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去了簋街。
胡大的麻辣小龍蝦，永遠是最好的選擇。
姜正尚說這件事值得慶祝，必須請客。
他又叫了周子友和好好姐姐。
還承諾給大家報銷車費。
看著他，蘇清越忽然想起長輩們的話︰你還沒當父母，你還不理解。
現在恍然理解了。
產品就是姜正尚的孩子。
那是一種全身心不求回報的感情，摻雜著太多疼痛，愛惜，珍視，愉悅，期望等等高級別的生物化學反應，甚至心靈感應。
深刻而復雜，用任何語言來描述，都顯得膚淺而蒼白。
蘇清越看著姜正尚，甚至有點感動，還有點羨慕……
一口小龍蝦入口，雖然是冬天。
並非麻辣小龍蝦的季節，可胡大的小龍蝦卻還是保持肉質緊實。
麻辣鮮香。
哪怕蘇清越這樣不愛吃辣的人，依然覺得好吃。
只是蝦肉稍微有點小。蘇清越看大家忙忙碌碌地剝著，都顧不上喝酒了。
他笑起來。
目光望向窗外，夜色中車流和人。
忽然覺得疲憊不堪。
旁邊姜正尚把塑料手套摘了，端杯向他說道︰「我明天上午就去找老大。」
「不用吧，劉寅生會找他的。」
「劉寅生找歸劉寅生，我也得找。《封神世界》不能再這樣下去。」姜正尚說︰「它必須回歸互動娛樂市場中心，只有這樣才能有起色。」他語罷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又補充︰「這件事不止是對公司，對我自己更重要。」
「我明白。」
蘇清越也把杯中酒喝干了。
他驚訝地發現自己對回到華絡，完全提不起氣。
當初那種惱羞成怒的感覺蕩然無存。
他現在竟然腦海里，都是其他的事情。
有些愧疚。
他和姜正尚又繼續干杯。
後者說道︰「兄弟，《封神世界》就拜托你了，得抓緊了。」
「你這人怎麼這樣？」身旁的肖玉插話︰「合著你就是為了這個，才叫越哥和我們出來的唄？否則沒有方案，都不會搭理我們了吧？」她雖然是笑著說的，以一種開玩笑的口吻，可誰都能听出來肖玉不高興。
姜正尚這時也意識到自己過了。
趕忙給蘇清越端杯賠禮。
蘇清越說道︰「其實如何操盤，早就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
「對，我和他們一起準備的。」蘇清越說，「白天他們要違心地配合關邇，晚上還要商量《封神世界》的方案，經常一干就是兩三點。早晨我可以睡覺，但是他們還得上班。」說到這里，他語重心長起來，又道︰「老姜，你該感謝他們。」
「小玉，你怎麼不說呢？」
「說有什麼用？難道能改變什麼嗎？」肖玉語罷，目光短暫看向蘇清越? 但不小心接觸到阿眸? 立刻又縮回去，再道︰「我們少睡一會兒沒所謂? 可是越哥和好好姐姐一邊遭受不白之冤? 一邊還要給你做方案，這才是最難的。」
姜正尚听著? 本來就因為喝酒，紅了的臉? 現在更紅了。
趕忙端杯? 面向好好姐姐賠罪。
又和蘇清越說︰「兄弟，別介意，我壓力真的很大。」
「我理解，你那次說過的。」蘇清越也端杯。
發自肺腑的理解? 兩人一飲而盡。
關系明顯更近了一步。
這期間蘇清越發現? 肖玉的目光總停留在姜正尚身上。
一開始他還挺納悶，這是真的愛了嗎？
可後來發現，她只不過是在逃避阿眸的眼神。
過了一會兒，大家聊起來常明。
姜正尚說︰「真窩囊。我真沒想到，堂堂一個競合總監? 竟然成了那個樣子。」
好好姐姐感慨了一聲，回憶道︰「當時那個樣子? 我都沒認出來。」
周子友說︰「這種人要是我在，我就把他打一頓? 坑我老大和好好姐姐。」
蘇清越笑起來，拍拍他的肩膀。
他看看時間? 提醒道︰「兄弟們? 我們該回去了? 明天還得上班。如果《封神世界》的推廣重新回歸我們，後面的日子還很忙。」
他這麼一說，大家紛紛表示贊同。
喝干杯中酒。
大家離開的時候，把獨處的時間，讓給了姜正尚和肖玉。
好好姐姐和周子友因為順路，打車離開了。
蘇清越和阿眸走在街上。
平京冬夜的冷風，讓酒意猛醒。
路上的行人依舊很多，蘇清越這才感受到了一點南都的夜生活。
阿眸挽著他的臂彎，感慨了一聲︰「那個關邇會被處理嗎？」
「如果調查確實有問題的話，應該會。但是現在我不關心這個。」蘇清越實話實說。
「不關心？」
「他即便是被處理了，也不能解決我人生的問題。」蘇清越說︰「我現在想的不是這些，而是我的未來……」
「你是已經答應焦點了嗎？」阿眸問。
「沒有。只是在想通過這件事，我在想自己在華絡，還有多少空間。」
「已經到總監了，再往上就難了吧？」
「這件事不是難不難的問題。」蘇清越說，繼續往前走，整理了一下思路，又道︰「而是如果要在這行業發展，就必須接觸研發，深入產品。可目前我接觸不到，又出了這樣的事，真的是……」
「我明白。」
「和華絡比起來，焦點是個小公司，論資源和渠道都是如此。可這是我必須邁出去的一步，未來可能會比現在還難。」他說著，忽然停下腳步，深情的看著他，「阿眸，如果要是失敗了，你能接受嗎？」
「本來也沒想過成功。」阿眸無奈嘆了口氣，又問︰「但是《封神世界》怎麼辦呢？」
「我還沒想好，」蘇清越說︰「可總的宗旨就是，必須做好。我必須確保《封神世界》成功，絕地反擊，達成目標，取得在業界前三的位置。這不是為了做給別人看，而是給我自己。」
「我明白。」阿眸認真地點頭。
過了一會兒，他們打了個車回去。
蘇清越已經完全想明白了。
不管自己去不去焦點，都要完成《封神世界》。
到了家，酒意全無。
完全睡不著覺，便讓阿眸先睡。
自己則打開電腦，仔細檢查了自己的思路。
他自信這份方案沒有問題，才躺下。
阿眸一下抱住他，說道︰「趕緊睡吧，今天好高興。」
蘇清越笑起來。
閉上眼楮，卻發現自己總在華絡和焦點軟件之間徘徊。
想著過幾天下午，還要見焦克俊。
他開始用談什麼、怎麼談，來驅逐對華絡的不舍與矛盾。
然後慢慢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