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個中緣由,說來話長

兩幕如綠柳般半遮著的草綠色窗簾在微風中搖曳。

透過窗簾間幾指寬的細縫,清晨的陽光暖洋洋地照在仿若原始森林般五彩斑斕的床單上。被那一抹光柱點亮的房間,傳出被窩里輾轉反側的沙沙聲。

一盞星芒般的小燈,在天花板下一叢吊蘭中若隱若現。小燈微亮即暗,與金色光柱交相輝映,將整個房間裝點得宛若夢境。

如果細心看得話,會發現這個小巧的房間里,所采用的都是產自天然的植物材料。

黃榆木的衣櫃,紋理粗曠卻又大氣天成。玫瑰木的架子,花香四溢,韌性十足。白樺木的桌子,紋理清晰,結實耐用。

而桌上的擺設,則可用五彩斑斕形容了。雖然紫牙蘭、白虹花、青濤葉等植物並不算多稀有,但是經過它們主人的細心打理,在晨光的映照下瑩瑩閃閃,煞是動人。尤其那一株三色鳳仙花,擁有著別處不曾見過的美麗。它與普通的三色鳳仙花不同,是極為罕見的玉石綠、天空藍、月牙白三色,花色澄亮,晶瑩剔透,簡直猶如少女的衣裙般,光彩四射。

就是桌上那幾尊栽著鮮花的檀木小花瓶,都按照天然的紋理雕飾而成。雖然雕工並不十分出色,但是看得出主人對其呵護有加,釉色光潤,平滑 亮。整個桌面如同一個小花圃般,花繁錦簇,幽香四溢。

房間的寧靜被一陣溫柔的敲門聲打破。

「米兒,起來了。」

「真是的!都已經成為一名正式的甲師了,還這麼賴床。」

「你這個樣子,我們可怎麼放心呀……」

門外溫和的聲音略有些無奈。等待了片刻,見屋內還是沒有反應之後,又繼續說道︰

「我和你爸爸今天還要去摘星院參加制卡研討會呢。我們可不等你了哦。」

「制卡研討會?!你們昨天怎麼不說啊!」房間里突然亂糟糟起來,好像有一大群人在里面翻箱倒櫃一般。一陣稀里嘩啦之後,本想再懶床幾分半刻的米瑞兒終于打開了房門。

望著睡眼惺忪的女兒,慕伊非常憐愛地模了模她的頭,然後輕笑一聲,柔聲說道︰

「本來想昨天告訴你的呀。但是誰讓你昨天第一天成為正式的甲師,興奮地活蹦亂跳,根本不給我們說話的機會呀?」

「快下樓吧。你爸爸都已經做好了早飯了。真是的,明明是兩個制卡師的孩子,還是個女孩子家家的,卻執意要去做甲師,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

「我就是想去各個不同的時空,看看那些自然的瑰寶呀。誰讓我們家有一個自己家的植物園呀?了解得越多,我就越覺得非自己出去看看不可了。而制卡師……」米瑞兒挽著慕伊的胳膊,簡單的馬尾在腦後一甩一甩,笑得像個十來歲的小女孩。

「而制卡師沒有自保的能力嘛……歸你還說得出來。差點連甲師考核都通不過了。還制卡師呢。你呀……」慕伊寵溺地捏了捏米瑞兒的臉蛋。

米瑞兒羞澀地吐了吐舌頭。

見到兩人有說有笑地從二樓下來,米開朗非常高興地解上掛著的萱花圍裙,很是得意地雙手一揚︰

「兩位美女,今日份的早餐,楓香面包外加四蔬兩肉一蛋,還有新鮮的熱牛女乃,加上最美味的早餐伴侶,草莓布丁。如何?還滿意嗎?」

「哇,這麼豐盛啊!」米瑞兒本來挺高興的,但是旋即想到了什麼似的,臉色頓時陰了下來,有點不高興地說道,「你們這次要去很久嗎?趕得回來慶祝我的甲師契約簽訂嗎?」

「啊……」米開朗身體微傾,倒了一杯牛女乃給米瑞兒,然後坐了下來。

「可能需要一陣子吧。估計兩個多月吧。摘星院那邊有些從別的世界弄來的新材料。我們有個朋友正好弄到了一些,所以找我們過去一起研究一下材料的用途。說不定會在制卡工藝上開闢出新的道路呢。我們都很期待啊。」

