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章  他一定會去

自從盛天在江州住下之後,陸山民的日子好過了許多,至少不用每晚自己做飯。

每到飯點,盛天就會叫他到對面一起吃飯。

老頭子的手藝還算不錯,雖然都是些家常飯菜,但火候掌握得很好,味道也咸淡適宜,而且還每天都不重復。

陸山民也不好意思吃白食,當然給生活費就太俗了,所以他常常也幫著盛天下廚炒兩個菜。

海東青的態度比以前好了許多,不僅沒有趕他出去,在他和盛天交流的時候,她偶爾也會參與進來。

上次在渣渣輝燒烤店吃了陸山民的烤肉,雖然海東青沒有贊不絕口,但從她的表情反應能看出還是很滿意的。陸山民不禁想到,要打動一個女人,還真得需要一手好廚藝。

每晚吃完飯後,盛天都會拉著陸山民在小區里散步,而海東青則是雷打不動的在前院練功。

她練功的方式很奇特,身上不但沒有釋放出氣息,反而內斂隱藏。大多時候練習的都是太極游和無極拳,偶爾也夾雜著松溪太極或是其他陸山民沒見過的拳法。拳法很緩慢,慢得比公園里打太極拳的大爺大媽還慢,有時候甚至能在一個動作上停頓很長一段時間,像一尊雕像一樣保持著姿勢不變。

以陸山民現在的境界,已經能看出些門道。海東青應該是在細化分解每一招一式,並且在原有的招式上找到最適合自己的招式,而不是一味局限于原有的套路打法,這預示著她已經開始在自創武學招式。這可是老神棍和老黃那樣的一代宗師才能干的事情。

想到那晚她對戰薛猛的靈活多變的招式,陸山民不得不發自內心的佩服海東青是個武學奇才。

不過天賦再高也需要努力才能發揮出來,海東青今日的實力,除了靠天賦之外,與她日夜不輟的努力也不無關系。

與盛天漫步在小區里,陸山民問道︰「海東青從小都這麼努力」?

盛天搖了搖頭,「十年之前她還是個天真爛漫的女孩兒,她要上學,要逛街購物,還有許許多多感興趣的事情要做,哪有那麼多時間和精力練武。那個時候,她只不過是帶著好奇心練著玩玩兒」。

陸山民點了點頭,出生于豪門之家,又是個女子,若不是中途突然遭遇不幸,誰會願意踏入艱辛的武道之路。就像他自己一樣,要不是爺爺、老黃和老神棍騙他治病,說什麼不治病就會死,他無論如何也不願意被他們 面下餃子十幾年。現在看來雖是受益無窮,但當時沒有誰傻到要去遭那份罪。

盛天繼續說道︰「不過雖然是練著玩兒,十年前的東青就踏入了易髓境中期」。

陸山民咋了咋舌,「這樣也行」。

盛天笑了笑,「也就是我教給她的功法層次不夠高,她若是與你和劉妮一樣從小練習太極游,今日的成就恐怕還不止于此」。

陸山民哦了一聲,「難怪她能傷到浸婬搬山境後期巔峰多年的薛猛」。

盛天點了點頭,「她是我見過最有天賦並且最努力的內家拳修習者」。

陸山民開玩笑的說道︰「看來她踩我那一腳是沒法報仇了」。

「你還記著,這麼小氣」?

陸山民模了模臉,「天叔,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別說是被女人用腳踩臉,哪怕是被女人用手扇耳光,也會被馬嘴村的人看不起」。

「這都什麼年代了,你們馬嘴村人還這麼封建」?

陸山民無奈的嘆了口氣,「還是算了,不被海東青再踩一腳就不錯了,哪還敢想著報仇」。

盛天呵呵一笑,擠眉弄眼的問道︰「東青在醫院明明早幾天就可以出院回家養傷,知道她為什麼要在醫院呆到痊愈嗎」?

「為什麼」?

盛天嘿嘿一笑,「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猜她應該是很享受對你呼來喚去的感覺」。

陸山民一陣無語,說道︰「這倒是符合她的一貫作風,巴不得把所有男人都踩在腳下」。

盛天模了模光禿禿的下巴,哈哈大笑。「可不是所有男人都有資格被她踩在腳下,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盛天的笑聲讓陸山民感到渾身一陣別扭,爺爺說他曾經私下嘲笑老神棍一輩子沒模過女人大腿,還悄悄偷了老黃家的油嫁禍給老神棍。不禁想到人年紀越大是不是越不正經。

突然間想到老神棍,腦海里浮現出那副熟悉的猥瑣模樣,當日一別,不知不覺已經四年多沒見了。

「老神棍還好吧」?

