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北域篇︰煙霧裊裊,夢境之鏡)

一個喜愛逃避的人肯定沒有什麼出息,她之所以會跟他說︰「希望你好好想一想我今天所說的話。」是因為,她是葉仙兒的師父,她要為了葉仙兒著想,她不會讓徒弟喜歡一個愛逃避現實的男人,也不會把自己的寶貝徒弟,交給他這樣的人。

所以百里香才讓他回來找到雲山解開曾經封印的記憶,直面困難,克服恐懼。

如果連這一點小小的挫折都扛不住,那就更別說未來能不能保護葉仙兒了。

「好,麻煩師父了……」

在漫長的寂靜等待中,紫靈兒和雲山終于听到了傾韻的回答,傾韻的選擇讓紫靈兒深嘆了一口氣,她之前還害怕傾韻師兄拒絕,如果是那樣的話,再想說服傾韻,就有些困難了。

「怎麼就想好了呢?」雲山捋了捋胡須,有些憨厚可愛的笑著問傾韻。

傾韻也忽然眉開眼笑,雖然那只是淡淡的變化,卻還是讓細心的紫靈兒看出了與平日的不同之處。

「為了一個人……」傾韻道。

雲山笑道︰「哈哈哈……哪家的姑娘?」

「遠古古城二公主,葉仙兒。」

在听到這個名字之後,雲山才露出中肯的表情,點了點頭。

「在我幫你解開那道記憶封印前,我有個條件。」

「師父您說。」

「我會讓與紫靈兒一同進入你的記憶。」

傾韻看了一眼紫靈兒,然後目光沒有絲毫變化的點了點頭。這是他對紫靈兒的信任,也是他不再介意他人,知道自己的痛苦過往的開始。

傾韻從床上坐起來,雙腿交疊,盤膝而坐,集中注意力,等待自己曾經的記憶從封印之中被釋放。

紫靈兒倒是沒做什麼,只是靜靜的坐在雲山的身旁,看著雲山施法解開傾韻的封印。

雲山長老並沒有花費多少力氣,就將傾韻的記憶枷鎖一點一點的撬開,隨著傾韻臉頰忽然涌現的汗珠,紫靈兒能夠感受到傾韻此刻十分煎熬。

雲山長老的動作依舊沒有停歇,大量的記憶擁入傾韻的大腦,刺激到了傾韻,傾韻的表情逐漸開始變得糾結,他臉上的神情變得越來越痛苦。

很快傾韻小時候的記憶就徹底解封,傾韻一時間,臉色發白,渾身顫抖。

「傾韻師兄沒事吧?」紫靈兒關心的問道。

「沒事,只是這記憶剛還給他,他還需要適應一下。」雲山說著說著,開始動手結印,隨著結印完畢,周圍的環境逐漸開始變化。

「煙霧裊裊,夢境之鏡。」一絲白霧飄然從紫靈兒的眼前游過,讓紫靈兒對這白霧產生了好奇,視線追隨過去之後,看到越來越多的白霧如輕煙裊裊,帶著點朦朧的仙氣,縈繞在紫靈兒與雲山的眼前。

幾道白霧蜿蜒漂浮游動,幾道白霧靈動調皮轉著圈圈打旋兒,像是個頑皮的靈猴到處翻著跟斗。

即使如此,他們依舊選擇匯聚一起,由一道如隱若現的青煙,逐漸變成一團象牙白,最後匯聚成一道畫面。

那畫面十分逼真,里面的人物在說話,在交流,就好像是在親身經歷一件真實的事情。

雲山笑著對紫靈兒道︰「這是夢之鏡,我們可以從這里看到傾韻被封存的記憶。」

「雲山長老這太神奇了……」

紫靈兒是頭一次見到這樣仙氣飄飄的法術,實在是覺得有趣新鮮,如果學會這一招,以後不就可以不用再釋放靈力勘察四周,光是用著一個夢之鏡觀察,不就好了,簡直不要太省力氣。

「想學?」雲山看出了紫靈兒的意思,于是笑了笑。

「嗯嗯,想學,特想學!」紫靈兒真心覺得,學習是一件對自己非常有幫助的事情,至少多會一招,就能多保半條命,技多不壓身!

「先看,之後我再傳授于你。」雲山笑了笑,捋了捋胡須。

「好!」紫靈兒利落的答應了下來,將視線定格在夢境之鏡上。

……

一聲清脆的嬰兒啼哭聲,打破了午夜的寧靜。

小木屋中,一位女子剛剛用生命誕生了一名男嬰。屋子里空蕩蕩的,只有一張床和一套破舊不堪的桌椅,擺放在房屋之中。

女子月兌力,渾身上下好似從浴池走出來那般濕淋淋的。她顫抖著支起半截身軀,大口喘息,抓起一旁的剪刀,在燭焰上簡單的消了消毒,剪開了連接孩子肚臍的臍帶。

她用驚人的耐力,僅憑一人之力,生下男嬰,實在是因為家里清貧如洗,沒有錢去請接生婆幫自己接生。壹號

她忍痛坐起身來,從被子里抽出棉絮為男嬰擦淨身上的血痕與污漬。

她光是看著男嬰圓溜溜的小腦袋,黑亮的胎毛,小小軟軟的身軀,還有那大張的嘴巴,奮力啼哭的聲音,就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仿佛剛剛她經受過的一切折磨,都不及眼前的小可愛半分。

