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大決戰(三)

木子雲能活下來真是不容易,生死皆在一瞬間,他墮入陰間之後,被陰間里的那頭火狼魔咬中。他的身體狀態極差,沒有力氣反抗,但身上還燃著團火焰。也不知是木子雲火中的東西,還是陰間里的其他東西,總之火狼魔感應到了一種足以令其喪膽的信號。必死,比被消滅還要可怕,它立即松口,在木子雲反撲過來前,別開了頭,它甚至都不看讓木子雲盯著自己看,可它膽怯著盯著的方向,卻是陰間深處。

木子雲連眼楮都沒有睜開,因此陰間的恐怖情景並沒有入他的心,火狼魔抓開了一道通往陽間的裂縫,將木子雲急切地推了出去,好似在躲避瘟神一般。如此一來,木子雲便稀里糊涂的逃出了陰間。而他留在陰間世界的自己的火焰,被某種怪力吸引著朝著陰間最深處飄去,有多深?恐怕要十數億年,甚至更久之前。

「你的火總有個名字吧。」黑駒憤恨的說道︰「是什麼,告訴我,排名前三的火焰對嗎?」

木子雲回答的力氣都沒有了,找了塊石頭,乏力地坐了下去,回道︰「我不知道它的名字,但在火焰的對決上,我從未敗過,應該強于鸞鳳,排在前三是極有可能的。」

「沒有能贏過‘魂引’的火焰」黑駒固執地說道。他將右手的食指翹起,並移到身前,大概心念了某種咒語,緊接著,他的兩側開始出現懸浮在空中的發著綠光的燈籠,與之前的燈籠一樣,像是由鐵制成的,形狀有些怪異,風格稍顯張揚,大量的燈籠圍成了一個閉合的圈,圈的中心正是木子雲的位置。

「唉」動了動自己疲乏的腿腳,木子雲半歪著身子,說道︰「你可真是精力充沛啊。」

黑駒的臉色其實比木子雲蒼白的多,說話的音色也很是虛弱,回道︰「玩火之人,命是很多的,我年輕的時候,勁頭可不比你小。」突然咳了兩聲,將雙手合掌在胸前,而空中懸浮的所有燈籠,都向外投出了一個發著灰銀光的小燈籠,中間由一道細細的光束連接著,而所有小燈籠的目標都是木子雲。

木子雲還坐在原地,之前他被吸入燈籠之內,靈魂遭受了巨大的創傷,此刻還在慢慢的恢復中。木子雲的嘴巴張開道縫隙,從中吐出火氣,並凝聚形成了一只透明的火獸(如黑駒之前的做法),罩住了自己的身體,所有的小燈籠打到那透明火獸上就停住了,接著一齊被拉回到各自的大燈籠之中,火獸的靈魂被數十個燈籠分成了數十份,輕而易舉地被磨滅。只剩下一團無靈魂的虛火,在勉強護著木子雲的身體。

三四息時間過後,所有的大燈籠都發生了輕微的抖動,並紛紛打開了一道寬縫,從中爬出了一只異樣的魔物。每一只魔物都只有幾尺高,長相很奇怪,身上不規則的腫大,沒有固定的形狀,隨時都會隨著行動發生改變,但其進攻依仗的爪牙倒是很明顯。這些魔物就是通過吸收靈魂,而凝聚而成的靈魂結晶體,沒有意識,只有靈魂。且它的行動是以消耗靈魂為代價的,因此它注定要不斷的吞噬活物的靈魂,來維持自己的生命。

也就一會兒工夫,幾十只小魔物就饑腸轆轆了,它們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到了木子雲的身上,怎麼還能忍耐,瘋狂地朝著木子雲涌去。木子雲十根手指一起發出火彈,打中了魔物,卻不起作用,原來那些家伙是虛體,想來也對,靈魂本來就是虛化之物。木子雲要逃必須要抓緊時間,若是被魔物咬著,又得丟失大量靈魂,以他現在的狀態,丟一條胳膊大小的靈魂,幾乎就能送命了。

魔物離著自己還有幾步之時,木子雲忽的不想逃了,他「突發奇想」地將頭部變成部分虛化,將自己的嘴巴變成了能一口吞下木盆的巨口,且將迎面而來的魔物直接吞進了肚中,而其他方向的魔物,在觸踫到木子雲身體時,都被其虛化的火體吞沒進去,幾十只小魔物在木子雲的軀體里打架,大肆的吞噬木子雲的靈魂。木子雲放棄了自我意識,將所有心思都花在自己皮膚的火焰化上,令其變成無法穿越和破裂的「布袋」。

