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本是他暑假時候開的，他對我說保證好好寫完，所以我繼續追了。他寫這本書的時候確實挺有韌性的，雖然更新不快，可一直很穩定，連軍訓都在更，這次足足寫到了三十萬字。」
「那確實挺不錯的，軍訓時候還能更新。」李亢記起了當年他軍訓時候的苦，那時他一休息就只想往床上鑽，連女朋友都沒閑心多哄，哪還有心去寫文。
「可是，當他軍訓結束偶然在學校遇到一個叫黎學姐的姑娘之後。就說他終于感受到了愛情，在那之後……他又有了新的靈感。」
「…………………………」
李亢無語凝噎，微微探頭，帶著同情的問道︰「第五本了？」
王毅羅的面色已經不是猙獰，而是淒涼了，作為一個只能逆來順受的讀者，他拿這樣的作者怎麼辦？
沒辦法，只能交給他的編輯來管了！
于是他點點頭肯定的說︰「第五本！」
「然後？」
「學期結束的時候，他說初戀總是因為錯過而美好，然後柯東這個號就再也沒有更新過了，這次爛尾都沒來得及爛，他就消失了。萬幸，因為坑了四本那本書沒簽約，不然……呵呵。」
「確實！」李亢同意的點了點頭，如果簽了，那現在他就進黑名單，三年禁入網文圈了！
「然後我也放了寒假，當時我是大四，氣的一個月沒看書。寒假之後還是忍不住了，這次在我翻到玄幻類目時，發現了一本書好合我胃口，雖然是新書，即使它才十五萬字，可我看了整整兩天，把書翻來覆去看了五遍來找其中隱藏著的線索。那本書，寫的真的是太好了！」王毅羅嘆了口氣。
「你……」听到這里，李亢不禁有了不詳的預感，他小心的問道︰「偏愛懸疑推理向的？」
「嗯！」王毅羅肯定的點頭︰「我覺得那種書看起來才有意思，不埋線的小白文就跟那白開水一樣沒滋沒味的，我喜歡帶腦子看書！」
嘖，怪不得三番四次最後十五次入坑呢，原來是口味問題，你偏愛吃這盤菜，那總遇到某個廚子做的肯定就不奇怪了。
不過喜歡懸疑推理類型的書的讀者，一般情況下確實只看這一類型的，這種事常態，已經猜到了結果的李亢在心里默默地鞠了一把同情淚。
「所以，這本書的作者是柯西？」李亢已經明白了結局。
「對。」
「呵呵。恭喜你。」哪怕對面是鬼，還是在自己家里的鬼李亢也忍不住說出了這句話。雖然說完後，李亢就微微變成了防御姿態，但是還好，王毅羅什麼都沒做，只是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接下來的經歷更慘。
「這次他變了，他不再通知讀者有新梗，也不再征求大家意見，不想寫了就直接切了開新書。他又開了八本，我……一本沒落下。」王毅羅的話里都哽咽了。
李亢心里暗自盤算了下5+1+8，十四本了！刀揮的真是利索啊。
不過切書切習慣了就是這樣，愧疚感什麼的，第一次最深，第二次也還有那麼點的，第三第四次之後就真的不剩什麼了，等到第五次……還能有愧疚感這個東西的良心作者也不會在一開始切書了！
「八本，那一年的時間里，他一共寫了八本書，我就像坐了八次過山車。」
「過山車，還好吧。」李亢沒覺得過山車有什麼可怕的。
「可是，我有一點點心髒病。」
自己孤兒院里最小的弟弟也有心髒病，那可是受不得一點驚的。
頓時，李亢就覺得王毅羅不容易了，憐惜的問道︰「所以，你是死于心髒病發作？」
王毅羅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就像在看智障︰「啟航大大，我一開始就說了，我是被噎死的。」
「對不住對不起。」李亢趕緊道歉，對鬼來說怎麼死的可不是一件能隨隨便便含糊過去的事，李亢也不記得他是在哪本書里看過的。
「沒事，沒事。」王毅羅大度的揮了揮手。
嗯，是個大氣的鬼！
「八次之後，柯西也消失了。」王毅羅的話里帶著遺憾︰「曾經我覺得，他這樣的作者寫書就是禍害人，可當他真的消失後，我發現我還挺想他的……」
