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雲,把我昨天擬定的那份文件拿出來。」
「是。」
趙飛雲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里拿出一疊文件,恭敬地遞給江玨。
周雨辰和文森特都緊張地看過來,連最愛「啊啊」叫的周溫群,此時也安靜下來。
江玨接過那份文件,她看東西的速度一向很快,但是這次,兩頁紙卻足足看了十分鐘。
期間沒有人說話,房間里落針可聞。
有風從窗外吹進來,掀起窗簾,和江玨耳邊的發絲。
她將文件還給趙飛雲,後者又在西蒙的示意下,將文件拿給周溫群過目。
周溫群年老體衰,眼楮自然看不清那一行行小字兒,趙飛雲就在旁邊將主要內容讀給他听。
「周老元帥,鑒于如今星際形勢嚴峻,振興藍星迫在眉睫,現我軍代表藍星全體軍民,請求整改藍星所有附庸基地,合並改名為藍星第五軍區,重新建立軍事基地……」
周雨辰坐在床頭握住周溫群骨瘦如柴的手腕,靜靜聆听。
「最後,第五軍區總將領暫設少將一職,待江玨結業後,立刻上任,如周老元帥無異議,可刷身份芯片,並按下指紋,此文件將立即生效。」
文森特震驚地瞪大了眼楮,他現在才知道,周雨辰找江玨的目的,居然是這個。
趙飛雲讀完後,西蒙起身走到床邊,微微俯子,替周溫群掖了掖被角,輕聲問:「周老元帥,您怎麼看?」
周溫群似乎很激動,瞪著眼楮「啊啊啊」喊個不停,「同……同啊……」
周雨辰連忙翻譯:「曾爺爺同意。」
西蒙點頭,微微一笑:「謝謝元帥。」
趙飛雲拿出芯片識錄印章和最古老的紅章子。
「等下,在掃描身份芯片之前,我還有個要求……」周雨辰看了看一屋子人,硬著頭皮說,「西蒙將軍,其他人可以先出去嗎?」
「文森特,走了。」
江玨喊了一聲,率先出去,文森特連忙跟在後面。
「飛雲。」
趙飛雲將文件和東西放下,也暫時回避。
房間門輕輕闔上,三個人站在二樓外面的小客廳里,面面相覷。
氣氛有點尷尬,趙飛雲看了眼文森特,發現他有些眼熟,苦思冥想了幾分鐘,終于想起來,這是他曾經應西蒙命令,暗中調查過的江家後人。
他目光又掃向江玨,試探道:「江玨,這是你朋友?」
文森特放在身側的手指輕輕蜷起。
江玨面不改色:「對,我們在118區認識的,他救過我。」
趙飛雲立刻想起貝恩來襲那次,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不等他再說什麼,房門被輕輕打開。
西蒙走了出來,面色怪異地看向江玨,「周老元帥有話單獨和你說。」
「好的。」
江玨並不意外,抬腳朝里面走去,周雨辰出來時順帶還幫她關上了門。
房間里陷入短暫的安靜,她無聲地走向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床上的老人,毫無波瀾道:「你想說什麼。」
周溫群的嘴巴張張合合,每一個字都斷斷續續,含糊不清。
「原……諒……我……咳……」
他眼含期翼地望著江玨。
後者微微垂下眼眸,目光脩然冷冽。
「不。」
她一字一句道:「我理解你,但,永、不、原、諒。」
周溫群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眼里的光剎那間消失,變成死寂的灰暗。
「你最好不要現在死,我不想背負莫須有的罪名。」
她說完,最後掃了一眼那換了位置的相冊,頭也不回地離開。
門打開,所有人都盯著她,江玨深吸一口氣,露出一個微笑:「我們談完了。」
周雨辰連忙進去,江玨暗暗支稜起耳朵,里面似乎一切正常,至少沒有听到周雨辰的大呼小叫。
西蒙點頭,讓趙飛雲把手里的文件正本遞給她,幾人一起下樓。
一樓大門開啟,在外面等待許久的人終于期待地上前,結果在看到走出來的人後,全都傻眼了。
特別是之前調侃過江玨和文森特的幾個年輕人,更是目瞪口呆。
這不是之前被攔在大門口的那倆人嗎?!
「西蒙將軍,他們是……」
周父詫異地看向江玨和文森特,他完全不知道,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西蒙淡淡道:「他們是我提前派來的,忘記和你們說一聲了,抱歉。」
周圍的人恍然大悟,原來這也是軍方的人啊!
大家看向江玨和文森特的眼神頓時變得不一樣了。
能跟西蒙將軍這麼親近,地位肯定不一般。
周父反應很快,連忙自我反省,然後趁機邀請西蒙留下吃飯。
然而西蒙擺擺手,表示自己很忙,眾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行人就這麼離開,直到飛行器起飛,幾乎每個人連句話都沒有搭上。
周家夫婦互看一眼,決定去找他們那個「叛逆」的女兒好好算賬!
……
飛行器上,西蒙破天荒的沒有工作,而是無聲地看著窗外。
趙飛雲一臉心事重重,「將軍,我覺得……江小姐今天出現在周老元帥家,有點太過巧合了,事情恐怕不像周家女兒說得那麼簡單。」
西蒙淡淡道:「什麼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與我們的決定不期而遇就好。」
這話趙飛雲就不太認同了,他家將軍一直都很謹慎,這次……這麼蹊蹺的事情,他居然不追查,這也太反常了!
他大著膽子道:「將軍,我知道您可能……愛才心切,可是也得……理智一點啊。」
西蒙收回視線,無奈苦笑:「飛雲,相信我,我很理智,能被周老元帥欽點的人,能力不會弱。」
「可是……」
「沒有可是,這本來也是我的意思,只要有人有能力拯救藍星,我就算為他人做了嫁衣,又如何呢。」
西蒙打斷趙飛雲的話,拿出智腦開始工作,明顯一副不想再談的模樣。
趙飛雲無奈,只能退下。
他不怕自家將軍為他人做嫁衣,只怕那得到嫁衣的人,最後會來個「敵國破謀臣亡」。
江玨對藍星的態度,沒法挑,但是對他家將軍……那就有點不好說了。
不行,他得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而工作的西蒙,眼楮雖然看著屏幕,腦海里卻全是那本無意中被他撞落的相冊。
雖然當時周雨辰的速度很快,可是他還是清楚地看到,相冊最後一頁上,那個白色長裙的女孩,分明就是江玨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