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3章  女為悅己者容

酒肉上桌,吳崢一邊倒酒一邊說道︰「他是你的兄弟,我也是你的兄弟。他是你兒時的玩伴,我是你戰場上的隊友。區別難道就那麼大嗎」?

吳崢將倒好的一碗酒舉向黃九斤,「大哥,你可記得我兄弟倆有多長時間沒一起喝過酒了」?

黃九斤平靜的看著吳崢,「你還是喜歡我行我素。我曾不止一次告訴過你,執行任務的時候不能喝酒」。

吳崢收回舉起的酒碗,仰起頭倒入嘴里,羊女乃酒在他的喉嚨里咕咚咕咚作響。

一飲而盡,吳崢啪的一聲放下酒碗,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酒漬,笑道︰「你不必擔心,我不是來執行任務的,我是來看熱鬧的」。

黃九斤眉頭微微皺了皺,︰「我之前就說過,我不想對你出手,若你非要逼我,我不會手軟」。

吳崢抓起羊排放到嘴邊,張開大嘴撕咬下一大塊羊肉,隨著咀嚼,金色的油漬沿著嘴角流出。「十年前,我在非洲執行任務,組織安排的眼線叛變,出賣了我的行動。我拖著重傷突出重圍,當地叛亂武裝調集了一個團的兵力對我圍追堵截。我像一條狗一樣在非洲炙熱的大地上逃竄,餓了吃草根,渴了喝尿液,到最後連尿都沒得喝」。

羊肉下肚,吳崢再次大口干了一碗烈酒。「我被堵進一個峽谷,前方是茫茫的沙漠,後面是黑壓壓一片的追兵」。「子彈  啪啪的從眼前呼嘯而過,迫擊炮轟隆隆的打在掩體的石壁上」。

吳崢大口大口撕咬著羊肉,像是重新回到了十年前那天,饑腸轆轆狼吞虎咽。

一口羊肉,一碗烈酒,吳崢一邊吃一邊說道︰「那是我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絕望,第一次想放棄自己的生命,但是我沒有,你知道我為什麼到了如此絕境也沒有放棄嗎」?

吳崢抬頭看向黃九斤,獨眼里閃現出堅毅的光芒。「因  為我相信你會來救我」。「你沒有讓我失望,你在得知我遭到追殺的時候,不顧上級的反對,獨自一人跨越半個地球飛到非洲,在我僅剩一口氣的時候救下了我」。

黃九斤耷拉下眼皮,自顧吃著牛肉。「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吳崢再次倒上一碗酒,「是啊,都過去了。我曾以為我在你心目中的位置無可替代」。

「呵呵」!吳崢冷冷一笑,「現在想來我竟然也有幼稚的時候,我連個屁都不如。曾經救我于水火的大英雄,現在竟然為了另外一個人對我喊打喊殺」。

「無恥」!一直沒有說話的海東青冷笑一聲,「你把三稜軍刺刺入他後背的時候,你可有想過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吳崢臉上沒有絲毫愧疚尷尬之色,反而問道︰「大哥,如果我再次遇到危險,你還會救我嗎」?

黃九斤淡淡看著吳崢︰「該殺你還是該救你,不在于我,而取決于你」。

吳崢呵呵一笑,「恩恩怨怨剪不斷理還亂,我與陸山民現在也算是盟友,以前的恩怨就算一筆勾銷了吧」。

海東青輕哼一聲,「這種盟友更該殺,要不然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會在背後捅一刀」。

吳崢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陽關是個好地方,適合殺人。不過現在我勸海小姐最好不要分心,還是一心一意營救陸山民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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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的大雪山之中,兩個老人站在一處破舊的草屋下。

劉希夷恭敬的站在身材佝僂干枯的老人身旁,「糜老,這次本不該打擾您的清修。若不是得知海東青和黃九斤也來了,連我也沒打算來」。

老人雖然身形單薄,但一雙眼楮炯炯有神。「大概的情況我都清楚了,這個納蘭子建確實有意思,別人都是裝瘋賣傻,他卻反其道而行故作聰明,讓人以為他只是個驕傲自負的小聰明,實則小聰明之後隱藏著大聰明。這樣的人,確實是一大隱患」。

劉希夷點了點頭,「還有陸山民,他的羽翼漸豐,若死揪著他母親的仇不放,也會給我們造成很大的麻煩」。

老人捋了捋胡須,喃喃道︰「陸山民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也確實與我們的理念相近,只可惜格局太小,很難融入我們,若是在平日里,多給他些機會也未嘗不可。但辛苦布局幾十年,現在已經到了關鍵時刻,不能因小失大。還有黃九斤和海東青,都是難得一見的人才」。

