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頂的平台上,唐月依偎在秦凡的身邊,兩人靜靜地听著從樓下傳來雪梅、董敏和秦穎的竊竊私語,偶爾還有她們的笑聲,小院中孩子們的爭吵聲時有時無。
「唉,還是沒趕上穎穎的婚禮。」唐月輕嘆道。
默不作聲的秦凡不清楚她是感嘆前世沒有參加秦穎婚禮的遺憾,還是這次,前世的這個時間是他們感情破裂的頂點,秦凡記得妹夫詢問他是不是請唐月參加他們的婚禮,當時他只是搖頭拒絕。
「這次去公司開會有什麼好消息?」秦凡想了想問道。
「大股東們還不是想搞什麼定向增發來控制公司。」雪梅撇了撇嘴說道。
秦凡笑了笑,與那些老狐狸打交道是要長點心眼,還好唐月以前也接觸這一行,對于他們的手段並不陌生。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從樓梯口傳來,唐月離開秦凡的身體向樓梯口望去,只見領頭的若馨紅撲撲小臉露了出來,接著是若彤、若靈和若磊,打尾的是已漸老的京獅。
孩子們圍住秦凡和唐月,七嘴八舌地說道︰「爸爸姑姑,帶我們出去玩,好不好?」「爸爸,媽媽她們都不理我們,讓我們來找爸爸。」
看著吵吵嚷嚷的孩子們,秦凡笑著站起來,攬過他們說道︰「走,爸爸帶你們出去玩去。」
幾個孩子歡呼雀躍,驚動了雪梅和董敏,跑到院中向樓上看來,在客廳和妹夫談心的秦爸秦媽也走到屋外,向秦凡喊道︰「你小心點,怎麼能把孩子們都帶到樓頂上,摔下來怎麼辦?」
原本莊嚴肅穆的烈士陵園,在西南角開闢出游樂設施,前去游玩的孩子們坐著旋轉木馬,還有陀螺旋轉椅、彈簧床等等。
在面向解放路的一端,豎著一排高大的廣告牌,與陵園的環境極不和諧,不過這些廣告牌在市民的強烈反對下,沒到幾個月就被撤毀,畢竟烈士陵園是供後人緬懷先烈的地方。
若馨和若靈坐在旋轉木馬上賴著不下來,秦凡也由著她們轉了一圈又一圈,旁邊老板的臉上都樂開了花。
若彤帶著若磊對不遠處的沙堆起了興趣。
唐月皺著眉說道︰「又讓我回去,都快給他們嗦死了。」
「是不是又讓你去相親?」秦凡笑著問道。
「唉,他們是鐵了心要把我給嫁出去。」唐月仍舊皺眉道。
秦凡初次听到唐月的相親時,心里遏制不住的難受,此後再听到相親,卻是有些麻木,有一種听天由命的感覺。
「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人的大壞蛋!」唐月有氣沒處發地擰著秦凡。
「跟我有什麼關系?」秦凡一邊躲閃一邊裝糊涂問道。
「你——」唐月一時氣惱地說不出話來
孩子們一但瘋玩起來,如同用不盡能量似的,秦凡和唐月都有些疲憊不堪,他們還興致勃勃地要攀爬高排竿。
只不過在回家的路上,好似耗盡能量的機器人,艱難地挪動著腳步,小若磊已在唐月的懷里睡著,若靈在秦凡的肩頭也好不到哪里,若馨和若彤拽著爸爸的衣襟,踉踉蹌蹌地跟在後面。
唐月喘著粗氣道︰「我以後是不會要孩子的,這也太難帶了。」
回到家,四個孩子如同小豬崽一樣躺在床上沉沉地睡去,連晚飯都沒力氣吃,唐月也跟孩子一樣卷縮在孩子中間閉上眼,惹得秦媽對兒子好一頓埋怨。
雪梅也在一邊埋怨道︰「就知道由著孩子,媽,你沒看孩子們都玩出一身汗,這要遇冷風,患感冒了怎麼辦?還不是我和媽的事?給他們立的規矩,讓你一下午就」
秦凡無語地听著她的嘮叨,董敏看到他的臉色一點點的沉下去,忙拉了拉雪梅。
雪梅張了張嘴,終沒有再說什麼。晚飯後,董敏抱著還在沉沉睡著的若彤坐上回家的車上,看著身後的秦凡打著哈欠,便好心地勸道︰「雪梅也不容易,你多擔待些,就讓她說幾句,死不了人的。」
秦凡點了點頭問道︰「你後天就走?」
「若彤只請了二天假,再不回去學習會跟不上的。」董敏解釋道。
「有空代我去看看婉晴。」秦凡想了想說道,前段時間吳玉給他們電話說,婉晴一家已住進蓋好的房子里,吳玉還自掏腰包把他們的漁船改為了機帆船。
