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玉變了。
當蘇清越走進飯店的時候，看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堅定地望向窗外。
她剪了短發，發簾向後背。
簡約干淨的刺繡白襯衫搭配黑色九分牛仔褲，整個人顯得清新自然。
和以前楚楚動人的形象截然不同。
也和整個飯店來吃飯的其他女孩子不一樣。
蘇清越走過去，打招呼。
飯店里人不算太多，非常安靜。
肖玉側過臉，看他來了，忙起身。
笑了一下，叫了一聲越哥。
笑容沒有變。
蘇清越坐下來，環視四周。
這是一間江海本幫菜的飯店，就在峰麗科技附近。蘇清越稍微有點詫異，笑著說道︰「我天天路過這里，還真沒注意他們家。」他說著，服務員遞過來菜單，蘇清越隨口問道︰「你們開多久了。」
「三四個月了。」服務員微笑著回。
蘇清越抬頭又和肖玉說︰「那也正常，我前幾個月都不怎麼在平京。」
「嗯，我也是上次和周洋周董來才知道的。」肖玉說︰「上次有個公司因為別的事請周董。他們是江海過來的，所以周董就讓公司行政安排到了這里。他們嘗了嘗，說這里的本幫菜很正宗，我就想那你肯定喜歡。」她語罷笑起來，讓蘇清越點菜。
蘇清越隨口說了幾個經典的。
又給肖玉要了一杯喝的。
「你那里最近怎麼樣？」服務員離開後，蘇清越隨口問。
「還可以，就是比較忙。」肖玉說︰「您也知道行業部門在考察。這事涉及到官方推介資格。雖然我們之前多次去東京電玩展，但這次不一樣。這次是官方組團，除了參展外，還有更深層次意義。周洋周董親自主抓這件事，每個細節都不放過。」
他說，蘇清越點頭。
想起昨天中午吃飯時杜楠湘的一句話︰「自己參展，和隨領導出訪能一樣嘛！」
看來大家都意識到這個事的特殊性了。
蘇清越認為國內產業發展，技術和文化都已經上了新的台階，也確實是啟動國際化進程的時候了；之前E3帶來的宣傳紅利，顯而易見。
這次又由行業領導親自帶隊，推介本身不僅僅是展示，還有更深層次的意義；組團參展本身也是一種競爭和宣傳機會；加上未來媒體渲染的氛圍，導致終端用戶也會被感染起來。
他想著笑起來，說道︰「我也是親自抓的。」
「越哥，我現在覺得還是和你一起工作最好了。」她說，無奈地笑了一下︰「可是現在大家都各自有了位置，也確實很難再像以前那樣了。」她說，又補充了一句︰「好好姐姐也去別的公司了。」
「是啊。」蘇清越感慨了一句︰「等她閑了吧，咱們一起。」
最近華絡的變化很大，好好姐姐也在前幾日離開。
去了一家游戲代理公司做副總。
本來叫大家聚會。
但是沒想到新公司一上來便非常緊張，一直沒有歇下來。
他們說著話，飲料上來了。
蘇清越覺得肖玉的目光中，有一種職業性的疲憊。跟著她說道︰「我們應該已經進入大名單了。易遠和峰麗科技也很有機會，他們的產品都很有特點，重點推介產品不可能都是一個類型。現在就差越哥你了……」
「我有信心。」蘇清越笑說。
肖玉喝了一口飲料，想了想，忽然說道︰「你听到一些傳聞嗎？我們新項目有三個核心技術，跳槽去了正尚網絡。另外祁小胖也跟著走了，現在周洋很生氣。」
「大概知道一點。」蘇清越點頭。
業界挖人的現象，其實也不是存在一兩天了。
這個時候肖玉又說道︰「原來周董的重心還不在游戲，所以姜正尚走的時候也沒有設置障礙。口頭說了一下好聚好散，也算君子協定。這次高薪挖了三個核心程序員，而且沒和任何人打招呼。周董非常生氣，讓我問他怎麼回事，結果他竟然輕描淡寫地說什麼人員正常流動。」
她說著，冷哼了一聲，搖搖頭。
蘇清越听著，覺得姜正尚一定是有原因的。
他的項目進展如此之快。
這一定需要大量的成熟技術人才，可能還需要一些別的。蘇清越雖然不知道這背後還有什麼，可總覺得這一次游獵鷹小看正尚網絡了。
肖玉說道︰「周董認為，兩家公司現在從人到產品都已經形成競爭態勢。關鍵還是姜正尚咄咄逼人，完全不講道義。」她說︰「之前內部就有很多傳言，說《神劍山河》研發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但沒證據。而且周董都沒說什麼，也就算了。但可這一次，不會再算了的。」
他說，蘇清越稍稍皺眉。
「你是說？」
「基本確定他們是帶走了公司相關代碼。這也可以解釋，他們要想加快研發，挖游獵鷹的人是最合適不過的……」肖玉說︰「現在我們的行政、法務、研發已經成立了一個正式小組來處理這事……」她補充道︰「周董是個絕不會妥協的人，姜正尚的性格您也了解的。」
「到時候肯定又是一場大戰。」蘇清越點頭，想了想，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說道︰「不過就是為難你了，你這個位置。到時候打起來，不知道又會出現什麼事情來。」
「我自己倒無所謂。」肖玉笑了一下，稍微有點慘淡，說道︰「我真正擔心的是您，這次和您吃飯，也是想把這個事告訴你。」
「我明白，謝謝。」
她如此說，蘇清越立刻明白了。
肖玉其實不是擔心自己，而是擔心他。
因為以姜正尚的性格，他的攻擊肯定是無所不用其極，就像上次二手玫瑰一樣。為了掩蓋自己的問題和戰略意圖，不惜把媒體關注的點引向非業務層面。使原本商業化的事件迅速娛樂化，達到混淆視听、渾水模魚的目的。
如果他要這麼干，肯定繞不開肖玉。
蘇清越無奈地嘆了口氣。
又說了一句，「來就來吧。」
「沒事，越哥你放心，如果他沒底線胡來，我跟他沒完。」她咬了咬嘴唇，說道︰「我和他一起那麼久，他的事我多少都會知道一些。如果真到了那一步，越哥你放心，我有辦法的。」
她說著。
蘇清越一愣。
意識到肖玉說的是什麼意思。
不過蘇清越不希望如此，所以他笑了一下，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且你好好的，比什麼都強。」
他們說著話，菜終于上來了。
從蝦子大烏參到青魚下巴甩水，從松江鈣魚到雞骨醬、桂花肉。
蘇清越品嘗了一口，發現確實是正宗。
又和肖玉聊著業界的動向。
再想《神劍山河》這麼快，現在姜正尚的速度終于得到了合理的解釋。
蘇清越想著，肖玉這個時候輕喚了他一聲，越哥。
「怎麼了？」蘇清越問。
「我希望你能去東京。」她說。
蘇清越點頭，覺得她有別的話，他等著。
片刻之後，肖玉終于開口說道︰「其實我現在很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