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3章  折煞我了

隨著一聲空靈的‘阿彌陀佛’,塔門帶著厚重古老的聲音打開,一個身披袈裟,胸掛佛珠的老和尚從門里走了出來。

袈裟緋色金邊,在陽光下反射出耀眼的金光,十九顆菩提子佛珠圓潤光潔,中間最大的一棵格外耀眼。

老和尚寶相莊嚴,慈眉善目。

「施主似乎對禪頗有見解」。

青年男子咧嘴一笑,「禪,通「蟬」,萬變而不離其宗,如蟬與蛹,雞與蛋,因緣使然,輪回變化,無有先後,無有始終,不同時空,不同體態,終是其宗。禪是輪回,是舍棄,老和尚,你可舍得去輪回」?

老和尚淡淡道︰「《六祖壇經‧坐禪品第五》︰「外離相即禪,內不亂即定。外禪內定,是為禪定。」「禪定者,外在無住無染的活用是禪,心內清楚明了的安住是定,所謂外禪內定,就是禪定一如。對外,面對五欲六塵、世間生死諸相能不動心,就是禪;對內,心里面了無貪愛染著,就是定。參究禪定,那就如暗室放光了」。

青年男子呵呵一笑,「老和尚,你說得比唱得還好听,我都差點信了」。

老和尚笑道︰「信即有,不信則無,你若信,佛在極樂世界亦在心中,‘心’就是極樂,你若不信,佛就在眼前也看不見,萬般皆是地獄」。

青年男子笑呵呵的看著老人,「你修的是哪般的禪」?

「老衲修的是世間禪,乃色界、無色界之禪定,根本味禪,四禪、四無量、四空三品十二門禪。根本淨禪,逢佛出世,聞佛說法,則得依之而直發無漏智,故稱淨禪。有六妙門、十六特勝、通明禪三品」。

青年男子含笑看著老和尚,「內六根界,外六塵界,六識界,這十八界你識得幾界」?

老和尚笑著模了模眉毛,「老衲跳出三界不再五行,自成一界」。

「嘖嘖,」青年男子嘖嘖搖頭,「不要臉,比我還不要臉」。

老和尚抖了抖身上的袈裟,佛光異彩,「你是個頗有慧根之人,只可惜業障太深,難以度化啊」。

青年男子呵呵一笑,「滿身珠光寶氣,空披一身佛衣。不但可恥,還很可笑」。

「阿彌陀佛」。老和尚淡淡道︰「你不是我要等的人,你走吧」。

青年男子背負雙手,笑呵呵的看著老和尚,「我就是你要等的人」。

老和尚笑了笑,笑容慈悲。「老衲只當是施主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我這人就是喜歡玩兒,還喜歡笑」。

「有些玩笑可不好笑」。

「但我偏偏就覺得好笑」。

老和尚下意識抬手捻著頸上的佛珠,「佛度萬物,你可知度不僅僅是教化」?

青年男子笑眯眯的看著老和尚,「佛珠,弗誅,就是不要誅殺生命的意思,老和尚,你動了殺心了啊」。

老和尚白眉垂須,淡淡道︰「教化是度,誅殺也是度,教化可教化之人是度,誅殺不可教化之人也是度」。

「那老和尚

打算怎麼度化我」?

老和尚拇指輕捻著佛珠,喃喃道︰「你走吧,你不是老衲要度化的人」。

青年故作委屈道︰「老和尚,你這是瞧不起人啊,憑什麼你可以度別人,就不可以度我」。

老和尚微眯著眼楮,神游萬物,方圓數里之內毫無氣機波動與氣勢的威壓,眼前青年男子文質彬彬,更是沒有半點氣機游走。

青年男子淡淡道︰「老和尚不用感應了,你支走了寺里所有人,我也沒帶任何一個人,這方圓幾十里,唯有你我二人」。

老和尚笑了笑,「那封送到田家的信是你寫的」?

青年男子頗為得意的嘿嘿一笑,「任何人的筆跡,只要我看一遍,就能寫得一模一樣,怎麼樣?是不是跟我表妹夫的字跡一模一樣」?

老和尚臉上的殺意一閃而過,「你就是納蘭家那位聰慧過人的三公子納蘭子建吧」。

「嘿嘿,看來我還挺有名氣的嘛,連你這種幾十年不出世的老家伙都知道本公子的鼎鼎大名」。

老和尚笑了笑,「這盤棋他們從幾十年前就開始下,你是唯一一個從中途闖進來攪局的,對他們來說真不知是福是禍」。

納蘭子建得意洋洋的說道︰「你應該更關心對你們田家是福是禍吧」。

「從你對老衲的態度來看,應該是禍大與福吧」。

納蘭子建勾了勾耳邊的發梢,「那你可以度我了吧」。

老和尚手指上的佛珠越來越快,「你是怎麼知道的」?

