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別扭

回到方家鎮後,方耿立即便召集人手開倉,將庫房中的草藥按劑量配好,用紙包成小包的,再人讓人拿出去派發,從鎮上開始,分家每戶分發藥材,鎮上派完了再去村里派,絕無錯漏。

鎮上的人對治疫已經不抱希望,染上了就是等死的命,方耿雖安排了人家家戶戶送藥,但大家的態度都並不是很積極,而是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態度,拿回去試試看,反正是免費的,已經是這樣了,再壞也不能壞到哪里去。

當初方霏買下那些土地,讓方耿種植草藥時,或許是為了賺上一筆,但到如今這地步,若是還想著去賺天災的黑心錢,魚肉鄉民,那便是真的十惡不赦了,方耿不是個能做出這種事來的人,反正現在所有的鋪子都運轉正常了,並不缺銀子,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適當的造福百姓也是應當的。

趙家將所有染了瘟疫的人驅逐出去後,家中便沒人再染上瘟疫,若是將方霏送到趙家去,,趙家的人怕是死也不肯接收。

所以,陳譽從清潔庵出來後,便直接策馬趕往渡口,橫渡洛河,將方霏送到了方耿鋪子中。

此時,鋪子里正忙得熱火朝天,方耿帶著人去山上割生藥了,並不在鋪子里,此刻鋪子里除了方家的伙計外,幫忙的人中有一些是陳譽從縣衙里攆過來的人,都識得他,立馬去將鋪子里的掌櫃喊了出來,讓他帶著方霏進了後院去。

此刻的方霏已經是奄奄一息。氣息微弱的就像是隨時會停止一樣,身上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傷,光是肉眼能瞧見的淤青便是好幾處,輕輕一踫,便見她眉頭一蹙。

自從住進土牆院子後,方霏便沒換過衣裳,沒洗過澡,又跟一堆尸體同處在一個院子里好幾天,身上的味道本就好不到哪里去,又被四姑娘給收拾了一頓。在地上弄得灰頭土臉的。狼b i至極,活月兌月兌一個髒兮兮的小乞丐。

陳譽難得的耐心,也或許是因為面上帶著面具的緣故,聞不到她身上的臭味。當下也顧不得別的了。直接坐在床沿上。抓起方霏的手放在自己腿上,仔細地替她診脈。

方家的掌櫃搓著手站在一旁,焦急地看著他。等著他給個答復出來。

半響後,才見他松開方霏的手,起身道︰「確實是感染了瘟疫,你們掌櫃先前曾對我說,他手里有克制瘟疫的藥方,到底是從哪里來的?可否給我看看?」

方耿離開前親自交代過那掌櫃,如果趙家來人取東西,無論要什麼都給,當下連想也不用想,立馬便從袖袋中將藥方掏出來,遞到了陳譽手里,解釋道︰「這是數年前我們掌櫃從一世外高人手中所得,那人曾預言這方子將來能派上大用場,我們掌櫃便一直收在身邊了。」

這樣的解釋未免也太牽強了些,就連那掌櫃,自己也是不相信的,說完便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

陳譽眯著眸,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方子,抬眸緊盯著那掌櫃,抓住他話里的漏洞,問道︰「照你所言,這方子就是還未使用過,那你們掌櫃如何敢在我面前打包票,說這藥方能根治此番的疫情?」

方耿在驛站前見到自己時,可是打了包票能根治疫情的,並不像是空穴來風,但現在又說這是還未使用的的方子,到底是哪里來的底氣說他能克制瘟疫?

但方耿早就跟那掌櫃交代了,若有人問起時該如何作答,那掌櫃便道︰「我們掌櫃也是抱著死馬當作活馬的心態,反正朝廷已經放棄了兩岸的百姓,若真如高人所言,這方子能派上大用場,那便是功德一件,反之也壞不到哪里去,只要有一線希望,拼盡全力自然也要去搏上一搏。」