「唔……」米瑞兒啃著楓香面包,一副索然無味的樣子。父母都是高級制卡師,她自己卻只是一個艱難通過考核的甲師,她自己也很意外。

自己是不是撿來的呢?她有時候真的會這麼問自己。不過她的父母又是對她寵愛萬分的樣子,一點都沒有非親生的感覺。

「別這個樣子啦!」米開朗一看女兒情緒不高,忙從自己的空間環卡里模出了一張暗金色的卡來,遞了過去,「看看這個!」

「什麼?」米瑞兒嘴里啃著面包,手卻忍不住伸了過去。這張卡看上去,與普通的機械卡非常像。但是無緣成為制卡師的她,完全看不出此卡的用途來。

「這是我和你媽媽的最新作品,植物生態培養儀。全世界僅此一張哦。你只需要將獲得的植物種子置入,它就會按照你的設定進行植物培育。而且它跟儲物卡完全不同,里面的時間流速可是跟現實世界完全一樣的哦!」

「如果配合我之前給你的植物圖鑒卡使用的話,相信一定會對你大有幫助的!」米開朗推了推自己的無框眼鏡,得意之色溢出言表。

「哇!這麼厲害的卡啊!謝謝你,爸!謝謝你,媽!」米瑞兒丟下了嘴里的面包,沖到米開朗的身邊,摟著他狠狠地親了一口。然後又撲到慕伊身上,照樣狠狠地親了一口。

「!這真的是最好的結業禮物了!」米瑞兒像是突然換了個人似的,禁不住地在餐桌邊蹦跳舞蹈著。

「這孩子,真的是永遠長不大啊……」慕伊的眼中滿滿地都是疼愛,旋即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黯淡了下來,「一晃十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道阿雨的孩子現在怎麼樣了……」

「是啊……那孩子應該跟米兒一般大吧?」米開朗端起了一杯牛女乃,淺淺地抿了一口。

「對啊!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如果那孩子繼承了阿雨的天賦的話,今年肯定是一名出色的制卡師了!不知道今年會不會冒出一個李姓天才制卡師……想想真有點期待!」慕伊突然非常興奮地說道。她的雙眸突然亮了起來。這一絲絲的希望,她又怎麼肯輕易放過?

「嗯……」米開朗右手支著下巴,作沉思狀,「據我所知,天青肯定是沒有了。今年的新制卡師水平泛泛,沒什麼值得期待的。」

「那我們這次出門,一定要多方打听下!」慕伊暗暗下定了決心。

阿雨,希望你的孩子也跟米兒一樣,茁長地成長了!

不然,我真的于心不安啊……

慕伊想到此處,免不得眼角一紅。那往事的一幕幕,又重新浮現在她的眼前。

……

跟一早上都沉浸在獲得禮物的喜悅中的米瑞兒不同。

對于荀秋來說,他的一天是從煉體開始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練了幾式《山風凌冽破雲勁》的關系,就算是打地鋪,他都睡得香甜無比。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他便醒來了。

他驚訝地發現,樂天愉居然也醒來了。

這就是了。這功法確實太凶了。

二話不說,荀秋就拖著樂天愉繼續練。

恍若平地一聲炸雷,該是一天中最寧靜的灰市鋪街上,隱隱約約地傳來了幾聲仿佛來自深淵地獄的怪叫,驚得附近那些依然在睡夢中的住戶們都一臉懵。

大早上就有人入室行凶了?听這聲音挺慘烈啊!

