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承間投隙

一層又一層的打听,才得知那百越王在皇上親審之後,諸方逐漸散去之時,又于心不足,調轉馬頭再度闖入因恭送聖駕而未閉鎖的營門。

直接策馬入了方才的大帳中,一槍挑了那涉事的中郎將。

槍頭貫胸而入,立斃其馬下。百越王仍恨恨的說道︰「教出此等登徒浪子,定是宵小之輩,縱子損我百越府清譽,何以苟活于世,一槍了結于你,便是本王寬宥了!」

其子爾後追來之時已晚,便保的百越王飛騎出了重圍,父子二人追上皇上的車輦,主動請罪去了。

對于此等抗旨行為,皇上自是大發雷霆,震怒之下當即將這父子二人由南衙禁軍押解至大理寺看押。

百越王與其子倒是一副不多辯駁,任憑帶走的模樣,且喝令手下的部署,退回京南大營,不得生事。

而至于稍後作何處置,便看如何聖裁了。

小縣主一直哭,哭到最後渾身直哆嗦,斷斷續續的說著︰「都怪我不好,阿爺本不欲帶我來京的,都是我非要跟來,嗚嗚嗚嗚嗚……」

她又不肯去二少夫人房里,非跟著我回到水精域,這大半夜的,剛哄住沒過一會兒,又突然哭,反復幾次,把我和冬休折騰的沒轍了,只能等她哭累了自己作罷。

本以為不再搭腔,她也就無趣睡了,可誰知沒人理她反而越發來勁了,由抽泣轉為了一嗓子高一嗓子低的哭聲!

果然是一家人啊,有點周貴妃的意思了。我這個暴脾氣!在姐姐面前來姐姐玩剩下的是不是?

我即刻拽著她的手臂把她從床上拖下去,將門一開,直接給她推到外面露台上,就讓她穿著身寢衣,在外面涼快涼快清醒清醒吧。

我斥她道︰「自己琢磨一下,是哭有用?還是動腦解決問題有用!」

然後啪的一聲,關門鎖死,熄燈躺下,萬事大吉。

她就抱膝蹲在地上望著天兒,呵,遇事哭哭咧咧的人鬧起人來,也不過就這個尺度了,我一翻身,一枕上手臂瞌睡便近了。

快睡著的時候依稀听見冬休悄悄開了露台門,攬著她去外間床上,輕言勸了幾句,便也不再作聲了。

轉天起的晚些,瞧見那小縣主頂著高高腫起的燈泡兒眼,不由得笑了一陣兒。

這時候鹿呦鳴來了,一臉怪笑的對我說︰「玉舍人,院門外有人找你。」

我心中咯 一聲,難道念奕安來尋我和鹿呦鳴踫了個正著,那這碎嘴子可有的發揮了。

我踟躕著下了樓,來到院外,當看到那個人居然是李成蘊的時候,我的神色便不由得冷了下來。

他先開口,皮子扮的禮貌且羞澀,仁兒里是皮實又蔫壞︰「有一陣子沒見你了,最近如何?」

我不過是皮笑肉不笑︰「當差而已。李公子是來府里拜會王爺吧,可是尋錯了前廳。」

然後他變戲法似得拿出一個銀藍釉的小盒子來︰「你瞧,這是什麼?」

盒子後面是他依舊俊俏的臉龐,而如今看來也只覺得過目則忘。

不過這盒子,我也著實認識。

他的招牌笑容又來了︰「你留在繡樓上的,丫鬟拿來時候說是一盒蘆薈膏,我想了想,該是你當時為了給我治傷疤,特意制的。都賴我,沒能叫你送出手。」

然後他打開盒子,話音一轉︰「不過,平時里習練刀槍棍棒,也時常受些小傷,如今里時常涂著,也快用光了!」

我四處望了望,卻也找不到什麼由頭離開,便無奈應付道︰「許久的事了,還提它做什麼。李公子快回吧,叫人家看見了,只怕再故技重施一次。」

「小菟子可別介懷了,我那時也是氣急敗壞,現如今已知水司斯撒了謊,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可好?」

