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良久都沒反應過來。
一位看似普通至極的市井少年,莫名其妙跑到他們面前一頓嘲諷,隨即又是聖人氣象,直至現在恢復寧靜。
一切的一切宛若此時還在夢中一樣玄幻。
直至最後從恍惚中反應過來時,眾人才開始議論紛紛。
呂家主整理衣衫後,笑著朝身後的呂家供奉老人問道︰「如何?」
呂家供奉老人蒼老的面龐上浮現處罕見的笑意,點了點頭道︰「不會錯,正如史冊上記載的那般,屬于聖人氣象的一種,一年前難逢啊,老夫有幸看到這一景觀,此生無憾嘍。」
董家主玩味笑道︰「此等人物出現在內城,恐怕就算是我等幾位家族傾盡全力都有可能那這位聖人沒轍,如此說來,那些家族如今的暗流涌動倒顯得有些可笑之極了。」
石家主依舊是摩挲著兩指,沒有說什麼。
武家主輕聲道︰「如此說來,黃城主給予這位看似普通實則是一位小聖人的少年金絲請帖就合乎其禮了,只是最讓我在意的是,為何這等大人物會親自跑到淮陽城甚至與我等踏上這艘巨船,莫非聖人有什麼謀劃。」
閆家主出聲制止道︰「聖人行事自然有聖人的道理,倘若我們這些還在半山腰上的凡人能夠猜到聖人所想,那何必分天上天下。」
眾位家主點頭,不可置否。
郭慶輕笑道︰「範兄這次,可還有心結啊。若是對外稱你與傳說中的聖人有過一次交手,我相信……」
李志笑道︰「得了吧,真這麼說你看誰會鳥你,還跟聖人交手,講實話,若是我沒有親眼看到這一幕,打死我也不相信範兄真的和聖人有過一絲生死相向,甚至最後還活著站在我面前。」
玥嵐此時看著範觀嗎,如同看著一位活菩薩,雙眸之中冒著金光,面龐浮現著夸張的敬佩。
如果範觀這兩位同窗所言為真,那麼眼前這位風度翩翩的男子可就是和聖人交手的大人物啊。
要問九州天下自古以來開有誰能夠跟聖人比武切磋,即便是一次也是無上的殊榮。
只是玥嵐不知道的是,曾在淮陽城外城,一位紅衣中年男子甚至一拳就將楊毅險些砸落下擂台。
倘若一中年男子知道自己居然對一位天上聖人指手畫腳,那不得直接頭頂冒青煙當場昏厥過去。
那些各州的俊艷更是欣喜交加。
眼眸之中的敬佩完全覆蓋了先前的驚懼。
無一不是吹噓自己在剛才看到了多少分量,領悟了多少聖人氣機的流轉,對日後的修行之路有多少幫助。
余光之下瞥了一眼與玥嵐談笑風生的範觀三人,皆是心中冷笑︰「不過是一個二境的不知名修士,居然就敢在此大言不慚的說曾經和聖人有過一次交手,甚至難分伯仲?
笑了,真就是比誰能吹唄?