「韻兒……」

她輕輕撫模孩子的臉頰,用溫暖的棉衣將男嬰裹緊之後,過了許久,男嬰才逐漸不再哭泣,似乎是哭的太久,累著了,很快就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我的韻兒……」

她輕聲呢喃著孩子的乳名,見孩子睡著了,這才癱倒在床上,將孩子抱在懷中,幸福的睡了過去。

外面寒風大如哭聲,整夜喧鬧不消,屋子里的一母一子卻睡得格外香甜。

狂風與寒雪為伍,下了一天又一夜。

在這期間,女子一直都是食清粥度日,一直堅持到孩子的滿月。

男嬰生了一雙漂亮的湖藍色眼眸,其中還夾雜這一絲金色,即使年齡尚小,五官還未長開,卻依舊能看出他五官端正,雙眼炯炯有神,將來定會像他父親那樣,成長為整個北域最出眾最帥氣的男子。

在她誕下男嬰的當日,正是北域王雪傲恬與北域第一美人雪壬懦喜結連理之時,整個北域都在為此事歡呼雀躍,只有她一人費心全身力氣,悄悄產下一名男嬰。

因為一次意外,她懷有身孕,她受到了許多質疑與職責的聲音,以至于曾經一度想要去死,但是因為這是他的孩子,她才選擇為了肚子里的孩子,活下來,只求將孩子養大成人,了結此生唯一夙願。

北域國的男女,一生只能愛一人。這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祖訓,也是亙古不變,刻印在每個北域國腦海里的規則。

她因未婚,卻懷有身孕一事,敗壞了家族名聲,被父母狠心驅逐出去。

家人威脅她,如果不喝墮胎湯藥,就不讓她進家門,就算她死在外面,他們也不會可憐一個蕩/婦。

她雖然很想委曲求全,喝下墮胎湯藥,從此隱姓埋名,做一個不露臉不見任何人的小姐,孤獨終老,畢竟只有這樣她才可以有一個遮風擋雨,護她一輩子的家。

但是她卻因為漸漸鼓起來的肚子,感到無與倫比的幸福。

她想見證這個小生命的誕生,這是她心愛的男子給她留下的一絲念想,雖然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那個忘恩負義的男子了,但是她不悔自己所做從決定。

托了丫鬟,將她平日里的用品和一些銀兩裝進來,丫鬟小瑩抹著眼淚,送別她,目送她帶著這些東西,一人挺著肚子,離開了自己的家。

只此一別,再無回頭。

好在一切都在好轉,她已經熟悉了現居的陌生城鎮,鄰居都知道她是一個人十分不容易,所以待她很好。

因為這里沒有人知道,她是從哪里一路逃來的小姐。

六年後的翌日

她牽著韻兒走在雪路上,韻兒年幼貪玩,喜歡踩又深又厚的白雪,听白雪傳來的吱嘎聲。每次與母親出來的時候,他都會弄得渾身是雪,雪花結成小塊,掛在他的衣服上,好像是一個雪女圭女圭。

她輕笑著陪同韻兒一起玩雪,雪花被他們兩人反手揚起,晶瑩的雪花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星星白光。

忽然韻兒指著剛剛雪花飛舞的天空開心的大叫「娘——彩虹!」

她回首一瞧,一道彩虹浮動在半空之中,若隱若現,好像伸手一觸踫就會消散,它散發著迷人的七種顏色,雖然不足一把尺長,卻足以令她心情愉悅。

「韻兒我們再做一個彩虹!」

「好!」

于是,兩人又開始往天空揚起白雪,不過想要看到彩虹也是需要運氣的,並不是每一次都能夠成功,兩人雖然努力的制造彩虹,卻還是沒能如願,再看一遍那北域不曾擁有的多彩顏色。

「娘!」

「嗯?」

韻兒手捧白雪,輕輕一吹,就吹了她一臉的雪花,韻兒見計謀得逞趕緊逃跑,她也趕忙捧起一掌心的白雪,追著韻兒跑去。

一路上追逐打鬧,整個巷子都是他們兩人的歡聲笑語。

在穿過一條胡同的時候,前方忽然駛來一輛馬車,韻兒沒來得及躲避,直接就被馬蹄一腳踢飛,他呈拋物線往遠處飛去,重重墜落,砸落在遠處的一片雪地之中,在地上滾動了兩下,咳出了一口血紅,捂著肚子疼的蜷縮起來。

「韻兒!!!」

她焦急的跑過去,緊緊抱住韻兒,急的快要哭出來。

「誰家的孩子,走路不長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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