陳譽長眉微蹙,狐疑地打量著掌櫃,又看了看手上的方子,神態間似還有疑慮。

那掌櫃嘆了一聲,道︰「這藥才剛派下去,至少得到明天才能看見成效,如今就連方大姑娘也染上了瘟疫,只能求上天垂憐,讓這方子能有起死回生的效果,救得大姑娘一命,也能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方耿本人不在,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來,陳譽回眸望了眼躺在床上面色慘白的方霏,終是松了口,道︰「拿去熬藥吧,這方子,應該可行。」

說完,便將方子交回了那掌櫃手里。

那掌櫃點點頭,正要伸手去接方子,陳譽卻豁然抽回手,那掌櫃伸出去的手撲了個空,疑惑不解地看著陳譽,不知道他為何突然改變主意。

「人我已經幫你救了,我要的東西呢?你們掌櫃不會是故意躲著我吧。」陳譽似笑非笑地盯著那掌櫃,冷冷地問道。

那掌櫃打了個寒顫,咽了口唾沫,才道︰「我們掌櫃一向言而有信,確實是帶著人上山去割生藥去了,你若不信,可以自己上山去找,若我們掌櫃是那種貪生怕死的人,明知道兩鎮現在正鬧瘟疫,他就不會想盡辦法,冒著危險回到鎮上來了。」

陳譽抿抿唇,見問不出什麼,只好將藥方遞給了那掌櫃,道︰「去配一劑藥過來吧,這里我看著。」

反正方耿寧願用方家一直守護的東西來交換方霏的性命,只要有方霏在,他就不會離開趙家鎮,當務之急,還是救活方霏的命比較重要。

那掌櫃接過藥方,立馬便出去抓藥熬藥去了。

陳譽這才想起該找個人來替方霏清理梳洗一下,到前面逛了一圈,見除了方家的伙計外,便是縣衙過來幫忙的公差,只好出了鋪子,到街上去逛了一圈,從成衣鋪子里買了套衣裳,順便把老板娘給請了回來。讓她替方霏擦洗身子,順便換身衣裳。

那老板娘才剛進去不久,屋中便傳來方霏有氣無力的叫喊**聲,像是被人給打了一樣。

陳譽听著屋里頭的動靜,背著手在門口走了好幾個來回,時不時隔著門縫往屋里瞅上一眼,卻什麼也看不見,只听到方霏有氣無力的痛呼聲。

如此反復了幾個來回,在他正要想踹門進去的時候,門卻從屋里開了。成衣鋪子的老板娘滿頭大汗地從里面出來。道︰「公子,夫人身上都是淤青,輕輕動她一下就疼得直叫喚,我實在是不敢下手啊。這銀子我也不要了。您自己進去給她換衣裳吧!」

說完。又瞪了他一眼,若有所指地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唉!」然後直接將懷里抱著的衣裳粗暴地塞到陳譽懷里。又把銀子丟給他,一溜煙兒的跑了。

陳譽愣了半響,等他回過味兒來,頓時惱羞成怒,可那老板娘早就跑遠了,憋了一肚子的氣,在門口又走了兩個來回,直接提著衣裳進了屋中去。

四姑娘並不會功夫,方霏身上的傷,他簡單的查看了一下,都是些外傷,並不是內傷,踫一下確實會很疼,但都沒傷及到五髒六腑,按照他自己的忍耐力來說,只要不是嚴zh ng得丟了命,傷就不算是傷,而是方霏太嬌氣……

他從小到大便沒伺候過人,這還是頭一次。

方霏人雖迷糊著,身體的反應卻很靈敏,尤其是陳譽每次一踫到她,她便會淒慘地叫上一聲,弄得陳譽心里頭跟貓抓似的難受,反復幾次後,索性直接一掌將她打暈,怒道︰「就不該這麼慣著你!」

說完,直接上手,三下五除二將她身上的髒衣裳扒了,用溫水替她擦了一遍身子,再給她換上干淨的衣裳,整個過程一氣呵成,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方家種植草藥的那些地方,只有方耿和方洛知道,但如今方洛不在,便只有方耿一個人知道,只能由他帶著挖藥材的隊伍到山上扎營,恐怕三五兩天回不來,但有方霏在手里,陳譽也不擔心他會跑了。