管他的呢。繼續睡吧。司空見慣的灰市住戶們,絲毫沒有出門看看的意思,紛紛默念灰市規矩,關門不聞窗外事,倒頭繼續悶頭睡。

只是苦了與荀秋他們同室的小叮當。

雖然讓他熬個幾天幾夜絕對沒問題。但是在睡得正爽的時候,陡然被吵醒卻是一件非常令他憤怒的事情。但是他又不能拿他們怎麼樣。畢竟,他只是一個孱弱的機械師而已啊……

短暫的半個小時猶如半個世紀那麼長,小叮當在他們剛剛開始練得時候,就已經像個無助的小男孩蜷縮在被窩里無聲凝噎著。他的淚眼朦朧,絲毫沒有打動樂天愉他們煉體的興致。就這樣,小叮當用一種失歡怨婦般的眼神,看著樂天愉和荀秋完完整整地練夠半個小時。

「舒服!」樂天愉一停下來,頓時感到有一雙大手將他全身筋骨從頭到腳地揉捏了一遍一般,那種如火山般跳躍的肌肉活動力,讓他覺得自己的身體正在發生著不可思議的淬變。

「神清氣爽!」荀秋也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練完之後!就是……」

「吃飯!」荀秋笑道。

「放水!」樂天愉嘿嘿一笑。

「挺好啊,你們兩個!一個放一個吃,肥水不流外人……唔唔唔……」小叮當才說到一半,就被兩人摁在到了被窩里,半句話都支吾不出來了。

……

簡單地吃了一頓早飯,荀秋在樂天愉的帶領下,又走進了那間網咖。

昨日是別人請客的,樂天愉也不需要說什麼。不過今日是自己來,他就有必要跟老板知會一聲了。

「樂……樂爺,您又來啦?」網咖老板方大清儼然是一個見著了老虎的羔羊,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簡直令人不忍直視。點頭哈腰的樣子之虔誠,都晃動了他頭上遮蓋地中海的假發。

荀秋在灰市混了大半天,也大致上得出了一個結論︰凡是像小叮當、侯大叔這種看上去比較窮困的人,見到樂天愉都是一副老友見面的熱情勁。反而像尚老板、方大清這樣頗有財勢的人,卻恰恰是最怕樂天愉的那撥人。

穿鞋的幾個大人物怕樂天愉這個光腳的?雖然很奇怪,但貌似就是這麼回事。

「老方,我也不為難你。我們這幾天都會來,早上來,傍晚走。中午你管飯,你看如何?」樂天愉雖然笑眯眯地立于方大清身前,但是俯視眼前矮了半身的方大清的樣子,十足一個大權在握的上位者般。

「唉,瞧您說的。這是我們網咖的榮幸啊!是樂爺瞧得起我們這破機器。照顧不周,照顧不周啊!」方大清哪敢言語個不字?不知道的,還以為樂天愉是主事人派來監管灰市的呢。

「行了。我們要練習了。快給我們開兩台機子。」樂天愉大手一揮,攆走了方大清。

望著方大清逃也似的身影,荀秋心下唏噓不已。昨晚樂天愉也跟他聊了幾句。他也知道了樂天愉之前就是跟小叮當住一起的。瞧那環境,一點都沒有貴人的樣子。

看來樂天愉身上,也許有著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也說不定。

「樂天,你不會是一個天生童相吧?雖然看上去還是十八歲少年模樣,其實已經是七老八十了?要不然,我真的看不懂為何你在灰市可以如此橫行無忌。」

「唉,個中緣由,說來話長,等我以後再告訴你。走吧,讓我們見識一下那些七海世界真正的甲師是什麼實力!」樂天愉振臂一揮,就沖進了一台模擬艙。

荀秋笑笑。也對,七海世界的帷幕,終于要在他面前揭開最神秘的一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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