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若瀾一時沒忍住「撲哧」笑了一聲,廖雨也咧了咧嘴。
安老倒是郁悶,自去年與余老見面,聊起學生秦凡時,余老不知道他在上海開了家廣告公司,安老也不知道他的身價,當余老猜測他有億萬時,安老不禁啐道︰那他還考什麼研究生啊?
不過每每見到秦凡,安老又覺得惋惜,這麼一個好苗子竟被錢給迷住了心竅——
梁珩並沒有如前世一樣,被調到總公司在廬州的三線證券公司出任老總,而是根據他的要求,仍舊留在了總公司。
「也不知這樣的選擇對不對?」梁珩思索再三向秦凡問道。
秦凡笑了笑道︰「有什麼對不對,各有各的活法。」
「去那個小地方干什麼?留在這里多好,哥幾個還能常常聚聚。」李顯政插話道,自那次經歷後,那些同事也誠懇地向他道歉,可老李的心里始終窩著火,現在能和人說說掏心窩的話,也就秦凡和梁珩。
秦凡忍住笑,點著李顯政道︰「我可是小地方出來的哦。」
「你?你那是人 ,你就像是個外星人,老梁你覺得 ?」李顯政開著玩笑道。
秦凡撇了撇嘴,要是沒有自己的出現,估計他也在準備跑到小地方撈錢去了。
這時董敏走進來,欣喜地說道︰「凡子,我們買的‘瓊民源'漲了一倍呢。」
梁珩一愣︰「瓊民源不是個垃圾股嗎?」見李顯政不甚清楚,便細細地解說了一番。
秦凡笑著道︰「前兩月從香港回來時,到深城轉了轉,一時興起買了幾股玩玩。」
李顯政急問道︰「那現在還可以買嗎?」
「有錢就去買唄。」秦凡猶豫了一下回道。
「敏敏,現在瓊民源漲到了多少?」李顯政轉頭問董敏。
「我們是一塊多買的,現在是四塊二了。」董敏笑眯眯地回道。
「我個乖乖,漲了三倍多!你們買了多少?」李顯政又問道。
董敏看了看秦凡,回道︰「我們買的不多,我和凡子各買了八十多萬股,蘇哥也買了十萬股。」
「蘇劍也買了?這小子不是說打死也不買嗎?」李顯政驚奇地問道。
梁珩笑道︰「估計也是跟凡子後面買著玩的,畢竟錢也不是很多,十萬股也不過十幾萬而已,像他不是隨便掏掏的。」
秦凡只是笑笑,當時的蘇劍可是一邊嘀咕一邊跟著他掏錢。出于對股市的刻板印象,如果不是相信他,蘇劍搞死也不會去踫「吃人」的股票。
不過這次的跟風會使他大吃一驚的,秦凡知道「瓊民源」是個「問題股」,也是海南民源現代農業發展公司(即瓊民源)的董事長馬玉和想通過操縱股市撈錢。自己只是跟在後面分一杯小羹。
只不過馬玉和操縱的手段太惡劣,他的貪心也太大了,結果創出一個為人矚目的「股市神話」!
股民們需要賺大錢,市場需要大黑馬。
「瓊民源」在1996年4月以前深指處于低谷之時,其股價僅在2元左右。而市場轉好進入牛市後,「瓊民源」隨著大盤一起「價值回歸」,到6月份,股價已翻出一倍之多。由于熊市數年,市場中這類被「低估」的股票不在少數,漲出一兩倍並不稀奇。
然而,經過一個月的盤整,從7月1日開始,「瓊民源」以4.45元起步,在近四個月的單邊上漲中,其股價已然指向20元,翻了數倍。
這時的「瓊民源」儼然從一只無人光顧的垃圾股一躍而成為備受人們追捧的績優股,甚至取代了深發展的龍頭地位,成為啟動深市走強、「低價股革命」的先導。
至此,一個為人矚目的「股市神話」被造就出來。
在這「神話」中,如果能保持清醒的頭腦和不貪之心,還是能夠從中分一杯羹,反之就會成為別人任意宰割的「韭菜」。
「瓊民源」從頭到尾的作假︰「瓊民源」1996年年報中所稱5.71億元利潤中,有5.66億元是虛構的,並已虛增了6.57億元資本公積金。
97年1月22日和2月1日,「瓊民源」在《證券時報》上刊登的年度報告和補充公告稱︰1996年該公司實現利潤5.7億余元,本年度資本公積金增加6.57億元。年報赫然顯示:每股收益0.867元,淨利潤比去年同比增長1290.68倍,分配方案為每10股轉送9.8股。
年報登出後,市場反映強烈,瓊民源由垃圾股變成了投資者追捧的「績優股」,加上10送3的題材,取代深發展成為深市走強的「領頭羊」。
「瓊民源的股價波動異常︰從1996年4月1日的2.08元,漲至1997年1月的26.18元,在不到一年的時間里升幅高達13倍!
