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越覺得，張一春已經不是不適合CFO這個崗位的問題了。他的性格和道德修養，讓他不太適合任何高管的位置。也許在何家華集團內他還算有所收斂，可正如杜楠湘提醒的那樣，一旦放他下山，他就會忘了自己的位置。
CFO非常注重道德與心里素質的，因為要經常處理與投資人的關系，將公司的經營情況和財務結算報告、傳達給投資人。這個職業其實是起到了一個傳聲筒的作用，如果CFO過于傲慢，並且只忠于一個人，而不忠于公司，這是有很大問題的。
除此之外，他可能專業知識是足夠的，但到底能不能熟練掌握並且開展工作，還不好說。而且CFO因為還要分管其他部門，所以這個崗位不止是涉及到財務工作，還涉及到金融、貿易、法學和管理學、心理學，以及信息技術。
綜合這些考慮，蘇清越覺得張一春絕不是接任杜楠湘的合適人選。不管他和何家華有什麼關系，他都不適合。
想到這里，蘇清越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個世界沒有人是傻子，張一春也是精英出身，難道他不知道自己的問題？何家華難道不知道張一春的能力？唯一可能的解釋就是，張一春和何家華有更深一層的關系，所以何家華對張一春有一種天然的信任。而張一春也從來沒有想過，在何家華的公司，有工作上的任何阻力和不滿，或者他知道但根本不在乎……
蘇清越若有所思，又想到杜楠湘。
楠湘通過自己這段時間的觀察，她的性格具有親和力，公司內部口碑也不錯。除了上次和何老吵架的事情，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合適或者其他出格的事情。
並且杜楠湘有股子狠勁，願意拼盡全力把工作做好。
有的時候，蘇清越甚至認為，她如此的努力，只是為了證明給別人看，她不是一個憑借長相上位的花瓶。不管何家華和她到底發生了什麼，杜楠湘都要遠遠勝過張一春。
可怎麼拒絕何家華呢？心里想著這個問題。往回走的路上，杜楠湘隨口問道︰「蘇總，春少什麼時候過來工作？」
「還不一定呢，我回頭再跟何總商量一下。」蘇清越隨口回，想著他說張一春的稱呼，看起來不簡單。心里在想，但沒有問。
杜楠湘隨後又道︰「待會兒我給您發關于財務這里的一些工作調整。」
「好的。」蘇清越點點頭。
他們在他辦公室門口分開，蘇清越走進去。
陳婷見他回來，笑著和她打招呼，說道︰「你介紹的石頭哥很厲害，他一听我的情況，就點出了我的問題。」她說︰「我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他了，這件事交給石頭哥處理，應該問題不大。」
「這個人很厲害，很多明星都找他。」蘇清越解釋了一句。
東山在一旁插話︰「他說話雖然很簡單，但打了幾個電話，對面應該都是些頭頭腦腦的，反正很快就把對方的一些資料給調出來了，很厲害。」
「這麼快？」蘇清越一怔。
「是的，非常快。」陳婷說︰「就幾個電話。」
蘇清越點頭，過了片刻她離開了。
東山本來也要走，卻被蘇清越叫住，囑咐道︰「東山，這件事不要讓公司里的其他人知道了，我指的是找人這件事本身，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這個您放心，您別看我嘴巴一天到晚說個不停，但真正涉及核心的，我從來沒說過。」東山笑著說︰「放心吧，我是您的司機，別的我不懂，管住自己嘴巴的這個規矩還是明白的。」
他說，蘇清越微笑點頭，東山這才離開。
又繼續開始工作，但總被張一春這件事打擾，同時又想起鐘譚凱，想起這家伙話里有話，還有劉強這個人。蘇清越發現，自從悅道搬了新家，準備上市，就不斷有各種麻煩出現。昨天他已經發現這個態勢了，感覺最近還會增加。
這樣下去肯定是不行，自己必須及時做出調整，決不能在關鍵時刻有任何問題出現。
他想著，意識到當務之急是首先拒絕何家華。可這不是一個簡單的事，因為這不是用不用張一春的事情，而是涉及到何家華的面子和背後的想法。
另外，杜楠湘在離開了何家華後，能不能獨立，是不是能站到自己這邊，也是要思考的。他想著，抬頭看看牆上的掛鐘，已經下午五點五十分了。想起還和郝文星有個飯局，要見他們的師哥——一諾基金的創始人。
他給陳峰撥過去電話，問用不用接。
今天和郝文星、師兄一起，蘇清越猶豫再三還叫上了陳峰和明欣資本老板明欣。他覺得這樣的好處是，不止是枯燥的校友敘舊，還能談談商業上的合作。經過東京事件上的反思，蘇清越已經把圈子縮得很小，同時也很注意目的性了。
電話里陳峰回道︰「不用，清越，我從麗麗他們公司出發，她送我。」
「好的。」蘇清越回。
隨後叫上東山離開了。
這個點兒的平京車很堵。蘇清越剛上環路，就被堵得不動地方。不過已經習慣了這樣，他沒有太著急。
想著這個師哥的一諾資本。此前已經對他們有所了解，發現他們在行業的口碑很不錯，也有很多成功的案例。
尤其是他們最近投資的一款聊天軟件登陸納斯達克，大獲成功，引得很多人都關注到了他們。他想著，車子繼續向前開。
他們約定的飯店是個居中的地方。他們在三元橋駛下環路，很快拐進一片居民區。在其中有一間江南菜館，菜館看著不起眼。門頭是木雕的，都已經掉色了。蘇清越往里走，發現一進去，真的是別有洞天。院子不小，里面有個魚池，養著錦鯉。一座小橋，還有幾顆古樹。
有服務員見有人，趕忙迎出來。
蘇清越說了房間號，對方領他往里走。
里面屋子不多，只有三間，但面積很大，沒有散台。幾個大書架擺滿了線裝書，看著古香古色的。在平京待得久了，這種小型的私人會館到處可見。它們雖然消費很高，但因為一切都是私人訂制，而且有時一天只接一桌，使客戶覺得很有面子。
幫他推門，蘇清越往里走。
屋子很大，古香古色的桌子邊上，還有中式紅木家具。
有人正喝茶，目光停留在院子里的錦鯉和樹，听到聲音，回過頭來，看向蘇清越，微笑起身，問道︰「蘇清越？對吧。」語罷，迎著他走過來。
蘇清越也忙道︰「對，我是蘇清越。」
「彭諾一，你和文星都是我師弟。都是自己人，就別叫什麼總了，直呼其名比較親切……」
那人說話間，兩人握手，閑聊起來。
這時明欣資本的老板明欣推門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