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6(紅憶︰爺爺的腿)

老爺爺的家與其他的人家有所不同,他的家相對要簡陋許多。

房屋之上,堆積著一層又一層木條,看著有些潮濕。

這間房子,是用石頭壘出來的,黃泥作為填補縫隙用的粘合劑,將一塊一塊石頭,羅列起來。

老爺爺的小院子中,只有了放著一個石磨盤,和幾根用來做飯燒火用的柴,一把鐮刀,一個斧頭,除了這些東西,院子里便什麼也沒有了,只剩下一片空蕩蕩的黃土地。

老爺爺的房屋也不大,但是卻很溫馨。

屋子里的床很大,一個有些陳舊的桌子上面,立著一個用木板雕刻完成,看起來很干淨的碑。

碑前放上一個小碗,碗里乘著一些米和一些燒光的香灰,香灰撒落在那些米上,把白色的米,都染成了灰色。

牆壁凹凸不平,地面亦是凹凸不平。

老爺爺讓他們坐在那張大床上等一等,孩子們就一個個的跳上那張土床,坐在床沿,他們人雖然多,但是都很瘦,所以一個一個的坐上去,整整齊齊排成一排,還能剩下不少的位置,正好可以留給爺爺。

老人去了廚房,提著兩籃子,搖搖擺擺的走進了屋子,將兩個籃子分別遞給了晴天和嫣紅囑咐道︰「吃吧……」

嫣紅和晴天看著籃子里僅剩不多的豆腐干和梅子干,眼淚忽然止不住的滴滴答答,落在了籃子里。

「老爺爺……謝謝您……」

嫣紅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淚花,然後自己拿了幾個梅子干,分給了身邊的其余孩子。

孩子們都張開大嘴巴,毫不客氣的咬上那些干巴巴,不存一絲水分的食物。

雖然那東西硬的如同口噘木棍一樣,卻還是讓人嘗出了梅子的果香味,和豆干中,豆子的豆香味。

餓了很久以後,似乎吃什麼食物都覺得美味,大家邊吃邊露出幸福的笑容,仿佛之前他們所吃到的一切食物,都不足以與之相比。

看著他們吃東西如狼似虎般的模樣,老爺爺面帶慈祥的笑容,樂的合不攏嘴。

「你們有地方住嗎?」老爺爺忽然問道。

「沒有……」跳跳反應很快,第一個回復了老爺爺的話。

白朵吃著東西,搖了搖頭。

「我們今天剛到這里,我們的父母都沒了」小龍停下了咀嚼,一臉悲傷的道。

「嗯,就只剩下我們幾個相依為命,來到這個村子以後,您是第一個對我們這麼好的人……」月月眼淚汪汪的說完,盯著面前的老爺爺看。

「那以後這里就是你們的家了……」

老爺爺開心的笑著,他嘴巴里的牙齒掉了許多顆,參差不齊的樣子,呲牙笑的時候,看起來有些好笑。

「真的嗎?」麻子小乞丐不敢置信的道。

「真的……」

老爺爺依舊是笑著,用手模了模白朵,眼中滿是寵溺。

「哎……老婆子走的早,就剩下我一個老頭子,一個人守在這個房間里……哎,太孤獨了,連個說話的都沒有……今天我看到你們對我這麼好,忽然有些感動,收留你們啊,也算是讓你們這些小孩子,陪我這個老頭子做個伴,省的我一個人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只能盼著死……」

頓了頓,老爺爺又接著道︰「現在看到你們這麼年輕,這麼有活力,老頭子我,忽然就不這麼想了,雖然我這里的食物不多,但是只要我們省吃儉用,總是夠得,你們不也想在這亂世中,活下去嗎?」

老爺爺的話,正說到了大家的心坎里,孩子們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心中的想法,只會睜著一雙雙大大的眼,拼命的點頭。

「爺爺,謝謝您願意收留我們,我們會好好照顧爺爺的!」白朵天真的看著老爺爺,笑了笑。

「爺爺我看那屋外的柴快沒了,一會我就去山上坎些回來!」晴天忽然來了精神,舉起自己手臂,笑意盈盈,一刻不停的朝著屋外走去。

「我,我也會砍柴!」小龍和麻子小乞丐都趕忙舉起了手,揚起下巴,看上去頗為自豪。

「爺爺,爺爺,我會做煮粥,以後做飯交給我吧!」跳跳本就會吃,在加上他愛吃,所以有時候經常偷偷做些東西,給自己吃,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卻會做很多好吃的東西。

