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捉/奸

次日,日上三竿,二房的三姨娘何氏見妹子春華仍舊還未起身,便親自去西廂房尋人。

抬手正欲敲門,輕輕一推,虛掩著的房門便自己開了。

三姨娘心下疑惑,以為妹子是出了事,便加快了步子,直直往臥房進去。

一進內室,便見地上躺著許多散亂的衣衫,男人的,女人的,各佔一半……

三姨娘何氏似是被人兜頭潑下一桶涼水,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看這情形,大致也猜到了七八分,急忙將身邊的丫鬟婆子打發出去,揣測不安地獨自往床榻方向走。

行至榻前,何氏伸出顫抖不已的手,一把扯住粉紅色的紗帳,大力一扯,紗帳內的無邊春色便暴露在她眼前。

耀眼的日光透過紗窗照進來,何春華本能地往被子中縮了縮身子,似醒未醒的樣子,不滿地咕噥著︰「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說完,伸出*的臂膀,橫在床榻上的男人胸口,尋了個舒適的位置,打算繼續睡。

床榻上的男人似是累壞了,睡得格外深沉,絲毫沒覺察到有第三人在場。

何氏氣得快要吐血,何家雖窮,但窮也要窮得有骨氣,寧做窮人妻,不做富家妾,自己給人做妾已經讓何家蒙羞,現在唯一的妹子又……

「起來!」何氏氣得快要爆炸了,順手抄起一件搭在床頭的中衣。照著何春華頭上砸過去。

何春華這才迷迷糊糊地坐起來,揉了揉眼,軟糯糯地喊了聲‘姐’。問道︰「怎麼了?」

「看看你做的好事!」何氏氣不打一出來,「何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趕緊給我起來,趁現在還沒被人發現,我讓人送你回家!」

事到如今,何氏只想息事寧人,盡ku i把何春華送回娘家。盡ku i找個男人嫁掉,省得傳了出去。她這輩子就別想再嫁人了。

「姐……我……」何春華縮了縮脖子,瞥眸瞅了眼身側睡得死沉的男子,撿起衣服往赤條條的身子上套。

邊穿著,便往門外瞅。暗忖怎麼還不來……

「喲,這是怎麼了,怎麼全站在門口?發生什麼事了?」

便在此時,外頭驀然響起二姨娘王氏尖銳的說話聲。

何春華心中一喜,手上穿衣的動作也就慢了下來。

三姨娘卻嚇了個魂飛魄散,急急忙忙的沖出去,試圖阻止二姨娘進來,剛奔出內室,三姨娘一度懸著的心瞬間摔得粉碎。暗道完了,什麼都完了……

外頭好不熱鬧,二夫人。二老爺,二姨娘全都在……

「老三,發生什麼事了?」二夫人不悅地問道,問完,又吩咐身邊的婆子︰「難道是春華出事了?快進去看看。」

事到如今,無論如何也是紙包不住火了。三姨娘臉色慘白,頹然地讓到一旁。任由二夫人身邊的丫鬟婆子魚貫而入……

小半個時辰後,二房的人齊聚一堂。

二夫人、二老爺坐在主位,右首坐著被一盆涼水潑醒的大房大姑爺,張書言。

三姨娘何氏頹敗地跪在堂下,面色慘白,旁邊跪著她的妹子,何春華。

「老三,你們家春華真是長臉了,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來!」二夫人繃著臉,教訓完了何氏,又開始說何春華。

「春華你也是,虧我前幾天還夸你來著,轉背你就做出這種無媒苟合的事情來!偷的還不是別人,是我們大姑女乃女乃的夫婿,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你讓我們老爺的臉往哪里擱?讓我怎麼跟大姑女乃女乃交代!」

何春華耷拉著腦袋,拿絲帕捂住臉,嚶嚶的哭,哽咽道︰「夫人,不是我……是張公子昨夜喝多了……他非要……我一個弱女子,怎麼能是他的對手……」

「你的意思是,咱們大姑爺強了你不成?」

二夫人‘咕’地怪笑一聲,像是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似的,不屑地道︰「眾所周知,咱們家大姑女乃女乃才貌出眾,你斗大的字也不識得幾個,與婉容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別。我們大姑爺又不是瞎子,且會看上你?縱然是大姑爺多喝了幾杯,才導zh 酒後失德,也定然是你勾引在先,大姑爺行差踏錯在後。」

張書言昨夜醉得太厲害,早上是被人用涼水潑面才醒的,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但听二夫人方才所言,再加上何春華的表xi n,大致也猜到了七八分……