盛天怔怔的看著陸山民,「也只有你敢叫他老神棍」。「他很好,吃得好睡得香,我就沒見過心胸像他那麼寬廣的人,仿佛能容納下整個天地」。

陸山民皺了皺眉,想到老神棍好吃懶做,為了一瓶酒一只野雞都能哭天搶地的人,實在無法將他和心胸寬廣四個字聯系到一起。

盛天有些好奇的問道︰「你離開馬嘴村之前就真沒懷疑過他是絕世高手」。

陸山民搖了搖頭,小時候他曾懷疑過老黃是世外高人,但絕對沒有想到老神棍是。

「他一天到晚到處跟人說自己世外高人,只有村東頭的二傻子才信」。

盛天長嘆了一口氣,由衷的欽佩道︰「高人就是高人啊」。

陸山民苦笑了一下,能讓他這種心性恬淡的人發自內心的討厭上二十年,也確實是個高人。不過他現在早已不討厭他了,甚至是有些想念他。爺爺走了,老黃也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這個瘋瘋癲癲的老道士不知道會不會感到孤獨。

「天叔,你見過小妮子了吧」!陸山民轉頭看著盛天。

「當然見過,長得真漂亮」。

陸山民咧嘴露出開心的笑容,「丑小鴨終于變白天鵝了」。

「哎,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你們這代人個個都不簡單啊」。

陸山民竭力的想象著小妮子的面容,想來想去始終定格在兩個羊角辮,鼻涕掛在嘴邊的畫面上。

陸山民得意的笑道︰「小妮子從會走路就開始練太極游,五歲就練出了內氣,她的天賦不在海東青之下。海東青踩我臉上那一腳我恐怕是沒機會還了,但小妮子應該還有機會」。

盛天呵呵一笑,「你說話的口吻和那丫頭一模一樣。」說著仰頭想了半天,「那種口氣,仿佛你們就是一家人」。

陸山民笑道︰「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說到小妮子,陸山民臉上流露出濃濃的愛憐之色,「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一起玩耍,一起進山打獵。」

「當老神棍虐待她的時候都是我幫她出頭,我追著老神棍滿山跑,她就插著腰在一旁咯咯的笑」。

「我和爺爺相依為命,衣服破了她幫我們縫補,屋子亂了,她經常來幫我們收拾。馬嘴村所有同齡的女孩兒中,沒有一個有她懂事」。

盛天樂呵呵笑道︰「看來你們的感情真的很好」。

陸山民笑了笑,「想想那些日子,天那麼的藍,人心是那麼的單純,雖然少了些精彩,但內心卻是難得的安寧」。

說著嘆了口氣,「天叔,你說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不就是為了有一天能過上那種日子嗎」。

盛天點了點頭,「兜兜轉轉,人生就是這個樣子。但沒經歷過眼下的這些事兒,誰又能真正懂得那種生活的美好呢,你說的難得安寧四個字,你在山里的時候能體會到‘難得’的意思嗎?這本身就是個悖論,或許這就是錢鐘書所說的圍城效應」。

陸山民收起笑容,換之淡淡的擔憂。「東海這一戰,但願她能好好的,但願所有人都能好好的」。

盛天說道︰「放心吧,有道一先生在,她不會受到傷害的」。

陸山民皺了皺眉,並沒有因盛天的話而減少擔憂。「向問天也在,還有一個搬山境後期中階和一個搬山境後期初階,薛涼經上次一戰應該是心境大有突破,隱隱也有突破搬山境後期中階的跡象。納蘭子纓應該不會坐視不管,他身邊還有個易髓境後期巔峰的楚天凌。這些都還是明面上的力量,藏在暗處的還不知道有多少人」。

盛天說道︰「我更擔心的反倒是薛涼會不會中計,在風聲鶴唳的東海,一個孟浩然未必就能把他釣出來,他要是龜縮在酒店或者住在納蘭子纓那里,這一戰就打不起來了」。

陸山民搖了搖頭,以異常肯定的口吻說道︰「他一定會去」。

盛天疑惑的看著陸山民,「這麼肯定」?

陸山民淡淡道︰「我到江州之後就沒停止過和他交鋒,我了解他。不管他心境如何變化,薛涼始終還是薛涼」。

盛天腳下的步子停頓了一下,「你是說哪怕明知是計,他也會去」。

陸山民道︰「他不一定知道是計,但他一定會抓住這個機會,所以孟浩然不見得是魚餌,只不過是我給薛涼的一個機會而已」。

盛天不禁也皺起了眉頭,之前並不怎麼擔心東海那邊人的安危,是基于有心算無心。如果薛涼到東海本就抱著要殺人的決心,那就不是有心算無心。

「如果真是這樣,那還真是一場硬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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