龍宮特使笑道︰「諸位,今日有聖人降臨樓船,所以這次登船宴的所有開銷都算在我們龍宮的頭頂上,放心,我們龍宮最講的就是信譽。」
一些江湖老油條皆是暗自點了點頭。
這一手相當精妙,不僅能夠緩解各州與龍宮之間的尷尬,也能間接的提聲龍宮在九州天下之中的地位,相信有一位聖人出現在龍宮之上,便是龍宮最有力的宣傳。
清宛劍派魏長風笑意濃郁,全然沒有第一次出門游歷的緊張情緒,反倒是有種老氣橫秋的穩重。
配上其風華絕貌的外表,放在一些大宗門內也是被很多女修傾心的美男子。
身側的薛師弟嘖嘖稱奇︰「本以為這次龍宮的百年盛宴算的一大福源良機,沒想到忽然就半路殺出來一為聖人,千年難遇一人啊,大師兄,跟你出來真是沒毛病。」
另一側的清宛劍派師弟笑道︰「怎麼著就開始吹上了?我記得剛離開清宛劍宗的時候你可並不是這麼說的,總覺得魏大師兄虧了你什麼樣一樣,怎麼如今倒是開始舌忝起來了?」
薛師弟嘿嘿一笑,隨即一本正經的說道︰「往事不提,如今我能深刻理解魏師兄的良苦用心就足夠了。在這,你怎麼老是跟我作對呢,我在清宛劍宗的時候似乎也沒怎麼虧待過你吧?」
魏長風打圓場笑道︰「好了好了,一路上你們二位一直斗嘴皮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如今一位真正的聖人與我們同坐一船,就是我們的最大機緣,你們要做的就是好好修煉,感受一位聖人坐鎮的天地之間氣機流轉,為你們日後的三境界打好扎實的基礎。」
二人笑著點頭。
一位聖人坐鎮的天地就好比一處洞天福地,氣機充沛,氣運流長。
當然了,這不過都是史冊上記載的文獻罷了。
楊毅走回自己的街巷。
正想開門,余光忽然看到一位身著嶄新素衣,腳下踩著破洞草鞋,一根腳趾漏在面外,面頰之上雜亂無章的胡須讓人看著著實難受。
一手抬起,小拇指塞進鼻孔里攪動,一手撓了撓,地痞流氓作態。
楊毅身形站定,轉過身來看向還不知姓名的粗糙漢子。
身份為齊山宗宗主的粗糙漢子拍了拍手,換了個姿勢蹲在石塊上,出聲道︰「能夠輕松引來偽聖人氣象的手段當真了得,難怪當時那些內城得家伙們奈何不了一個你一個普通至極得市井少年。也難怪姓黃的自願違逆自己定下來的淮陽城規矩,也要讓你活著離開淮陽城。」
楊毅蹙眉道︰「你這老雜毛就在這里亂鄒什麼鬼玩意,如今我不過是一個求死之人,什麼聖人氣象跟我半點關系沒有,如果你們這些自詡天上真人的修仙的能夠將我直接斬殺我高興來還不及。」
粗糙漢子嘖嘖道︰「甭說了,我們的眼楮又不是用來出氣的,我此番前來可不是跟你講道理的,只是想看看你這小子體內到底有幾斤幾兩,如今看來,果然還是跟市井小雜毛一個德行。」
楊毅眉頭一挑,出聲道︰「哦?是麼?不過話說回來,請問您的寶貝女兒為何沒有跟著你前來呢?長得是挺清秀乖巧的,可惜了,有這麼一個爹護著,否則,也不知道早就跟誰家人跑了。」
粗糙漢子看了一眼楊毅,緩緩起身。
楊毅心中一喜,可隨即又被一盆冷水澆滅。
粗糙漢子頭也不回的朝著街巷盡頭走去,楊毅正想在此出口戳齊山宗宗主的軟肋。
齊山宗宗主的聲音忽地回蕩在楊毅耳邊︰「若不是姓黃的說要保住你這條小命,你這時候可能早就已經死了。」
還未等楊毅反應過來,一股凌厲的拳風犀利的朝著楊毅席卷而來。
楊毅身形猛然倒飛而出。
覆蓋在楊毅周身的無形陣法節節破碎,直至最後一拳狠狠捶在楊毅的胸口處。
身形硬生生將院門撞開,在地面上劃出近乎十步距離才坎坎停了下來。
衣褶碎裂,一口鮮血自口中噴出。
楊毅雙手撫著胸口,鑽心的疼痛使得楊毅整個面部都呈現出扭曲的神態。
身形蜷縮在原地,好半天都沒換和過來。
說實話,楊毅已經算是幸運的。
齊山宗宗主的隨意一拳可不是尋常市井凡夫說接就能硬接下來的,轉瞬之間一名嗚呼比比皆是。
像是這種躺在地上還有力氣左右翻滾的,實在是太少見了。
然而,楊毅此刻內心之中罵的不是齊山宗宗主,而是居于幕後的寫書老狗。
「狗東西!!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