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三 心尖寶貝

秋風吹盡舊庭柯,黃葉丹楓客里過。一點禪燈半輪月,今宵寒較昨宵多。

我從佛光寺探望甜甜貓出來,出門第一腳便踏在了秋葉上。 啪一聲,驚飛了一只落單的鳥兒。

薛莫正蹲在路對面等我,見我出來,他帶著一身寒風過來了。

開口第一句︰「小壞蛋,你敢利用我。」

我撲哧笑道︰「瞎說什麼,創造你和姐姐相處的機會呀~」

他拉著臉。

我對他一揮手︰「到飯點了,快去吃飯吧。」

他抬胳膊一攔我︰「行啊,隨我一起去承香殿用膳吧。」

我轉眸嘰咕道︰「說胡話呢……」

他隨之一笑︰「我也有件事要拜托你。」

我一轉眸︰「嗯?說來看看。」

禮尚往來,若能相幫,便也不欠他什麼了。

「大公主前個兒把蠶絲房里的成蠶給油炸了一批,做成了沙琪瑪,看來過年前從永巷得赦回內廷是懸了。明日是十日之期,她會到書房拜見聖人,希望你能幫著說句話。」

我點點頭︰「我盡量。但若公主她一時起了靈感,我可保證不了場面會是如何。」

薛莫一揪我的發髻帶上壞笑︰「不錯,還是同類了解同類啊。」

我白他一眼道︰「我回去了。」

只是與我說了幾句話,他的笑容馬上生動起來,與我揮手道︰「回吧,小可愛。」

我怔住了,我騙他,他還說我可愛……

一日之間,天氣冷轉的可怕。

今晨剛穿上的小襖吹了一路風,已經覺得不頂寒了。

我縮著小腦袋跑回月池院,一進門又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

堂屋門口房檐下,跪著一個人,光著雪白的脊梁。

這是?

我倒吸一口氣默默走到院子當間,才看出來跪著的是抽抽搭搭的阿秋。倒是穿了件杏黃色肚兜,怪不得從後頭看,與無異。哦,還有一條白色襯褲。

姑姑抱著膀子在門檻處站著。四個宮女大氣不敢出,皆在一旁侍立。

這時,玫姨從院南牆的雜物房拿了一根小竹棍出來。

我後背起了汗毛,夾起了兔子尾巴,想回東廂避避風頭。就連尖尖雞也嗅到了異樣,接到我後一溜煙兒躲了。

姑姑對我招手︰「過來,一會兒還有你的事。」

我灰溜溜的走到台階下,瞧著阿秋泛著白光的皮膚和落在地上的淚滴子。

姑姑眉眼冷峻,語氣寒涼︰「沒出息的東西!上趕著一個男人,把人家弄的將你往外扔都來不及。是我一直高看你一眼,以為你是個得體自持的孩子,不成想自尊還沒有個頭兒高。你給我在外頭丟了多大的體面,今天就讓你挨多丟臉的罰。」

然後姑姑對玫姨一使眼色。

玫姨上前拽著阿秋的胳膊把她往東拖了幾步,面對牆跪下。然後,就去解她的褲帶。

扒了襯褲,露出僅到大腿的褻褲,阿秋死活拽著褲腰,泣不成聲的哀求道︰「姑姑,給秋兒留一點顏面吧。」

姑姑波瀾不驚的說道︰「做了多沒廉恥的事,比著照搬下來,罰到了身上才能懂。」

玫姨撫著她的脊背安慰道︰「在咱們眼里,秋兒永遠是孩子,前幾年姑姑不是還給你洗澡呢。跪在這黑燈瞎火的,看不真切,听話啊。」

阿秋把額頭抵在牆上,皮肉在牆上磨著,好似一副想撞死的模樣。

在乖哄逼迫之下,伴著無可奈何的尖利哀嚎,終將她下半身的遮擋褪個精光,抹在膝蓋上。

現在真是雪白的脊梁連著雪白的,再連著雪白的大腿,白玉無瑕的皮膚一望無垠,赤條條來去無牽掛。

此時的我情緒尚可,早前也是光打的我,如今也算是公平了。甚至我還從審美的視角端詳了她身體的曲線和凹凸。

她跪的筆直,把夾的超緊。我知道她在想些什麼,最後的一畝三分地可不能淪陷。

玫姨拿起小竹棍,正當我以為要開打的時候,小竹棍換了個路線,從她的兩腿間伸了進去,往上滑到大腿根。然後,玫姨松手了……

「夾好了啊,就半個時辰,要是掉了可得重來。」玫姨拍了把她的蛋兒,算是鼓勵也是告誡。

啊哈,這也行???