莫非這又應了一句話，虐久了就真的愛了？
「然後，我交了個女朋友。」
李亢松了口氣，王毅羅沒改變取向就好，只是喜歡書，那就不是什麼大問題。
「我愛，她也愛，所以我覺得我們志趣相投，她追我時我就答應了。」
喲，女追男？倒是不算多，王毅羅還挺有魅力的嘛。
只是這個解釋……志趣相投，神特麼志趣相投，算的話，那全華國怎麼也有數億人志趣相投了。
這分明就是見色起意！他女朋友長的肯定不錯。
不過總覺得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李亢不由帶著點緊張的問道︰「然後？」
「然後……她給我推薦了一本她正在追的書，雖然是女頻，但是為了和她更有話題，我看了。」
女頻有些書的腦回路是讓人無法理解的，尤其是什麼b……l……咳咳，看多了可是會……
李亢同情的說︰「你為了愛情真偉大。」
「那倒不是。」王毅羅別扭的捏了捏自己的耳垂，李亢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他的耳朵居然紅了，鬼的耳朵還能紅？
活久見，真是活久見。
「雖然是女頻，但是作者寫的我還是蠻喜歡的。」頓了頓，他又補充道︰「好吧，我非常喜歡。」
「又是推理向的？」李亢意識到了什麼。
「是……」
「作者名字叫？」
「柯南南……」
「咳咳。」李亢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劇烈的咳嗽起來。
靈魂也能被嗆得咳嗽，這可真是稀奇事。大概這是靈魂的一種應激反應，所以連帶著還在睡夢中的他也開始咳嗽了起來。
直到兩分鐘後，他才終于緩過來了，哪怕是在夢里，此時他的臉也被憋的通紅。
見李亢緩了過來，王毅羅擔心的看著。
他雖然擔心卻還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太過靠近，只在一旁撫模著自己的心髒緊張的說道︰「還好還好，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作者大大要被口水嗆死來和我作伴了呢，嚇得我心髒都要爆炸了。」
「……」這到底是算詛咒還是安慰？
隨後李亢好奇的看向他撫著胸口的手，疑惑的問道︰「當鬼了還有心髒病？」
王毅羅笑笑︰「習慣了。」
「先天的？」
「記不得了。」張潮陽面露回憶，可是好像什麼都沒想起來，他面現懊惱之色，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面孔也逐漸開始扭曲。
周遭霧氣變濃，沸水般翻滾起來，似乎要吞噬周遭的一切。
「等等等等，我們換個話題，繼續聊書唄。」繼續下去可能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求生欲讓李亢趕緊制止他繼續想下去。
「哦，好。」王毅羅從善如流︰「那本書還坑了，在寫了三個月之後。」
「哦。」李亢絲毫不覺得奇怪。
切書有癮，在說出作者名字的那一刻，李亢就知道這本書的結局了。
「然後作者又開了一本書，我……」
「嗯，你又追了。」李亢已經猜到了。
「對，然後作者在這本書十八萬字的時候突然完結了。」王毅羅對著空氣憤怒的揮拳。
李亢悄悄看了看他，還是試探性的說出了那句不吐不快的話︰「你不是都應該習慣了嗎？」
之前他被肖揚鴿了這麼多回，怎麼一本女頻書就讓他這麼激動了？
「對啊……可柯南南發了個完本感言。」
王毅羅開始咬牙切齒︰「他在書里細數自己這些年來的寫書經歷，三年，十五本，用過的筆名有柯東、柯西……然後本想叫柯南的，可是因為名字被人佔了沒得用，所以叫了柯南南。他嘗試過多種類型，科幻、懸疑、玄幻、仙俠等等……甚至女頻都來試過了，可唯獨貼近生活的都市類型還沒有體驗過，因此準備去都市寫書，新筆名都想好了，就叫柯北。」