提起水司斯,我心中就有一顆被欺騙被設計的憤怒種子開始灼熱。那晚在馬球亭子捉到她和李成蘊之後,我還去禁足她的地方找過她兩次,試圖問出些什麼,好替他們求情,可皆被老嬤嬤們擋在門外。如今回想,沒準還是她本人不想見我,倒也講的通順。

見他不肯作罷,我便也放松下來奚落他道︰「是水姑娘如今不水靈了,還是李公子閑下無聊了,又來招惹旁人。李公子若有差事吩咐,還請示下。至于別的,哪怕是普通友人,想來卑職也是不能高攀的。」

他有些急了︰「我是來看你的!」

「再說那水司斯,之前因得我在御前非納她不可,皇上恩準,不能再違。她本身就是官婢之籍,又趕上國喪期間,便只擇了吉日接來府里,任何的儀式也無,配一住處養著便是。已知曉她深沉心思,自是防著,如今也不多見了。」

我嗤笑︰「公子家事,何足對外人道。」

他見哄我不住,便耍起渾來。突然揪下了我的小兔子發簪,蹦跳著舉到半空,得意的笑著。

「快還給我!還給我!」

我往前撲著去抓他的手臂,試圖索要回。心中更是來氣,但凡是不重要的物什兒,我便轉頭走了。

我往左跳,他便遞到右手,我往右抓,他又遞回左手。實在夠不著我便揪著他的衣裳對著他的胳膊一通捶,他佯裝起來,嗷嗷呼痛。

「殺人了,殺人了。」他吵鬧著。

追趕了好一陣子,他終于放低了胳膊,我便一把奪了回來。而這混不吝卻也趁勢攬了一把我的肩膀。

待我退後一步,怒視著他的時候。卻發現念奕安站在遠處,垂著兩手,有些神傷的看向我,滿是落寞。

他來多久了……

是不是看見了這所謂的「打鬧」?

這樣的狗血事件為什麼在歷史長河中不停的重復,重復,再重復!

我準備跑過去解釋,可他卻一轉身,箭步如飛的離開了。

「呀,這是誰啊?念家的幾公子?等會子我還要去問候一番。」

李成蘊話中有話,帶著挑釁。

我瞬間懂了,真可謂是後知後覺!他明明所有的行為就是為了最後讓念奕安看到這一幕,我竟然還當他是個正常人,听他說了半晌的廢話虛話!

我用發簪指著他怒斥道︰「你若在念家人面前胡說八道,我就……」

他一背手,玩味的笑道︰「你就如何呀?」

喵了個咪的,話說到這,竟不知該如何壓制他了,身份懸殊,心余力絀,我一咬牙,便轉頭沖進了院內。

鹿呦鳴正扯著小縣主的手下樓,說著縣主央求帶她進宮去,這幾日不妨在青鸞宮住下,也算是給姐妹二人團聚的機會。

我听了便更惱了,這二人竟無一個好東西,此時帶縣主進宮豈不是又頂了皇上的怒火!何況以貴妃的性子,姐妹倆一見一哭一委屈,腦子再一熱,不一定又做出什麼不合時宜的替父求情之舉,只會陷百越府以更被動的境地。

我瞪著小縣主嚴肅的說道︰「姐姐只勸一句,此時動不如靜,你只需老實呆著不要添亂。你若執意去,那姐姐也無力阻攔,你自己考慮吧。」

言盡于此,我踏著步子   的上了樓,只先躲著期望李成蘊速速滾蛋。

事情的最後,王爺做主攔下了小縣主,而我去找念奕安時,卻有丫鬟說道︰「公子不在房內,大人另擇時間再來吧。」

我留下口信︰「元婆那里已交待妥當,公子但去無妨。」

我揣摩著這事,李成蘊明顯是知道我最近和念奕安熟絡的事情了。

可究竟是誰知會他的呢?

再者,我的身份背後還隱藏著什麼玄妙之處,究竟能給他帶來什麼利益,才使得高高在上的相爺家公子願意在我這里討得沒趣。

可別說是因為「喜愛」。我已被告知,世俗的喜愛多會與利益並存,毫無所圖的喜歡不過是電光朝露,一剎曇花。

可是,還有一人,他叫念奕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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