3月,瓊民源公司全部董事在討論瓊民源利潤分配的股東大會上集體辭職,導致瓊民源無人申請復牌。破天荒的「集體跑路」!
「瓊民源」事件使10萬余名「瓊民源」股東成為股市一幕幕場景的無奈看客,他們當中,幾乎所有的人都經歷了期望、祈望、失望、無望的精神熬煉過程——
「他們在聊什麼?」下班過來的蔣麗向董敏問道。
「好像在聊梁哥到不到廬州當老總的事。」董敏笑著回道。
「也是,哎,敏敏你讓你們家的凡子勸勸他,那個小地方有什麼去頭的!」蔣麗用與李顯政同樣的腔調說道。
「梁哥不是留在總公司了嗎?怎麼他沒」董敏驚訝地問道,剛才在旁听了一耳,還以為梁珩已經告訴蔣麗。
「是嗎?我怎麼不知道?這梁珩簡直把我當外人了。」蔣麗突然生氣道。
董敏覺得自己多嘴了,忙勸慰道︰「也許是他剛剛決定的,說不定待會他就告訴你。」
「你瞧我這急性子,讓你看笑話了。」蔣麗醒悟過來自嘲道。
「麗姐,梁哥對你真是沒話說,我我挺羨慕你的。」董敏月兌口說道。
「羨慕我?你在開玩笑吧?你是不是在說反話?你看看你們家的凡子,年輕、多金、長得也好看,像是電影明星一樣,對你也好的很,你還羨慕我?」蔣麗瞪大眼楮噠噠地問道。
「我」董敏有些話說不出口,雖然現在生活無憂,可每每凡子不在身邊的時候,自己已經無法忍受只有一個人照顧孩子的日子,這次孩子的生病,如果凡子在身邊自己就有了依靠,就不用急得六神無主。
打電話告訴他,等他趕來時,自己好像抽了氣力一樣癱在他的懷里,自此倒是羨慕像蔣麗這樣的家庭,雖然吵吵鬧鬧,但一家人總是在一起。
「哎呀,你以為兩個人天天在一起就好嗎?不是你想的那樣,等到吵架時,你都恨不得砍死他。」蔣麗像是看出什麼,也不知怎麼勸董敏,結果話說出來嚇人的很。
董敏嚇了一跳︰「有這麼嚴重?我看你和梁哥不是好的像一個人嗎?」
「那是在外面,總要給他面子,你也知道男人在外面混,就是要個面子,我說的都是在家里,不光是我有那個念頭,就是他」說到這里,蔣麗想到當時的情景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他他也是在氣頭上想把我給掐死!」
董敏愣了一會,也陪著蔣麗笑了起來——
「今年上海的情況不太好,紡織行業先後破產終結二十家,幾十家的老企業已經被削號,下崗的工人也不知有多少,政府還在‘退二進三’(退出第二產業,進入第三產業)的城市戰略轉型,那麼多的工業企業被解體,有些還被遷出中心市區」梁珩憂心忡忡地說道。
男人在一起,要麼說女人,要麼說國事。當然賭徒除外。
「沒法救了,國家也是盡了力」秦凡跟著嘆道。
「你們在說什麼啊,不知道什麼叫勿談國事嗎?」李顯政在一旁看兩人憂國優民的樣子,撇了撇嘴譏笑道。
實際上,不光是上海,就是在96年前全國破產的國有企業也只有121家。而到了1996年,企業破產達到了總計6232家,超過了過去9年的總和。
這些國有企業大都是國家養大的「巨嬰」,當宣布全面落實14項自主權之後,在決策層看來,該給的自主權已經全部下放了,接下來就應該是企業八仙過海,到市場上去各顯神通了。
但事實卻讓人非常沮喪,絕大多數國有企業在競爭中一觸即潰。
「連年虧損,效率低下,產品難賣,資金緊張。」是這些企業的通病。
為了再一次拯救這些國有企業,政府采用了經濟學家的獻策︰即「通過股票市場融資,是搞活和增強國有企業實力的戰略選擇」。
于是股市成了拯救國有企業的最佳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