一般出了這種事,錯的必定是女人,即便不是,也會將錯盡數歸到女人身上,若是何春華坐實了未婚苟合,而張書言又不願接納她,屆時何春華便只有死路一條。

「老三。」二夫人望向三姨娘何氏,吩咐道︰「稍後你親自把你妹子送回去,把她做的好事跟你們何家的族長說清楚,是沉潭還是燒死,讓他們自己看著辦!」

「這……夫人,春華少不更事,還請夫人……」三姨娘顫著聲兒求情,被二夫人截口打斷。

「少不更事?我記得春華已經十九了吧,我在她這個年紀,兒子都會喊娘了!竟敢在我院子里做下這等不守婦道的事,我沒讓人當場把她打死就已經是開恩了,你還敢來求情!」

身為客人,在主人的家里做出荒/婬之事來,本就是給主人家蒙羞,主人若是將人打死,也在情理之中。

這是道德問題,無關法度。

就好比宗族里的有夫之婦紅杏出牆,亦或是未出嫁的女子未婚先孕,只要族長開祠堂經過公審後,就能定奪她們的生死,無論是侵豬籠沉潭,還是活活杖斃,官府都無權過問。

好比上一世的方霏,在被人誣陷了‘毒殺親夫,穢亂家門’的罪名後,經過開祠堂公審完,便被直接打死,棄尸荒野,官府連問都不會過問一聲,前去含冤的方耿還被下了大獄。

何春華的事若是傳回去,只有死路一條。

二老爺咳了一聲,捋須道︰「夫人,此事也不全是春華的錯,畢竟一個巴掌拍不響。」說完,若有所指地將目光投向在一旁發愣的張書言。

見有人撐腰,三姨娘直起身子來,定定地望向一旁正襟危坐的張書言,「張公子,我家妹子一向循規蹈矩,如今被你壞了名節,你難道就不該站出來說句話?」

「……」

張書言瞬間成了焦點,所有人的目光同時落在他身上,等著他給出答案。

昨夜醉得太厲害,張書言酒勁兒還沒緩過來,一整個早上都糊里糊涂的,周圍的嘈雜聲吵得他太陽穴脹痛不已。

「張公子……」跪在地上的何春華抬眼,巴巴兒的望著他,大串大串的珠淚滾落腮邊,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張書言看在眼里,心中天人交戰著,一邊是妻子趙婉容,一邊是面前的何春華,兩人各自站在天秤的兩端,左右搖擺,舉棋不定。

「書言,此事也有你的責任,大家又都是親戚,那我也不能偏私,將錯全怪在春華頭上。」二夫人見他猶豫不決,便決定再加上一把勁兒,逼著張書言收下何春華,「春華被你壞了名節,是鐵打的事實,要麼你把她收房,要麼,我就讓人將她送回去,交給何家的族長發落!」

收房也就是納妾,跟買頭牲口差不多,只要四肢健全,男人看得順眼,父母不反對就行,但張家二老盼孫子盼得眼楮都綠了,趙婉容又一直沒消息,張書言要納妾,張家二老絕對會舉雙手贊成。

「賢佷啊,是個男人就得有擔當,別什麼事都推到女人頭上!」二老爺在一旁義憤填膺,言辭切切,「男人麼,三妻四妾很正常,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膝下還一子半女都沒有,我們婉容識大體,並非心腸狹隘的妒婦,想必她也會支持你的。」

二老爺夫妻一唱一和,一軟一硬,配合得天衣無縫,使得張書言心中的天枰逐漸傾向了何春華那一端。

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看看他的老丈人、叔丈人就是最好的列子。

下定決心後,張書言上前兩步,將地上的何春華攙了起來,面朝堂上的二老爺二夫人,懇切道︰「二叔,二嬸,春華是個好姑娘,我只是怕委屈了她。」

「不委屈!」何春華急著搖頭否認,終于破涕為笑,「只要能跟在公子身邊,即便是為奴為婢,春華也是心甘情願的,一點也不會覺得委屈。」

美人在懷,瞳仁里只倒映著自己的影子,說著從未有人對他說過的話,張書言有些犯暈。

趙婉容一向是驕傲的,夫妻間互敬互重,平等相待,相敬如賓。而眼前的女人把他當成自己的天,當成自己的神,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張書言心底騰升起一絲不一樣的感覺,前所未有的暢快。

感動之余,張書言正想著該如何說幾句應景的話時,二夫人在一旁翻著白眼,沒好氣地道︰「生米都煮成熟飯了,我們家大姑女乃女乃都沒說委屈,你有什麼好委屈的!」

一提起趙婉容,張書言滿腔熱血瞬間便涼了下去,笑容僵在俊逸的臉上,氣氛尷尬不已。

二夫人斜睨他一眼,哼道︰「你還是好好想想,回去該怎麼跟婉容說吧!」(未完待續)R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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