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嘔.....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生活在洛河兩岸的當地人只要會鳧水,只要夠冷靜,即便是踫到暗流,落水後至少有八成的幾率生還。

當然,這概率只針對對會鳧水的人。

像陳譽這種陸地上威風八面,一入水就成了‘旱鴨子’的人,居然沒被暗流卷入河底,那可真是全靠祖宗的保佑,和上天的垂憐了。

正奮力往岸邊鳧水的方霏腳下忽然一重,被水底的‘東西’扯著腿往下沉,方霏蹬了好幾下,不但沒止不住被拖拽的趨勢,反而嗆了幾大口水。

她想起村中流傳關于水鬼找替身的說法,心頭大駭,隨即牙關緊咬,抬手拔下頭上的簪子握在手心,深吸一大口氣,一個猛子扎入水中。

片刻後,方霏冒出水面,張著嘴大口大口喘氣,咬牙切齒地道︰「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邊說著,邊用胳膊拖著嗆水昏迷的男子往岸邊鳧水過去。

那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砍殺了船上那些人後,被慣性甩入水中的陳譽。

陳譽身手很是厲害,馬上功夫也是數一數二,唯一的缺點就是不通水性,這次落水沒被暗流卷入河底,埋身于泥沙之中,還真是祖宗顯靈保佑了。

他長衫下擺被長刀割破,成漁網狀,死死纏在方霏腳踝,方霏折騰一陣沒能解開,只得將他一起拖上岸。

一離了水,陳譽高大的身子就變得無比笨重,玉山般轟然往前倒去,瘦弱的方霏淬不及防就被他壓在了身下,動彈不得。

她拖著陳譽游了一段,早已力竭,覺得自己跟孫猴子似的,身上壓了座大山,只剩下喘氣的份兒。

百忙中,方霏抽出被壓在身下的雙手,捧起陳譽埋在自己頸側的臉來,他眉頭緊蹙,幾乎連成個‘一’字,指尖移到他挺直鼻梁下方,微微試探,感覺不到一絲一毫呼吸。

方霏心中一緊,不假思索的下壓雙手,貼上他緊抿僵硬的薄唇,一口接著一口的,將新鮮空氣渡到他口中。

反復幾次後,陳譽依舊沒醒,只是那冰冷薄唇似活過來了一般,貼在她溫熱的唇上,反復碾壓,舌忝舐,久久不願離開,唇齒鼻翼間,充斥著淡淡的清冷梅香。

微微的風拂面而過,河畔成片的蘆葦蕩此起彼伏,蘆花被輕輕帶離枝頭,一朵一朵漂浮在半空之中,在橘紅日光的映襯下,似一場六月飛雪,唯美唯幻。

方霏仰面躺在草地上,一雙杏子眼眯成了月牙狀,透過那些紛紛揚揚的蘆花,她恍似回到了方家大宅位于北角的高樓之上,站在欄桿後目遠眺,天地間渾然一色,是一片漫無邊際的白。

高樓下方的院牆外,一株株紅梅正恣意怒放著,騎著棗紅馬兒的少年乘風踏雪而來,大紅披風高高揚起,去勢驚起花間寒風。

紅梅伴隨著大片大片的積雪從枝頭簌簌下落,紅白相間,紛紛揚揚,似一場繁華凋零,迷住了年幼方霏的眼。

「大小姐,老夫人正四處找你呢,快過來。」

年幼的方霏被嬤嬤抱下了閣樓,先去了祖母那里,又來到前廳,祖父正和陳國舅喝茶說著話。

當時,她並不知道陳國舅是來方家提親。

上前行了禮後,方霏退到一旁,一抬眼,她就看見了那名披著大紅披風的少年。

劍眉星目,膚色雪白,挺直鼻梁下涼薄的唇因為來時吹了雪風,唇色稍顯艷麗,他雙臂橫抱,正冷冷地看著她,滿臉的不屑。

方霏吸了吸鼻子,空氣中是紅梅特有的冷香,盈滿鼻端,盈滿腦海,清冷淡雅,歲月悠長。

方霏閉了眼,貪婪地深深吸了一口記憶深處那一抹清冷梅香,再睜眼時,眼神一派恢f 清明,抬手推翻壓在自己身上的那座‘大山’撐著身子坐起來,不自覺地舌忝了舌忝唇。

回眸瞥見地上的陳譽面色慘白,眉頭緊蹙,很是難受的樣子,便將雙手攤平按壓他胸膛,助他嘔出嗆進月復中的髒水。

才剛一用力,陳譽就睜了眼,冷冷開口︰「你在對我做什麼?」

他衣衫在先前的打斗中被刀子割破,腰間玉帶也在落水後被暗流卷走,方霏跪坐在他身側,手掌隔著一層薄薄的中衣,緊貼在他偉岸的胸膛上。

幾乎是一睜眼的同時,陳譽眉間就換了副冷凝神情,眸光精明鋒銳,不假思索地就推了方霏一把,盤腿坐立起來,一手覆上胸膛,一手放在膝上,沉著臉打量四周。

全無防備的方霏被他大力一推,踉蹌著摔出了好遠,掙扎著起身卷袖一看,手腕下方竟被蘆花葉子劃拉出一大道口子來,火辣辣的疼。

方霏心下一惱,回身便沖陳譽叱道︰「狗咬呂洞賓,我就不該救你上岸。」

邊說著,邊扯了條衣帶裹傷。

陳譽打量一圈周遭環境,大致也猜到是方霏救了自己,但他心中非但無半分感激,反而比方霏還惱幾分,怒道︰「你還好意思說!若不是我替你」

話到此處,戛然而止,剩下的話,陳譽選擇將它爛在肚子里。

當時方霏與周媽媽背對著船艙,兩名僕人跟在她們身後,其中一名抬起手臂,將袖中臂努對準方霏後心時,若不是他破艙而出施以援手,一掌將方霏擊落下水,哪里還輪得到方霏來救他!

也正是因為這一分心,就讓敵人尋到了破綻,長刀迎面砍來,陳譽雖閃身躲過,卻被對方劃破了好幾處衣衫,狼b i不堪,最後還被趙家僕人擺了一道落了水,險些喪命,這對陳譽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更讓他憤怒的是,救他的人居然還是方霏他生平最恨的方霏!

此生,他最大的難堪就是拜她所賜,如今,最狼b i的模樣也被她看見

陳譽恨得磨牙,指節捏得咯咯響,咬牙切齒地威脅道︰「我警告你,今天的事,你若敢泄露半個字,我就嘔」

話還未說話,胃部似是被人一把捏住,胃中的液體傾巢而出

他幼年曾經溺水,險些喪命,自此以後,陳國舅便不許他踫水,出門也從不許他乘船。長大後他又去了漠北領軍打仗,那里常年黃沙彌漫,滴水貴如油,即便他想學水性,條件也不允許,這才造就了今日的諸多狼b i。

船一劃離岸邊他就有些不適,但一直強行壓制,直到這一刻才徹底爆發,先前壓制得越是狠,現在反撲得也就越厲害。

陳譽話還未說完,就出于本能的將頭一偏,胃中翻騰的胃液傾巢出動,從口鼻中洶涌噴薄而出,連換氣的空當都沒有,五官扭曲得幾乎皺在一起,壓在胸膛上的手指節發白,反手朝著皮肉中深挖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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