反正找尋了那麼久的東西,也不急于這一時取到手,當務之急,還是希望方耿的方子能有奇效,能治好染了瘟疫的方霏。

方家鋪子里的人和縣衙過來的衙役都是健康的,誰也不敢離方霏太近,陳譽也不想他們被傳染上,便將方霏轉移到了鋪子後院最里面的一間廂房中,所有端茶送水的事兒,全部由自己親力親為。

大伙兒見他出入疫區還晝夜與染了瘟疫的人接觸,自己卻沒被傳染上,不由得嘖嘖稱奇,卻也沒人敢去問他這是為何,大家心里也大致明白,京中的高門子弟,各家都有各家強身健體的秘方,不足為外人道也。

灌了幾劑藥下去後,到了隔天早上,方霏的低燒總算是退下來了,人也不再渾渾噩噩的,能安睡休養了,這也代表著方家配置的藥方,確實是能克制瘟疫的。

昨天方家派發草藥的時候,一開始大家都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到了第二天,許多人的低燒都退了,神志也開始清楚,月復瀉的情況也有所緩解,眾人這才醒悟過來,方家掌櫃送來的這藥,簡直是救命的藥!

一時間,整個方家鎮都沸騰了,所有的人紛紛登門求藥,甚至不惜花下重金。

方耿並不想發這筆不義之財,早就交代了鋪子里的掌櫃,只可適當的收取成本錢,付不起錢的人家,便直接白送,這一舉動使得整個鎮子上的人感恩戴德,覺得那瘟疫似乎沒沒那麼可怕了。

方家鎮上的疫情得到很好的控zh 後,洛河對岸的趙家鎮也沸騰起來,幾乎整個鎮上的人都想過河來求藥,一時間,弄得洛河上船來船往,交通堵塞。

方家鎮的規模不足趙家鎮的四分之一,若是整個趙家鎮的人都涌到方家鎮來,只怕是站都沒地方站,但有陳譽在這尊大佛在,什麼問題都不是問題。

先是讓人封鎖了渡口,除了運送藥材往返于兩岸的船只外,閑雜人等一律不許渡河,後又召集了趙家鎮上所有的藥房醫館,讓他們各家拿出草藥來,湊成一整劑藥,再同統一分派到趙家鎮上每一家每一戶手里,後又命人將死于瘟疫的人收納到一處,放火焚燒,杜絕疫情再次傳染。

有了克制疫情的藥方,再加上陳譽的鐵腕,三日過後,便沒有人再死于瘟疫,這場天災也算是看到了曙光,就連身為父母官的二老爺,也拖著‘病重’的身子出來幫忙,為趙家鎮盡上一份薄力。

方霏身子情況也漸漸開始好轉,只是虧了身子,復原回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雖月兌了危險,人卻還沒轉醒,得慢慢的養回去。

兩鎮的疫情已經得到了很好的控zh ,方霏也月兌離了危險,陳譽便打听了藥山的具體位置,抽了個時間親自上山去找方耿,讓他兌現自己的承諾。

皇家的秘密,方家扛了這麼多年,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早已經是精疲力盡,方耿老早便想通了,且此番陳譽確實是幫了他一個天大的忙,方耿一向知恩圖報,也重承諾,便領著陳譽從山上下來,轉而往鎮西的方山方向走。

沿著山路漸漸往上,費去將近一個時辰,才爬到了半山腰的那座香火並不旺盛的小廟前,方耿上前叫了門,一個十五六歲的小沙彌探頭出來,上上下下打量著兩位從塵世中來的俗人,納悶兒地問道︰「你們找誰啊?」

「小師父,麻煩帶我去見主持,就說是方姓故人來訪。」方耿雙手合十做了個揖,對那小沙彌說道。

那小沙彌狐疑地掃了二人一眼,從門縫里縮回腦袋,將門栓仔細拴好了,才蹬蹬蹬地一溜兒小跑,找老方丈去了。

不多時,寺廟前的大門再次被人打開,開門的還是那名小沙彌,只不過這一次他身後還跟著一名胡子花白,披著袈裟的老和尚,像是廟里的主持。

那老和尚顯然是認識方耿的,見了是他,便沖他行了個佛理,道︰「阿彌陀佛,方施主,可是又來祭拜家主了?」

家主?陳譽一愣,不動聲色地 了方耿一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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