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無題

「你沒事吧,小木!」鈴鐺先于風箏急道。木子雲的左臂化成火焰虛體後,重新聚形成完整的實體,留下了些許內傷。他出奇地盯著手中的多芯油燈,腳邊的尸體已經不怎麼在意了,輕輕地朝著那一條燈芯上的豆粒大小的火焰吹了口氣,燈芯上的「魂引」之火隨著顫動,但好似是在燈芯上扎了根,不願動彈,也不願離開了。

木子雲說了句︰「等一下,我試一試這東西。」他將油燈對著片草地,接著利用風能,吹出一股細細的風流,燈芯上的火焰被推動著分離出去一部分,但剩余的火焰立即膨脹回了原樣,分離出去的火焰變得寬大,燒到了草木之上,同時吞噬了活物的靈魂。

木子雲吸了口氣,同時心里一喜,不敢相信的對二人說道︰「我得到了‘魂引’了,排名第六的火焰!」

「是啊,我看見了。」鈴鐺倒並沒有多麼驚喜,風箏趕忙將那里的草木與火焰分隔開來,失去燃體的「魂引」火焰,沒有多久就自己熄滅了。

低頭看了一眼黑駒的尸體,木子雲漠然轉身,朝著海面走去,並將燈芯罩住,將油燈收進懷中。鈴鐺緊隨而去,望鄉則等在風箏身旁,風箏惋惜地看了眼黑駒,也能夠細樹根將黑駒拉進了土中,並使之拱起,造就了一個簡單潦草的墳包,一塊木片插在墳前,風箏低子想要寫上些什麼,但落手之時停住了,嘆了口氣,轉身走了,只將黑駒的無碑墓留在了廢墟之中,也許過不了十年,這片土地就會大改成另一幅自然模樣了。

話說大鐘被推到了海上,立即陷入了傀儡大軍與赤君的混戰之中,赤君用自己的血液作為進攻的手段,勉強能保證自己不被封印,他太需要活人的鮮血來供自己驅使,大鐘一沾著海水,立刻就被赤君感應到了,雖然只有一人,但那一身的血,至少能有些用處。

大鐘在來到海上之後,也立即感應到了赤君的位置,並以最快的速度釋放出「謊言」,赤君對大鐘的位置判定總會少上那麼一丈距離,因此他一直吸收不到大鐘的血液。長此以往,赤君不會是傀儡大軍的對手,而關鍵時期,杜小月一人發揮了大作用,靠著不死之身和百變的體術,在掛檀族人內部大殺四方,她進攻的效用可比赤君一人強多了。

惡靈們聚集到了船長的身邊,大多數船員的身軀都是不完整的,澤海升冷靜道︰「主人,我們需要先殺掉掛檀族人,這些傀儡才能被停止復原和行動。」

一片血花將澤海升抓了過來,赤君悶沉著臉,看來心中的火氣已經暴漲到了極點,恨道︰「那還不告訴我具體的位置。」

一直隱匿在海水中的鋼塊巴譜顯出身形,說道︰「我找到了。」

「帶路」赤君冷道,隨後鑽進了海水之中。

其余船員皆開始大施拳腳,為其掩護,鐺鐺鐺的能力最為使用,他在海洋的表面造就了一層金幣,傀儡們看不清底下的情況。

還存在于大伙意識里的「心網」里,傳來了杜小月的聲音,她焦急道︰「赤君正在向外靠近,他移動的很快,傀儡們根本追不上他。」

「他找到掛檀族人的位置了!」風箏對木子雲說道,「一旦赤君到場,掛檀族人以及傀儡大軍輕易就能被殺盡。」

「方天慕呢?他還沒好嗎?」木子雲關切問道。

「還剩下一個‘幸運’的成員」鈴鐺回道︰「不解決他,慕哥大概不會恢復。」眾人商議過後,一齊出海,想要去支援杜小月,但剛一入海,就卷入了與傀儡大軍的混戰之中,木子雲險些被封印,而鈴鐺因隱身不及時,被兩口鐘正打在背上,一下子就麻了全身,動都不能動彈了,原來那鐘上帶著邪術,類似于詛咒或者毒藥,接下來的七八道鐘聲,就能要了鈴鐺的命。

木子雲靠近不了施術的那個家伙,而那傀儡轉眼間混入了大軍之中,只時時傳出鐘聲來,還無法被辨認出方位,三道鐘聲後,鈴鐺已經丟了一半的魂兒,不省人事了,可緊接著第四聲就傳來了。木子雲捂住鈴鐺的雙耳,但鈴鐺的狀態還是變得更加糟糕。

「混蛋!」木子雲放開鈴鐺,飛了出去,身上卷起了狂風,他一扭身子,火焰既出,把頭頂所有傀儡都卷入其中,四五息時間後,第五道鐘聲傳出。鈴鐺的臉唰的白了,鼻子流下血水,進入了瀕死狀態,她絕不能抗住第六聲的傷害。

