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8章  一直都存在

「年輕人,听說你當過獵人,當知道三驅以為度的道理,一味的耍橫,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陸山民咯咯冷笑,露出森森白牙,「那怎麼辦,就任由你們仗勢欺人,任由你們千刀萬剮。哪怕是被你們踩到泥土里面,也應該為你們吶喊助威,最好是來上一句‘踩得好,殺得好’你才滿意」。

「三驅以為度,呵呵,你們這些衣冠禽獸給過人活路嗎?」

「砰」!陸山民猛的一巴掌拍在大紅八仙桌上,厚實的楠木桌子硬生裂成兩半。

「誰給你的膽」!「誰給你的臉」!

陸山民陡然氣勢勃發,氣機沸騰,整個大廳內狂風大作。

主辱臣死,田家何時遭受過如此奇恥大辱。大廳里人人戒備,一個個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刻將陸山民撕成碎片。

田衡側著臉看著陸山民那張冰冷而充滿霸氣的臉龐,仿佛回到了兒時,再次看到了那個令人生畏的男人。

他曾以為陸山民比他要差上很多,要柔弱很多,但此刻他意識到錯了,在骨子里面,他和那個男人一樣,一樣讓他可望而不可即。

一股深深的絕望涌上心頭,不是對于死亡的絕望,而是一種永遠被踩在腳下無法翻身的絕望。

這種絕望已經超乎了生死,直至靈魂深處,無法磨滅。

田岳看在眼中,他已下定決心,此人不死,田家將用不得安寧,這又是一個陸晨龍,一個不講規矩,不講台面,無所顧忌的瘋子。

田原半眯著眼楮,怔怔的盯著陸山民,哪怕是他這把年紀,依然被這股氣勢震撼得內心波動不已。

多少年了,又出現一個讓他心生漣漪的人,如此的年輕,與當年陸晨龍到天京的時候一樣年輕,一樣的豪邁不已,霸氣十足。

他討厭這樣的人,這樣的人太不講規矩,他不喜歡破壞規矩的人。而且他看得出,這個不講規矩的人外表霸氣,骨子里依然冷靜,因為到現在為止,他也沒有殺一個人。

「你到底想干什麼」?

「釘」的一聲,陸山民將鐵氈子狠狠插入地板,從兜里掏出一張宣紙。

手指捏住一角,嘩啦一抖,一個殺意凌然的「殺」字赫然出現。

陸山民朝正中央的牆壁吐了口痰,將殺字貼在了上去。

「我是來送字的」。

大廳里氣氛一下子冰冷徹骨,一片肅殺。

田原望向大廳正中央的殺字,眼中的怒意一閃而逝。

「田家太久沒經歷過挫折和屈辱了,都差點忘了是什麼滋味了」。

說著看向大廳里憤怒的人群,淡淡道︰「憤怒是弱者的表現,好好記住這種感覺,消化它,從中汲取營養,這不是件壞事」。

說著淡淡看著陸山民,「你是來宣戰的」?「我們田家經歷過無數的挑戰,依然屹立不倒,而那些挑戰者早已成為了一抔黃土」。

陸山民怔怔的看著田原,這是一個不一般的老人。

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警笛聲。

田原微微皺了皺眉,「把槍都收起來」。

槍手們齊刷刷退去,只余下十幾個武道高手站在大廳之中。

片刻之後,馬鞍山帶著十幾個警察沖入田家別墅,出現在了大廳里。

馬鞍山的一雙鷹眼在大廳里掃了一圈,最後停留在二樓的田原身上。

「我們接到報警,說是有人非法闖入民居,還打傷了人,損壞了物品」。

說著轉頭看向陸山民,「就是你吧」。

「馬警官的消息還挺靈通」。

馬鞍山冷冷道︰「你還挾持人質」?

陸山民一把推開田衡。

田衡的脖子上赫然印證深深的手指印。

「我只是到田家送上一份禮物」。

馬鞍山看了一眼正中央貼著的「殺」字,「是要我給你上手銬,還是自己走」?

陸山民緩緩起身,伸手拔出插在地板上的鐵氈子,踏步朝門口走去,「不勞馬警官大駕」。

「站住!把鐵氈子放下」。身後響起田岳的喊聲。

馬鞍山看了一眼陸山民手上那根有些年陳的鐵氈子,淡淡道︰「別人的東西就還給人家,否則你將多一項搶劫罪」。

陸山民停下腳步,站在大廳門口,背對著大廳,抬手淡淡看著鐵氈子,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陸山民,我們還沒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只要你放下那根鐵氈,我擔保,萬事都可以商量,我田衡會給你一個交代」。

馬鞍山再次將目光移到陸山民手上,看不出這根銹跡斑斑滿是豁口的鐵氈子有什麼特殊之處。

「還給人家」。

陸山民冷冷一笑,「馬警官,你覺得這根鐵氈子值多少錢」?