一時間我百感交集。

我看不見阿秋的臉,不知道姑姑的視角看到了怎樣的表情,總之姑姑盯著她的頭臉觀察了好一會,然後從胸中釋出一口氣說道︰「你踏實認罰,便是真心知錯悔改,明個兒你還是姑姑心尖兒上的孩子。若你心里想著尋死覓活,那你便死去,姑姑也不跟你計較這幾年的養育之恩。到了地府里,你也不用再提咱們母女一場。」

然後姑姑收回目光,斜看著幾個宮女︰「留一個人看著她。夾完了棍,再于院中跪一個時辰。」

玫姨模了一把阿秋的頭,帶著暖場的笑過來,摻著姑姑道︰「行啦行啦,孩子也乖了。桌上飯菜要涼了,先用膳!」說話的同時,趕緊對我招招手擠擠眼。那意思是,快來親近親近姑姑啊……

我已經不想往姑姑身邊湊了,她對阿秋說的那段話,細思極恐。我感受到被一張黑色的大嘴在不知不覺中生吃活剝。它以自戕果為誘,在先嘗到一點甜後進行反噬,從而使你越陷越深,直至將全部身心獻祭出去。

但是場面敏感,難免有池魚之殃,在我的升官計劃沒落實前,出于自保,我還是走了過去,顫抖著嘴唇往姑姑懷里貼︰「姑姑,我害怕。」

玫姨往屋里推著我們︰「先吃飯先吃飯。」

好不容易坐到飯桌上,我淚光瑩瑩做盡可憐姿態,姑姑一邊吃東西一邊看著我的表情發笑,就是吊著我的一片懸心不說話。

我生怕她發落我,結果直到擱了筷子飲完茶,她起身去了書房,也沒有跟我「算賬」。

這是在磨我的氣焰麼……

玫姨摟著我回東廂,跨出門檻轉頭看了一眼阿秋。寒風中她渾身已凍的紅紫,背著臉梗著脖子強撐著自己,那根竹棍在兩腿間顫顫悠悠~

守著她的芸豆站在一旁搓著手,冷極了。

玫姨嘆口氣道︰「若不是今個兒大人又听見了秋丫頭的閑話,也不至如此。」隨即胡擼著我的毛兒警告我道︰「你可都看見了,這也是你的前車之鑒!男女之事上不仔細,丟了女兒家的好名聲,這都是輕的!」

我一直在揣摩著今晨遇到的書生與姑姑說了什麼。

當時二人去了內室敘話近兩刻鐘,聲稱是要破一樁我們的「家案」。我一度以為,是跟我脖後被刺入魚鉤之事有關。

但若真的如此,那此人也太神乎其神了。

我說︰「姨姨,你覺得魚鉤是姐姐刺的嗎?」

她語氣堅定︰「絕對不是。」

「可我覺得是她。如果退一步的話,她至少知道這事。」

玫姨嘬著牙花子往窗外看去︰「這芸豆作為秋兒的丫鬟,可真是稱心稱職。你瞧,正抹淚呢。」

我從坐塌上起來也扒著窗往外瞧,見芸豆用手量了量風向,站在阿秋的上風口處,用身子擋著點寒風。

這會子,她已提上了襯褲,跪在院里正當間。

而天空,好像開始飄起零星的小雪……

冬天正式來了,可嘆時光荏苒,歲月如梭。

「姐姐會凍死嗎?」我往玫姨懷里鑽,仿佛自己也遭受了刺骨之寒。

「就一個時辰,快了。」

我去掀玫姨的上衣,玫姨不給︰「也不怕人笑話!」

我開始撒賴︰「不怕不怕。」

玫姨玩笑逗我︰「沒喊過娘不準吃。」

我心里一激靈,想著上房的那位無論如何都不肯認我,便心里一橫心頭一硬,對著玫姨女乃聲喊到︰「娘~~」

玫姨的身子也是一抖樓,她沒想到我真的喊。並且整個人完完全全被這一聲憾住了,不再阻止我的動作,囔著鼻子含上淚拍著我的背︰「你這渾孩子,真是有女乃就是娘啊!」

我在屋里拱著一對太陽。

阿秋在院里喝著一壺北風。

但是,她的太陽也很快來了。

從書房走出來的人拿了件披風,過來包住了她,然後攬著她一同進了上房。再然後小廚房里忙起來了,忙著燒大量的熱水,給她泡澡驅寒。

阿秋做了選擇,她選擇做姑姑心尖上的孩子。

我也徹底明白一件事,姑姑要的就是四個字——「心悅誠服」。

次日一早,尖尖在我床頭鬧喚個不停。

我哼唧道︰「尖尖啊,天還黑著呢,你心瘋什麼呢?」

它不依,不把我啄出熱被窩誓不罷休。

「吃壞肚子了嗎?好好好,我帶你出門拉粑粑。」

我爬起來套上襖子,頂著雞窩頭去拍廊房的門,喚祥順起開大門。

沒錯,自從我離家出走之後,夜晚大門一律雙層大鎖。

門一開,外頭竟有一人杵著,還背著大包袱。

當我看見她的臉時,我差點背過氣去!

白憲昭?

白憲昭的臉!

祥順問︰「你是誰啊?」

她開口了︰「是蘇大人將老奴從太僕寺調過來的,剛到,剛到。」

我的天,臉是白憲昭的臉,聲音卻是胡嬤嬤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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