老人說著微微搖了搖頭,「可惜,可惜啊,趁此機會也一並解決了吧」。

劉希夷深以為然,放在以前,他也是認為陸山民應當竭力爭取,畢竟組織新陳代謝需要吸納新的成員,陸山民的出身背景、性格、能力都很符合組織的要求。但是自從上次被他和海東青削掉一根手指頭,他就徹底斷了這個念想。

倒不是說他因此記恨在心尋求報復,而是他通過這件事看出來陸山民是不可能與他們走上一條道路的。「但是老先生似乎對他還報有幻想」。

老人淡淡道︰「若是在天京也就罷了,今天難道一遇的良機,不能有絲毫的僥幸心理。至于老先生那里,我會親自去向他解釋」。

劉希夷堵在心口的大石頭終于落了地,「有糜老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話音剛落,他看見老人囧囧有神的目光愈發光亮。

片刻之後,老人望向陽關鎮方向。「有人在陽關鎮釋放出了氣機」。

劉希夷心頭一凝,在天京還會出發之際,暗中守候在海東青住處附近的暗樁就報告海東青有異動,使他不得不臨時請出了這位從來不露面的老人。

「他們到了」。

老人點了點頭,「她是故意讓我們知道他們來了」。

想到海東青,劉希夷心里還有些心悸,左手缺失的小指,就是在她逼迫之下自我了斷的。

老人走出茅草屋,向著塞北方向走去,「隨我去看看呂家和田家的布置得怎麼樣了」。

劉希夷緊隨其後,「之前還懷疑陸山民與他們有勾結,現在看來倒是多慮了」。

老人淡淡道︰「這些都不重要了,反正今天他們都得死。陸山民和納蘭子建這兩個絆腳石鏟除掉,田家和呂家進一步削弱,也就算是真正的萬事俱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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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紅旭自從上次被陸晨龍差點掐死之後,再也沒有發起過主動挑釁。但這並不等于她就懼怕了。作為組織中出色的諜探人員,什麼樣的生死危難沒有經歷過,這點小挫折在她心理壓根兒就算不得什麼。

也許是女人的天性,一個男人越是瞧不上她,她就越是要引起對方的注意,特別是當這個男人拿她和另一個女人作比較,還說她處處不如另一個女人的時候,會越是不服氣。更何況,那個女人和自己還長得很像。

沒有一個女人能夠忍受自己是另外一個女人的替身,還是一個永遠不如原版的替身。

高大雄壯的男子站在院子中央,經過老先生每半個月的內氣滋養,他明顯的感覺到體內那些近乎枯死的筋脈漸漸煥發出了生機。但同時,他也能感覺到那些內氣在適應了他的身體環境之後,在他的體內毫無羈絆的任意遨游。它們就像病毒一樣,適應了他的身體之後,在里面形成了寄生關系。

陸晨龍一拳揮出,強大的肌肉爆發力在空氣中打出呲呲的摩擦聲。但與此同時,體內那些原本和平共處的寄生氣機如野獸蘇醒般咆哮著肆虐,猶如利劍般橫掃全身筋脈。這一拳打出,臉上微微露出痛苦之色。

但他沒有停止,再次連續全力出拳,直到打出十幾拳之後,拳頭開始顫抖才停了下來。

此時,他已是滿頭大汗。

李紅旭淡淡道︰「天道陰陽循環,最是公平,金剛體魄雖然傷之極難,但受傷之後恢復更難,更何況你也不是二三十歲的年紀,哪有那麼容易。」。

說著,李紅旭緩緩靠近,抬起縴縴玉手輕輕的擦拭陸晨龍臉上的汗水,眼中盡是溫柔。

「老先生說過,你的傷觸及根本,沒有一年半載根本無法徹底恢復,強行用力只會傷上加傷」。

對于李紅旭的溫柔,陸晨龍絲毫不為所動,諜探出身的女子,如孫悟空七十二變一樣,可隨時切換情緒,這一點,他早在三十年前就領教過了。

陸晨龍拿過李紅旭手里的毛巾,後退一步,自己擦拭著臉上的汗水。

李紅旭溫柔含笑,「你在怕什麼」?「怕喜歡上我嗎」?

陸晨龍將毛巾扔給李紅旭,反問道︰「得道別人的認可有那麼重要嗎」?

李紅旭微微一笑,「古人雲‘女為悅己這容’,連古人都說重要,你說重要不重要」。

「你只是老先生用來牽制我的一顆棋子,既然是棋子,隨時都可能是棄子,你還覺得你重要嗎」。

李紅旭甜甜的笑了笑,「既然是棋子,那就應當成為下棋雙方爭奪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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