叫你嘴賤」。

祁漢輕輕咳了一聲,像是在掩飾著什麼,對憂心忡忡的周同說道︰「不用擔心,黃九斤是什麼樣的人,只要有一口氣在就死不了」。

話是這麼說,他怎麼可能不擔心,他非常清楚黃九斤在陸山民心中的地位,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萬一真有個三長兩短,他實在不敢想象陸山民會做出多麼瘋狂的行為。

「我有個問題很擔心,像你們這樣的高手肌肉密度極高,韌性也很強,渾身肌肉堅硬得如岩石一般,那醫生的手術刀管用嗎」?

祁漢和易翔鳳兩人都愣了一下,似乎都沒想到周同會問這個問題。

「你說得對,也不對」。祁漢回答道。

「什麼意思」?

「知道金鐘罩鐵布衫嗎」?

「知道一些」。

「金鐘罩鐵布衫實際上是兩種不同的功夫,前者是內功,後者是外功。很多人都誤以為外家就是外功,實際上外家也有內功,不同于內家的是,外家的內功來自于自身身體激發出來的能量,內家的內氣是提煉天地元氣儲存

于體內」。

周同靜靜的听著,這還是他第一次听到這樣的說法。

「像我們這樣的境界,身體本身的堅硬程度確實是常人難以比擬的,但也並不是刀槍不入。所謂的刀槍不入是處于戰斗中的時候,肌肉細胞的潛能被激發,這種能量附著在肌肉細胞上,才會呈現出刀槍不入的效果」。

易祥鳳接著說道︰「正如黃九斤這次受傷,如果是正面交鋒中,就算他站著不動,即便那把三稜軍刺再鋒利,也不可能把他傷得這麼重」。

祁漢點了點頭,「這是一次必然,也是一次偶然。黃九斤與吳德硬拼而退,後退的速度本就很快,吳崢從身後告訴前進,速度同樣很快。兩人就像兩列高速行駛列車相撞在一起,再加上這把三稜軍刺不是尋常利器,才會刺入黃九斤體內。當然,最關鍵的原因在于吳崢很狡猾,通過多次與黃九斤配合對戰吳德,讓黃九斤從心理上到身體上都放松了對他的防備,才導致等黃九斤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吳崢的狡猾是一方面,還有一方面是他們兩個曾經是並肩作戰的戰友,兩人無數次將自己的後背毫無保留的交給對方,人的身體與大腦一樣,都是有記憶的。也就是吳崢,如果換一個人,哪怕是遇到同樣的情況,身體本能對危險的感知也足以瞬間形成最強防御。所以才說這是必然,也是偶然」。

听到這里,周同才恍然大悟,他不是武道高手,到現在也才只是搬山境中期的初期境界,對于更加艱深的武道了解得並不深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對于他們來說特別難熬。

兩個小時過去,柳一刀還是沒有出來。

周同有些按捺不住,「不行,我得進去看看」。

祁漢一把抓住周同的手,「說不定現在正在關鍵時刻,你進去反而會對黃九斤造成危險」。

「我擔心、、」。

易翔鳳淡淡道︰「周同,你平時比誰都沉著冷靜,今天有失水準啊」。

周同當然擔心,他太了解陸山民了,如果黃九斤沒了,恐怕一切的謀劃都得完蛋。

「放心吧,柳一刀不敢亂來,他不想活,總不想他老婆孩子也活不了吧」。

屋子里,那把通體烏黑的三稜軍刺已經取了出來,擺在桌子上散發著鋒利的銳氣。

一袋血輸完,黃九斤臉上終于有了血色。

見黃九斤眼皮動了一下,柳如來激動得差點哭出來,比救活自己的親爹還激動。

正起身準備出去通知外邊的人,一聲粗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不要出去」。

柳一刀轉過身,「你醒了」。

「你過來」。黃九斤有氣無力的抬了抬手臂,向他招了找手。

柳一刀有些膽怯,但還是緩步走了過去。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謝謝你」。

「不客氣、哦、、不敢,這是我應該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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