找不到那傀儡,木子雲愣在了原地,腦子里一片空白,動作和思想都停滯了。望鄉和風箏被傀儡大軍卷進了別處,漸漸地與他拉開了距離,也並不知道這里發生著什麼。

「鈴鐺!」木子雲往回飛去,震開了繞在鈴鐺身邊的傀儡,懷抱著她,捂住她的耳朵,一低頭吻住了嘴唇。

掛檀族人所在的小島的海岸上,七塊灰黑色的殘體漂浮而出,緊接著,赤君的身影從水下升起。

「這麼快!」杜小月還沒來得及撤,而赤君的速度也太快了些。

世界突然變得安靜下來,只听得許多風聲,木子雲睜開眼,看了看懷中的鈴鐺,身邊不斷有落水聲響起,他抬眼去望,無數傀儡正從天空墜落,且默不出聲,發不出一點聲響,他們的身軀都在分解,化成一片片灰白色或者純黑色的碎屑。再往遠處看,許多傀儡都消失在天邊,像是在往回瘋趕。

小島之上,綻放著無限的血花,即使一個人的身軀已經爆裂,其血液還是會沸騰,並繼續綻放。

已經有很多傀儡提前趕回了,他們往往還沒有飛到赤君面前,其主人就已經開了「花」。七八萬傀儡,在短短的十幾息時間內,只剩下了三四百,檀長明靠著一個制造結界和三四個擅長防御壁的傀儡,勉強護著三十多個主族人活了下來,除此之外,所有人,但凡是有血液的,都死了。

杜小月雖死不了,但她的血到了沸騰的地步,生理機能全部崩潰,在地上翻來滾去,一刻也不停。

歸來的傀儡之中,隱藏著「幸運」的大鐘,沒辦法,他的謊言對死人是不起作用的,而殺他的不僅是赤君,還有數萬傀儡,他只能對自己說出謊言,讓自己相信他也是一具傀儡,並選定了一具傀儡,設定自己和他相同的主人,只要主人不死,自己就不會變回原樣。

「公子,這」族人沮喪的望著檀長明,他們今日凶多吉少了,積攢了多日的大軍戰力,頃刻間化為烏有,這座島已變成了血島,只要結界一破,誰都活不下來。

「天亡我」還沒說完,檀長明停頓一下,從身上模出了個掛墜,是個哨子,而且是古丹嚕嚕族族長景咕桓的哨子。檀長明心念道︰「希望能有用吧,無論那是什麼東西,該出來發揮你的作用了!」接著將哨子拽下,用盡渾身力氣,將其吹響,哨聲一直傳揚到天空,終于傳到了那大物的耳中。

雲層之上,打開了一道結界大門,從中沉下來大物一般的身軀。在古丹嚕嚕族的五大馴養獸中,猴鳳雖是神物,但其進化體多存在于傳說之中,至于誰為禁忌,那便是白海鯨了。白海鯨的數量稀少,且繁殖率極低,若要進化,則更是難上加難,至于第二階進化體,也幾乎成為了傳說中才能出現的事情,但在這一世中,古丹嚕嚕族成功培育出了白海鯨的第二階進化體——雲鯨。

「那是什麼?」赤君望著天空問道。

雲鯨的模樣像極了白海鯨,只是身軀更加龐大,而且頭頂出現了一個六芒星光環,它把天空當做了自己的海洋,游動之時,渾身都在向外排放著濃霧,霧中會出現鯨鯊(白海鯨第一階進化體)幻影,沒有實體,但卻可以進攻。天上的霧壓到了海面上。赤君通過血氣來探得雲鯨的位置,發覺它並不在近處。

大鐘還以為自己是個傀儡,一動不動地待在霧中,懸浮在掛檀族人的防護壁外。

檀長明一皺眉頭,發覺那些濃霧滲過防護壁,透到了自己身邊。幾息過後,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消失,就真的像從世界被抹去一般,氣息、能量,什麼都不見了,他喊了幾聲,沒有人回應,身邊詭異的安靜著。

忽的,他覺得自己腰身被觸踫了一下,本能的踢了出去,像是踢中了人,但立即就沒了感覺。這之後,他不時的被「觸踫」,身上竟然出現了多道傷口。

防護壁消失了,大鐘恢復了意識,然而身邊只有霧,沒有氣息、沒有能量,時時會看到霧中的鯨鯊影子,一不小心,就被咬中受傷。

鈴鐺已經活了下來,木子雲守在她身邊,而風箏和望鄉奔向杜小月所在的島,卻不得不停在了海上的濃霧之外,她們不了解其中的狀況,而杜小月已經從「心網」斷開,望鄉執意不讓風箏進入濃霧。

「人呢?」赤君很怪異,他誰都感應不到了,仿佛這世界只剩下,它自己。

而高空之中,那雲鯨頭頂上的六芒星光環,緩緩的化解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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