由于魔物沒有自我意識,在狹小的、無法被沖破的空間里相互擁擠,當然它們的嘴可沒有閑著,魔物咬著魔物的身軀,並將其咬碎,溢出來的靈魂並不是所有都會被魔物吸收,在這樣的情況下,根本沒有一只魔物能夠一直活著,總會被另一只發瘋的同類,而木子雲的身軀之內,填補上了大量的靈魂。

這是一個極冒險的做法,因為那些補進去的靈魂可並不屬于木子雲,多少都帶著本來靈魂的感應,如果不能被小消化,那麼木子雲會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布袋」,隨便一戳,便破了。但也與好處,就像方天慕的黑刀「大滅」,將吞噬進去的能量,去除能量形式,輸送給方天慕的都是最純粹的能量。那些魔物已經將體內的靈魂煉化的沒有了印記,只剩了下代表活性的感應力是沒有什麼價值的,木子雲只要用自己僅存的靈魂來掌控它們,就能夠成功將自己的靈魂修補完成。

在又一次的賭命之中,木子雲再次贏了。這幾十只魔物不僅填滿了木子雲殘缺的靈魂,還完成了一次淬煉,令木子雲獲得了月兌胎換骨的活力,他的精神從來沒有這麼好過,只覺得自己的眼楮都明亮了很多,各種知覺都提升了許多層次。

黑駒眼看不對勁,又操控著燈籠,將小燈籠投了出去。這回木子雲可不會給機會了,他只踮了下腳尖,身影便消失不見。黑駒左右四顧發現不了木子雲的影子,便沉下心去,感受四周的能量流動。也根本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的胸膛便遭受了木子雲拼盡全力的一擊。由于黑駒的身上覆蓋著「魂引」之火,所以木子雲的靈魂被抽走了一部分,但這絲毫不會對木子雲產生任何的影響,因為他現在處于靈魂過盛的狀態,丟一點就與沒發生一樣。

黑駒哪里能承受的了這一擊,身體在震蕩中變形,後脊骨直接斷了,重重地砸進了山體之內。木子雲沒有給他喘息機會,伸出手去,天空出現了一只火焰凝聚的巨型手臂,抓住黑駒,舉到天上,接著憤然一爆。只見著黑駒焦黑的身體無聲地落下,撞到地面時還彈了一下,看樣子變成灘爛肉,但木子雲還是能感知到他那頑強而不滅的生命氣息。

「你也是啊!」木子雲不禁嘆道︰「即使是這樣,死不了嗎?」

黑駒的殘體旁邊,出現了一個火焰形態的靈魂,正是黑駒的模樣,仿佛是靈魂出竅一般。這個魂體黑駒默默地盯著自己的軀體,接著轉頭看向了木子雲。

二人靜了片刻,心里都各有所思,木子雲冷不丁開口問道︰「伙伴的死,你早有預料吧。」

魂體黑駒的身邊不時會出現火狼魔的半邊身子,並立即會化散,並融入進黑駒的魂體之中。木子雲看著這一幕,接著說道︰「因為我仔細想了想,不可能會存在這樣自信的人吧。即使同伴一個個死去,也狠心不去再算一下接下來的天命,‘幸運’的成員,可不都是被我們殺的,你不可能預測不到。」

「我沒有那麼多的壽命去消耗。」黑駒回道,「每一次賭天命,都會讓我丟到一部分活下去的時間,它會讓我虛弱」

「但你不可能什麼都不做,你賭出來了,只是藏在心里,什麼都沒說,默默地等著同伴死去吧你在計劃著什麼?」

「海上、船上的情意比你想象的要結實的多。」黑駒在魂體的狀態下,操控著「魂引」之火,造就了一道平靜的漩渦。

木子雲並不懼怕黑駒接下來的任何手段,只是覺得有些東西自己沒有發覺,像是藏在最深處的真相,他對黑駒這家伙的思想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作為首領,很少露面,卻靠著自己賭出來的天命,左右了整片海域的命運。木子雲想起了家鄉的尊人孫豈幾,他對命運的預見是沒有瑕疵的,黑駒在世界重組後,立即就預料到了即將到來的災難,那麼災難具體是什麼,真的就無法被探知嗎?

黑駒的魂體正在緩緩地沉入火焰漩渦,木子雲一時興起,喚出了雷電,纏滿全身,以無法被躲避和反應的速度,讓身軀穿過了黑駒的魂體,魂引之火讓木子雲的靈魂發生扭曲,並開始被吞噬,但由于黑駒的靈魂也在火焰之中,二者發生了交融,靈魂同時也是記憶碎片的載體,木子雲就在靈魂與**分離的瞬間,進入了黑駒隱藏在內心最深處的不可說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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