「爺爺,我會捶背,揉肩!」小眼楮乞丐趕忙跑到爺爺身邊,為爺爺揉肩捶背。

「爺爺我也會!」齙牙小乞丐也來到了爺爺身邊,搶著跟小眼楮乞丐一起忙活起來。

「爺爺以後的衣服交給我來洗!」嫣紅笑著,也加入了這個隊伍。作

「爺爺會做衣服,我還可以幫爺爺縫補衣服!」月月見嫣紅這幅樣子,也開心的笑了。

「好好好,你們都是爺爺的好孩子,還是什麼都會的全能孩子王!哈哈哈……」

爺爺笑的皺紋更加明顯,笑聲也越來越蒼勁有力。

看著這樣的爺爺,孩子們都很開心,仿佛沒有什麼比現在更幸福,他們第一次感受到了來自陌生人的溫暖,這種感覺是那麼的美好,令人無法忘懷。

屋子中飄蕩著歡聲笑語,路過的路人們都很是好奇。

鄰居大嬸問另一個大嬸,「這家不就只有那個老頭子一個人嗎?怎麼忽然有這麼多小孩子說話聲跟笑聲?」

另一個大嬸搖了搖頭,「不知道啊,恐怕是那個老頭子將路邊的那幾個小乞丐帶回家了吧,要不然你看外面的小乞丐怎麼全沒了呢?」

「嘿,這還真說不準,那你說他為什麼早不收留,晚不收留,偏偏這個時候收留?」

「我哪里知道啊?哎!管他們呢,又不是我們家的事情。」

「就是就是,走了走了……」

兩個大嬸說完之後,便提著個籃子,往家趕去。

很快就要到午時了,現在他們必須要趕緊趕到家,給相公和孩子做飯了。

孩子們和爺爺愉快的聊了好久,孩子們只是吃了一些籃子里的食物,但是沒有完全吃完。

老爺爺好奇的問,「餓了就多吃點,你們還小,還要長身體啊!」

嫣紅道︰「沒事,我們就因為還小,所以胃口也小,吃點就飽了,剩下的好吃的就……留著下頓再吃!」

「也好,也好,爺爺這里的食物,也所剩不多了……」爺爺唉聲嘆氣的搖頭。

見爺爺這樣,晴天忽然想起了嫣紅之前問過小乞丐們的話,「爺爺,在這里要怎麼賺錢啊?」

「賺錢?」

爺爺反問了一下,隨後緩緩開口道︰「這里的錢都是有數量的,由王地主接管,這里的一切都是他說的算,要是想要賺錢,就要去吃苦。爺爺當年也是要去王地主的府邸做他的打雜工,將他伺候好了,他才肯賞給爺爺錢……」

听了爺爺的話後,孩子們皆好奇的問,「那爺爺怎麼討得王地主的歡心,讓王地主給爺爺打賞呢?」

老爺爺隨意的笑了笑道︰

「爺爺會按腳啊。村里的人們經常邀請我去給他們按腳,可惜給他們按腳沒有多少錢,也換不來什麼吃的東西。後來也不知道是誰在王地主那邊說了我一句,于是我就去王地主哪里,為他按腳,王地主每次被按得舒服了,就會打賞我一些銅幣,最多可以打賞我十枚銅幣呢。」

老爺爺說到這句話的時候,笑的很開心,但是笑容卻在他說下句話開始的時候轉瞬即逝,爺爺模了模自己的腿道︰「只是後來有一次……爺爺按腳的時候用了些力氣,把王地主按疼了,王地主一動怒,就命人將爺爺的腿給打折了……」

「這個王地主怎麼這個樣子?按疼了還要打人嗎?」跳跳忽然為爺爺義憤填膺。

「難怪爺爺的腿腳這麼不好……」白朵看了看爺爺的腿,忽然有些心疼。

爺爺嘆了口氣,娓娓道來︰

「所以你們千萬不能惹惱他,他家大勢大,要什麼就有什麼,自打他來到這里,就受到村里人的愛戴,吃香的喝辣的,哪里吃得了苦?受得了疼啊?自從那次教訓之後,他便徹底不用爺爺了,時間一長,爺爺也就被王地主給淡忘了……」

晴天道︰「我想掙錢,想為爺爺分擔一些,畢竟我們人多,僅憑爺爺一個人養活我們,太辛苦了,要不然爺爺您教我捏腳吧!」

爺爺听到晴天這麼說,雖然欣慰,但是最終還是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孩子你的好心,爺爺心領了,爺爺可以教你捏腳,但是爺爺不支持你去找那個王地主,給他捏腳,你還小不懂事,萬一哪里得罪了他,小命都可能會沒的。」

「那我們要怎麼掙到錢呢?」嫣紅看著爺爺,最終還是繞了回來。

爺爺問︰「怕吃苦嗎?」

「不怕!」孩子們異口同聲的說道。

爺爺︰「好,好孩子!明天爺爺帶著你們三個大一點的去田地,做些農活,雖然曬了些,累了些,錢少些。但這至少是最安全的,爺爺也可以放心。」

「爺爺,那我們呢?」小龍他們忽然問道。

「你們在家陪爺爺啊,等你們再長大些,再出去掙錢,再說你們這麼小,他們也不收你們啊,怕你們闖禍!」

爺爺笑嘻嘻的撫模著其余幾個孩子的頭,欣喜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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