董敏心里仍舊難過地說道︰「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婉晴的媽媽(實為姑姑)接到他們的通知,曾連夜趕到婉晴的住所,結果也是相見不相識。
本已心如死灰的阮雨曦,見到女兒那副模樣,只覺得自己生不如死,每日的以淚洗面
把孩子們安排妥當,秦凡也疲憊地倒在床上。
「對不起啊,我不該那麼說你。」雪梅從身後抱住他說道。
「你說得對,今天孩子玩的太瘋了。是有點過了。」秦凡咕噥道。
「下午王姐來電話問,年前能不能給她們銀行存三千萬,幫她完成儲蓄任務。」雪梅問道。
「那個王姐?」秦凡迷糊的一時沒反應過來。
「蘇劍的愛人。」雪梅輕拍了一下。
「公司的流水款不都是存入她們行的嗎?」秦凡搓了搓臉,奇怪地問道。
「最近用錢的地方不少」雪梅說著又給他算支出的地方和費用,算得秦凡又閉上眼楮。
「你說給不給她存啊?」雪梅推著快入睡的秦凡問道。
「肯定要存啊,做生意不和銀行搞好關系,純粹腦子有病。」秦凡睜開眼說道。想當年老史以零負債為榮,以不求銀行自傲,秦凡都懷疑他當時腦子進水了。
生意場上第一不能得罪媒體,二要和銀行保持良好的關系,這樣才行得穩些。
「可我沒那麼多的錢啊。」雪梅眨著眼說道。
「給你的錢呢?」秦凡有點發懵。
「剛才給你算的支出你沒听進去?」雪梅稍稍提高聲音說道。
「行了,回頭讓唐月給你轉三千萬存上。」秦凡說完裹緊被子閉上眼楮。
「老公,你真好。」雪梅說完在他的臉上吧唧一口。秦凡卻暗暗嘆了一口氣
「爸爸,靈靈尿床了。」若馨穿著單薄,揉著眼楮走到爸媽的床邊告狀道。
首先醒來的雪梅把秦凡踹醒︰「你做的好事,還不去收拾!」
「凡子,養生堂的老于找你,說要拍什麼含片廣告。」一早秦凡還在迷迷糊糊補覺,董敏的電話便打了進來。
秦凡坐起問道︰「怎麼還找你傳話?」
「我不清楚,你和他聯系一下吧你還沒睡醒?」董敏輕笑道。
養生堂的老于已升至集團公司的市場部部長,只因老關系,才讓下面人來找他,卻因為秦凡看到陌生電話便把它給掐了,一直沒有聯系上。
「你真難找。」老于第一句便埋怨道,接著把他們今年開發的清嘴含片介紹了一番。
「片子就拜托你了,還是你辦事我放心。」老于在電話里爽朗地笑道。
秦凡合上手機,回想著清嘴廣告里的那位女孩是誰。
手機的鈴聲驚醒了若靈,光溜溜的小身子還散發出一股尿味,放好水,把她放進浴缸,若靈撒嬌地要讓爸爸給她洗澡。
洗到中途,若馨和若磊也被雪梅塞了進來,秦凡卻被秦媽從衛生間趕了出去,不料想引起孩子們的一片抗議聲
「想知道親嘴的味道嗎?」——畫外音「想知道啊。」
「想哪兒去了,我說的是清嘴含片!」
「現在你們知道清嘴的味道了吧。」
雪梅伏在秦凡的背後,看著他寫寫畫畫,不一會兒,分鏡頭腳本搞定,雪梅笑著揉亂他的頭發說道︰「你這腦袋瓜里竟是這些曖昧的東西。這拍出來,電視台給播嗎?」
「只要把錢給打過來,我管他 。」秦凡故意說道。
「那可不行,這不是害人家嗎?」雪梅急道。
秦凡笑笑拍了拍她的手,便通知董敏把手稿帶給老于派來的人
「你不回上海?」董敏有些不舍地問道。
秦凡想了想說道︰「在這陪爸媽幾天,然後就回去。稿子給老于通過了,你就安排人去把它拍了。」
「好的。」
秦凡並沒有指明要找那位高原原的女孩,內心是想看看命運的軌跡有沒有偏差。
送走董敏,又送走雪梅後,每天接送孩子,做起了好爸爸的角色。
外公的精力愈發不濟,現在只是坐鎮店內,偶爾給師傅們指點一下,外婆仍舊和鄰居的老太太們模模紙牌。
抽空和佳勝聊聊酒廠的發展,或是和吳玉敘敘舊,只是這樣悠閑的日子沒過幾天。
在冬季的第一片雪花落下時,面色悲戚的秦爸匆匆回家告訴他和秦媽︰
女乃女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