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一章 乞靈藥石

蕊姑將我安置在內室,她去應門。

來者听聲音不是旁人,乃是晉王,我的嘴角掛上一抹笑。

他急赤赤的說︰「蕊姑,我將珠胎子帶回後研磨成粉,敷于患處,果真有效!」

蕊姑訝異著︰「哦?還真對骨蝕癥有療效?想來是里頭的草木靈五行屬木,木又屬骨,這才有些助益的。」

骨蝕癥?骨壞死?六哥居然有這病?但從未听他講過呀……

接著他長出一口氣︰「哎,效果雖然極好,我已不用忍耐胯部的疼痛了。可反作用也出來了!」

蕊姑問︰「什麼反作用?」

「我,我,哎!真是羞于啟齒啊!我這兩個胸脯,膨大如女人,且堅硬如石。悄悄請了個郎中,說叫吃鯽魚,能通散。為了遮丑,這陣子合府上下集體食用鯽魚,哎,羞煞人也……」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和蕊姑早已是憋的兩眼淚,待他說完了,終于忍不住爆發出狂笑。

我從內室出來,按著肚子前仰後合︰「  哈哈,六哥這笑話能叫我笑一年。」

他兩只大眼一瞪︰「你怎麼在這!你不是在家躺著嗎?!」

我若水草舞動瑟道︰「沒沒沒,你並沒有看見我,這只是我的影子~」

他站起來抓我,「裝的是吧?你給我裝!我這就把你拴到你娘面前請罪。」我閃身一躲笑鬧著︰「咱倆小偷逮住賊,誰都別說誰,還是互相保留秘密吧!若不然,六哥忙著下女乃的事兒大伙就都知道了!」

他烏紫著臉指了指我,庫通一聲坐下,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世上怎會有你這樣的女娃子。」

我撲過去抱著他的脖子,搖晃著他︰「六哥六哥,我剛醒四五天,你可要保護我呀,我只有你一個哥哥了。」

他的氣場溫和了起來,抬眸看我︰「那你就打算永遠瞞著嗎?知道你娘因為你哭多少回嗎?」

我噘著嘴︰「這麼久了,她沒準都接受我病重的事實了,會把我忘了的。六哥,容我安安靜靜的過日子吧。」

他呼了一口氣。

「現在重要的是,把六哥的病治好。蕊姑可有法子?」

蕊姑的眼神從對我倆的打量中挪出,慢聲說道︰「這要給我些時間,查一查師父師祖留下的典著了。這位善人,您到底是練武之人,旁人總以為是練出的胸肌,總能再撐一段時日。待過了年您再來吧。」

六哥點頭︰「如是,那便听蕊姑所言。」他站起身一叉手︰「先告辭了。」

我也對他揮了揮手。

「嘿——,你不跟我一道走?」

「嘻嘻,我還有幾句話,六哥在外面等我一會兒吧。」

所謂與花木「結緣」,便是刺下一滴血來,用樹脂包了團成豆刻上記號,用一根紅線綁了懸掛在花葉上。若草木精靈擇選了哪一個緣主,便會用絲條將樹脂豆裹住,這就結緣成功了。

我與回甘草做完這一套儀式,亦是靜等著過完年出結果。

蕊姑告訴我,回甘乃是被老道老僧所求,補腎氣助修為,女子家是用不得的,只怕會長出胡須。

我抿嘴笑︰「蕊姑放心,我是替旁人求的。」

遂告別出來,看見六哥正撫著馬臉,目光迷茫的看著漫山紫草。

我小跑過去,斗篷上的白絨球在我眼前打著架,「六哥,你似有心事呀,怎麼了?」

他搖搖頭,甩腿上馬,與我並駕齊驅著,口中默默︰「我已回京半載,現下仍是個閑散王爺,甚是無聊啊。」

「當個富貴閑人不好嗎?」

「也好,就是老覺得心里空了一塊。哎,瞧著那展君少年風發,心中不是滋味。」

「展君又升官了?」

「是啊。平亂之戰金吾衛大將軍不是受了俘麼,現下這個位子是展君的了。未及二十,三品武官,快與封狼居胥的霍去病比肩了,羨煞一眾男兒郎啊。」

「 !此人倒真是俊杰!」

「謝添將軍亦是不錯,本就是羽林大將軍,現在又有了大司徒的加號。國舅雖前番僅為校尉,如今亦是四品中郎將……這些還僅是身邊熟識的幾個,若論其他,平亂之戰擢升受提者眾多啊!」

我牽了牽嘴角︰「嗐,六哥好勇,眼中全是武官之職,就沒有考慮過文官嗎?三省六部那可是朝廷的決策機構,正兒八經大權在握,一道戰書下來,將士們就得提著腦袋上戰場。」

六哥嗤的一笑︰「現下三省六部熱鬧著呢。中書令設了兩個,侍中令設了兩個。相互制約之下,這陳家薛家公羊家都不是省油的燈啊。對了,駙馬也進了門下省你知道嗎?」

「不知道。」

「他現在是散騎常侍。入能規諫過失,備御前顧問,出則騎馬散從。」

「呸,別提他。就他那份材料還為陛下規諫過失呢,我看就是個好听的小跟班,可別把陛下引到什麼野窯子里去。」

「哈哈哈,你倆真是歡喜冤家,冤孽夫妻啊。」

我趕緊一舉手︰「可別!有名無實,我也不認這個名兒,我還是孑然一身,誰也改不了這個事實。別說我了,六哥,你的骨蝕癥什麼情況?」

「兩年前,頭一回胯骨疼。今年回京後,五六日就發作一回。發作的時候針刺一樣,稍帶著波稜蓋都疼。沒敢跟聖人和娘娘提過啊,生怕提了,更叫我在家歇養了。所以這事,你一定得替六哥保密。」

「好,您也得替我保密。六哥,你那麼高的個子,若是骨上有疾,可真是屈才了。」

他跟著一笑︰「自從用了珠胎子,二十多天了一回都沒再犯過,能治!」

我問道︰「那是誰告訴你這個法子的?」

六哥面色一沉,扭頭看了看我︰「小菟,不瞞你說。是那個元刺史的棄婦在你墜樓之前告訴我的。」

我張著嘴倒吸一口涼氣,腔子里都灌進了清寒的雪味道。

「本來我是不敢相信的,到底是她三言兩語挑唆的你墜了樓,此婦妖邪無疑。但病痾又實在叫我忍無可忍,幾欲發狂!就這麼死馬當活馬醫的過來紫草坡試試,沒想到成了事。」

他又口氣一轉︰「不過,而今這反作用已出了。得,我也不多想,現下就去太僕寺找那妖婦問問去。」

我打馬緊緊跟上,六哥,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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