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水潭醫院。
急救室。
邵寶忠鼻孔里插著氧氣管,雙眼緊閉,臉如紙白地趟在病床上。
邵母眼神空洞、呆滯的坐在病床前,緊握著邵寶忠的手,不停的抽噎著。
「老邵呀,你這是怎麼了,你醒醒啊,你可不能就這麼的倒下呀,你喜愛的工作等著你呢…孩子們都長大了,你還沒有看到他們成家呢…這個家不能沒有你呀…老邵,你醒醒啊,跟我說句話吧…嗚嗚」
「嬸兒,您別哭了,邵叔會沒事兒的…嬸兒…」
站在邵母旁邊的欣雨,眼含淚水勸著邵母,幫邵母擦著眼淚。
魏伯拄著拐杖站在病床的另一邊,老人伸手哈腰扒開了邵寶忠的眼楮,見邵寶忠的瞳仁有擴散的跡象。
魏伯眉頭一皺,心里感到難受,眼里已起了水霧。
老人直起腰,看了看低頭哭泣的邵母欲言又止。他搖一搖頭,拄著拐杖一步一步地向病房外走去。
欣雨覺察到了爺爺的心態,感覺事情不妙,她是知道爺爺懂得醫術的。
前幾年爺爺帶她在農場里勞動時,農場里的人們,誰有個頭疼腦熱的都來找爺爺瞧病,爺爺也不推辭,問問病人情況,號下脈,開個方子,就能使人藥到病除。
欣雨跟著爺爺走出病房,回頭看了看邵母,見她還在悶頭哭泣,她拉著爺爺的胳膊悄聲問道︰「爺爺,邵叔怎麼樣?」
魏伯抹了一下孫女的頭,語重心長的說道︰「嗨,準備後事吧,邵東、邵北不在,你留下照顧好你嬸子,別讓她再出什麼事兒嘍…」
魏伯說著,用手帕拭了拭眼角的淚,老人十分傷心,邵寶忠畢竟是自己心愛的徒弟,剛剛回到研究所來幫自己,突然,出了個這檔子事兒,誰能受得了。
欣雨感覺到爺爺的身體都在顫抖,她不放心的說道︰「爺爺,我送您回去吧!」
「不用,我說了邵東、邵北他們不在,這兒…比爺爺需要你,快回去照顧好你嬸子,爺爺出去透口氣。」
魏伯說完,拖著沉重的腳步向醫院外面慢慢走去。
邵華中午放學回家吃飯,一個人在廚房鼓搗半天,總算是劃楞飽了肚皮,听見院里有動靜,他隔著廚房窗戶向外望去。
見一條人影飛奔進入了東廂房。邵華沒有看清是誰,他心里一陣緊張,順手抄起了 面杖,躡手躡腳地向東廂房走去。
邵北滿頭大汗的回到四合院,他直接跑進了里屋,從自己床上翻出來個鐵盒子,拿著就往外走。
「 當」
鐵盒落地,撒出一地的錢幣。
邵北拿著鐵盒著急去醫院從里屋出來與拿著 面杖趕來捉賊的邵華踫個滿懷。
「四兒!」
「……」
邵北見邵華舉著 面杖有些不解︰「…你這是干嘛?」
「抓賊…!」
邵華被一地的鈔票嚇得不輕,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錢,抬頭見是自己三哥,心里起了疑惑。
「誰是賊?」
「你!」
「我…」
邵北明白了,邵華這是拿自己當家賊了,他一邊蹲來劃楞著錢一邊跟邵華解釋道︰「四兒,這錢都是哥賺的…咱爸住院等著用錢快幫哥撿。」
邵華舉著 面杖站著沒動,眼楮盯著邵北︰「你賺的…這麼多錢,你搶銀行了!?」
邵北劃楞錢的手一顫,抬頭看著自己的弟弟,見他怒目圓睜的盯著自己,就像遇到仇人一樣,邵北不明白弟弟為什麼會這樣?
「四兒,你沒事兒吧!?」
「哼,爸就是你們氣的…」
邵華想起父親面如死灰的鏡頭,眼淚就忍不住流了下來,他憤怒的吼道。
邵北見弟弟如此說自己,心里也不得勁,知道父親是知道了自己和哥哥被派出所抓了著急上火才生病的,他沒有跟邵華辯駁,繼續劃楞著地上的錢。
「四兒,咱先不說這個,爸爸馬上要手術,我得趕緊去醫院…」
邵華放下手里 面杖,抹了把臉上的淚水︰「我也去…」
邵北︰「好,哥帶你去。」
醫院手術室外。
邵母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眼楮空洞呆滯的盯著手術室門上的警示燈。
邵東痛苦的蹲在長椅傍邊的地上,雙手不斷地揪著頭發。
欣雨跟馬寧在拐角處小聲嘀咕著。
「爺爺說…人不行了。」
「都怪我,不應該告訴邵叔…」
馬寧悔恨的留個了眼淚說道。
欣雨遞上手帕︰「你也是好意,別太自責了,但願有奇跡出現吧!」
欣雨扭頭發現手術室的警示燈滅了,她急忙扯了一下馬寧,倆人向手術室跑去。
手術室的門開了,走出一位穿著白大褂帶著口罩的醫生。
邵母、邵東忽的站起,急忙迎了上去。
「大夫,人怎麼樣了!?」
「我爸他沒事兒吧!」
醫生面無表情,緩緩的摘下口罩︰「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邵母听醫生這麼一說,她不顧一切的沖進手術室,撲倒在手術台邵寶忠的尸體上嚎啕大哭,昏死過去。
「老邵呀,你可不能丟下我們不管呀…」
「爸…媽,你怎麼了?」
「邵嬸…」
「嬸兒呀,你醒醒啊!嬸兒…嗚嗚」
「大夫,快來救人人啊!」
手術室一片混亂,原本幾個面無表情開始收拾醫療器戒的醫生護士,听到聲音後放下手里的工作,齊齊的圍攏過來。
邵北帶著邵華趕到醫院,他們兩個跑上了樓梯直奔到手術室。里面的情景讓他們瞬間崩潰。
手術室里哭聲、嚎啕聲一片,觸動心酸,催人淚下。
……
「爸,是我對不起你…」
「爸,兒子不孝啊…」
邵東、邵北披麻戴孝地雙雙跪在邵寶忠墳墓前。滿臉淚水,邵東磕著頭,邵北不斷地抽著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嘴巴。
邵母摟著邵華呆立在邵東、邵北身後。她胸前帶著白花,眼神仍然是那麼的呆滯、空洞,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流下。
馬寧和欣雨也是兩眼充淚,他們互看一眼,眼神交流了一下,馬寧走向墓前,欣雨走向邵母。
「邵東、邵北節哀順變吧,邵嬸和邵華還需要你們照顧呢,邵叔看著你們呢,把日子過好,才是對邵叔最好的告慰…」
馬寧拉起跪在墳墓前的邵東、邵北勸說著。
欣雨攙扶著邵母的胳膊︰「嬸,節哀吧,日子還得繼續過呀,邵東邵北他們還沒有成家,邵華還小,這個家還得由您撐著呢…」
邵華依偎在母親的懷里,一句話也不說,臉上也沒有眼淚。他不停的幫媽媽抹著眼淚,眼楮怨毒的瞟著邵東、邵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