納蘭子建故作茫然的看著老和尚「知道什麼?」

老和尚的笑容更加的慈祥,整張臉上都泛著聖潔的佛光。

「知道我等的是陸山民」。

「自然是田岳告訴我的,前幾日我們在一起打麻將,他把什麼都告訴我了」。

老和尚笑了笑,「你從小就喜歡信口雌黃」?

納蘭子建聳了聳肩,「既然你不信,那就當我是猜到的」。說著嘿嘿一笑,「畢竟本公子是天下第一聰明人」。

老和尚淡淡道「聰明一世糊涂一時的人大有人在,不知施主是否也是這樣的人」。

納蘭子建不耐煩的掏了掏耳朵,「老和尚,你到底是度不度我」?

老和尚眯著眼楮一笑,「我若是不度呢」?

「憑什麼啊」?「我哪里比陸山民差了」。

老和尚淡淡道︰「施主差就差在哪里都比他不差」。

納蘭子建嘆了口氣,「都說傻人有傻福,以前我還不信,現在是真信了。你們這些老狐狸啊,個個都是聰明人,卻偏偏喜歡在老實人身上下賭注。」

老和尚笑了笑,「大智若愚,你又豈能知道他不聰明。更何況,聰明人最是了解聰明人,最是知道聰明人靠不住」。

「嘖嘖、、」「老和尚,你這是歧視,赤果果的歧視,歧視我比他聰明」。

見老和尚閉目不再言語,納蘭子建淡淡道︰「老和尚,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在想我是豪門世家子弟,在理念上與你們天然親近,所以你很猶豫要不要對我出手。你奢

望著我的聰明能幫田家一把」。

「我和明確的告訴你,你的奢望不會實現的。我要是與一般的世家子弟一樣,那我還是納蘭子建嗎」?

老和尚不再理睬,手上捻佛珠的動作也漸漸緩了下來。

納蘭子建低聲笑道︰「實不相瞞,我與影子已經達成協議,你們三家之中,我可以獨吞一家」。

老和尚緩緩睜開眼楮,眼中慈悲不再。「你就那麼想老衲度你上西天」。

「哎,打怪升級嘛,不打一打大BOSS,怎麼升級呢。吳家的吳崢清了吳德這個老怪物,陸山民現在應該也打了呂家那個老妖怪,都是頂級的殘血好怪物啊,能夠爆出一堆好東西的好怪物啊。現在就剩下你一個殘血大怪了,要是在錯過了,該多遺憾啊」。

老和尚哈哈大笑,佛音裊裊。

半晌之後,笑聲停止。「我听說有個叫劉妮的小丫頭天賦異稟,天生與天地之氣親近,體內氣機與天地之氣渾然一體,哪怕是面對面而立,也察覺不到絲毫外泄的氣機。這樣的人,古往今來至此一個,你,不會是第二個吧」。

納蘭子建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不,我是第一個,她是第二個,因為我比她先出生,我是她哥」。說著咧嘴一笑,「是親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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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九寒冬,小男孩兒光著上身,肩上扛著比他人還高,比他腰還粗的木樁,艱難的在院子里跑步。

兩天下來,他的肩膀上磨出了血,血干了之後結了痂,之後再磨破,再結痂。

的身軀上,密密麻麻全是棍子抽打的痕跡,一條條紅彤彤,看著人。

剛開始老婆婆還看一看,到最後實在看不下去,躲在屋子里獨自流淚。

陸山民走進屋子,站在門口,喊了一聲。「老婆婆」。

老婆婆背著身擦干眼淚,轉過身來,勉強擠出一抹笑容。「老婆子雖然沒見識,但也知道男兒要成才,就得先吃過苦,你千萬不要因為我有想法」。

陸山民本來想好了一堆解釋的話,听老婆婆一說,都憋回了肚子里。他由衷的敬佩老婆婆的深明大義。

「老婆婆,我是來向您辭行的,感謝您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

老婆婆緩緩的起身,這是在她預料之中的事情,她知道陸山民早晚要走,而且很快就會走。

「我知道你前兩天就想走,是為了二蛋和花妞兒才多留了兩天」。

陸山民點了點頭,「我身無長物,沒有什麼可報答您的,還好曾經學了些本事,教些他們,希望能對他們有好處」。

老婆婆走到陸山民身邊,「山民,你是個心善之人。山里有句老話,‘寧欺婦孺,不欺良善’」。

說著,老婆婆噗通一聲跪在了陸山民身前。

陸山民猝不及防,拉了兩下老婆婆,但老婆婆死死的跪在地上,嚇得他趕緊也跪了下去。

「老婆婆,您折煞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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