「然後？」李亢預感到了什麼。
「然後，我正在吃外賣，虎皮青椒……剛剛放到嘴里還沒來得及嚼的虎皮青椒，就被我一口倒抽的冷氣吸進了氣管，因為整只的虎皮青椒太大塊了，正好整個張開糊到了我的氣管上。貼的太緊，我怎麼弄都弄不下來，沒幾分鐘我就窒息死了。」
「……」
「你有沒有什麼未了的心願？」李亢記得面對鬼都要問這個的，這是個套路，免得被鬼纏上的套路。
再說了，王毅羅死的這樣慘，李亢也想真的幫他了卻心願，只要自己力所能及。
畢竟，這麼真心實意喜歡一個作者，喜歡他所有的作品，和自己與白楊之前很像呢。
只是自己幸運太多了，白楊坑品良好。李亢再次為自己是白楊粉而感到自豪。
說到心願，王毅羅說的咬牙切齒︰「讓柯北不再爛尾，好好寫完一本書。」
「這個你說過了，還有嗎？你父母，你女朋友，你還有沒有什麼要交代的？我可以替你轉達。」
怎麼轉達是後事，總能想到的，先問了再說吧，畢竟要遵循正常套路。
王毅羅眼中閃過茫然，傻傻的說道︰「沒有了吧，他們我不記得了唉。」
「……」什麼記性！
「你追書怎麼記得那麼清楚？」
「不知道啊。」
「你怎麼知道我是天啟的編輯？」
「不知道啊。」
「你怎麼知道找我能催更柯北？」
「不知……不對，是因為剛剛我突然覺得你能幫我完成心願，然後我就入你夢了。」
「……」李亢無語的用右手蓋住了自己的眼楮。
隨後，迷霧變淡，王毅羅也消失不見。
等李亢放下手時，發現自己已經清醒了過來，他睜開眼楮發現周圍的一切和入睡之前一模一樣，似乎剛剛真的只是個夢！
原來真的是個夢啊，這夢未免太真實了，真嚇人。
想到夢中的經歷，他模到手機後就順手打開了柯北的書《詭跡》，當他發現那本書剛剛改了狀態後，整個人都愣住了。
再看群消息，原來肖揚在一個小時前還在群里說了這個事。
早不做夢晚不做夢，剛剛改完昨天就做夢，會不會……有什麼關聯？
李亢有點發虛，不會是真的吧？
是真的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個很好驗證。
他在此之前不知道肖揚的任何黑歷史，而剛剛，王毅羅全部告訴了他。
于是李亢定了定神，用有些發抖的手指點開搜索框，一一搜了柯東、柯西、柯南南……
隨後他發現他的搜索結果和王毅羅所說分毫不差。
柯東爛尾了五本，第五本沒簽約，柯西爛尾了九本，而柯南南，爛尾了一本。
至于柯北，壓根不用找，自己才簽約的新人就是他！
還真有這麼回事？
這不是自己忽悠蝗蟲的套路，這事是真的。
真的有鬼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他就覺得這屋子里面一片陰冷，特麼自己就這樣一個人和一只鬼住在一起這麼久？
院長媽媽救我，李亢很想高聲喊這一句，可他不敢喊，萬一驚動了王毅羅，剛剛沒害他，保不住不會激怒他。
他警惕的看向四周，萬籟俱寂，空氣凝固，可是他連鬼影子都沒看到一個，王毅羅到底藏在哪里？
「唉。」突然一聲蒼老的嘆息在李亢腦海中響起，把他嚇得一躍從沙發上彈起。
「系統？」李亢小心翼翼的問了句。
「嗯……」系統回答的聲音不那麼干脆，有些拖拉，它似乎是在，生氣？
系統也會生氣？
系統會生氣，他還非常很生氣，就像發現手下業務員私自接了對家活計的老板，他對李亢質問道︰「你怎麼能私自接任務呢？」
「接任務？我沒接啊。」李亢莫名其妙的，自己接個屁任務，不都得听系統的嗎？
「剛剛那個鬼催更的任務！」系統似乎很生氣，給他傳來了一個東西，李亢心中有所感，他赫然發現自己未完成的任務又變成了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