馬鞍山不覺得這根鐵氈子值錢,但從田家人的表情看,很顯然這根鐵氈子並不像看起來那麼簡單。

「值不值錢都是別人的東西,若有損壞都要照價賠償」。

陸山民轉頭冷冷看著田原,「說個價,看我陪不陪得起」。

田原眉頭微皺,他沒想到陸山民能無奈到這個程度,「這根鐵氈子對你沒用」。

陸山民冷冷一笑,「但是對你們有用就足夠了」。

說完雙手握住鐵氈子,低喝一聲。

大廳里發出「 」的一聲清脆響聲。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楮,張大了嘴巴,像時間凝固、空間定格般安靜,唯有那聲清脆的響聲回蕩。

陸山民反手一扔,半截鐵氈子嗖的一聲向後破空而去,釘入殺字正中央。

大廳里的人雙眼通紅,一聲聲低吼聲響起,仿佛隨時都有可能沖上去把陸山民撕咬成碎片。

馬鞍山緩緩將手伸入腰間,一腳踹在陸山民上,「回頭記得把錢賠上」。

說著押著陸山民快速走出了大廳。

「都散了吧」!良久之後,田原嘆息了一聲,淡淡道。

說完微微馱著背,緩步朝書房走去,仿佛一瞬間老了許多。

其余的人帶著憤怒和不甘走出大廳,里面只留下田岳和田衡兩人。

「看到了吧,不是我們要趕盡殺絕,他們和我們不是一類人,他們野蠻生長,帶著磨不去的野性和凶狠,他們就像一頭嗜血的狼,只想著咬死對方,不講任何規矩和原則,他們的存在不僅僅是對我們,也是對整個現有格局的挑戰」。

田岳眼中的盛怒依然沒有褪去,「很多大家族之所以能跨越時代而屹立不倒,就是因為牢牢記住了‘居安思危’四個字,不管多繁榮昌盛,都不是馬放南山的時候,不把潛在威脅消除在萌芽之中,一個家族的強盛都不過是一閃而逝的流星,我們一直都在為生存而戰」。

衡怔怔的看著牆上的那個殺字和那根深深沒入牆壁的半截鐵氈子,雙拳漸漸緊握。

「父親,我不會讓你和爺爺失望的」。

田岳微微閉上眼楮,胸中緩緩舒了口氣,「你的考驗合格了」

警車帶著警笛聲離開了田家別墅。

「那根鐵氈子怎麼回事」?

陸山民嘴角翹起一絲弧度,︰「看出來了」?

「難道是什麼傳家寶不成」。

「不只是傳家寶,田家祖上是石匠,這根鐵氈子承載著田家的家風的傳承,你可以把它想象成華夏的國徽或者是國旗,而且僅此一件,不可復制。」

馬鞍山心頭猛的一顫,「你在找死」!

「不僅如此,它還是田家家主的信物,由上一代家主傳給下一代家主,代代相傳,已經有上百年的歷史」。

「你這是完全斷了自己的後路」。盡管馬鞍山已經看出那根鐵氈子不一般,但也沒有想到有這麼重大的意義。

陸山民不以為然,淡淡一笑,「馬警官,按照法律,是按照實際價值賠償呢,還是按照田家認為的意義來賠」?

馬鞍山後背一陣發涼,他不怕死,但並不代表不怕連帶著把帶去的十幾個警察一起害死,剛才田家人那副模樣,要是真癲狂起來,未必就一定不敢對警察下手。

「你是個瘋子!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今天我不來,你很可能走不出田家」。

「我沒瘋,所以我等到你來了之後才毀了那根鐵氈子」。

「一時逞能很爽是吧!堂堂晨龍集團的董事長,也干出這麼荒唐、不著調、幼稚的蠢事」。馬鞍山一連串把一時能想到的形容詞都吐了出來。

「我已經不是了」。陸山民淡淡道。

「不是了」?馬鞍山眉頭微皺,甚是不解。

「我已經辭了晨龍集團董事長的職務,並且把所有股份都無償劃給了晨龍集團的其他股東」。

馬鞍山震驚的看著陸山民。

陸山民淡淡一笑,「是不是很奇怪,我一個商人,竟然一點也不在乎金錢」。

「破釜沉舟」?「你到底要干什麼」?

陸山民轉頭看著窗外,喃喃道︰「梓萱不在了,他們干的,呂家、田家、吳家都有份」。

「你說什麼」!馬鞍山猛的吼了出來。良久之後,瞪大一雙鷹眼,「證據呢」?

陸山民回過頭,平靜的看著馬鞍山的眼楮,「一群殺手的尸體,算不算證據」。說著再次望向窗外,「就是給你幾個活著的殺手,你們一樣拿不到證據」。

「馬警官,你連我都抓不了,更抓不了他們」。

「陸山民!你敢亂來,我第一個先抓你」!

陸山民輕輕一笑,「馬警官,這句話你說過很多遍了,能不能換個新鮮點台詞」。

「我勸你不要玩火自焚,這個世界不允許有人凌駕于超越法律之上」!

「這個世界,凌駕于法律之上的人一直都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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