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偷偷模模,安全第一。八十年代低頭做事，莫要張揚，悄悄發展，默默積累。九十年代自由發展，殘酷競爭。
九三年還處于「今天可能是正確的，明天有可能就是嚴厲打擊的」尾聲。
這時只有跟著社會發展的方向，做點小生意，喝點小湯水，賺點小錢錢，回家老老實實帶娃才是正道。
「咯咯，咯咯，嘿-」
秦凡背著興奮的若馨，腳邊跟著一臉苦相的京獅狗，若馨小手里的撥浪鼓時不時地在他耳邊搖動幾下。
秦爸終于躲了出去，熟人得了好處，又帶著朋友到店里要優惠，弄得秦爸叫苦不迭，飯桌上發牢騷卻沒人听他的。
拉不下臉的秦爸讓秦媽跟雪梅說，店里的事全讓她作主，雪梅早就看不下去了，只是自己的公公不好說他，而且凡子前段時間也和她說，先讓爸折騰折騰，先吃吃苦頭。
「媽，我接手可以，但您跟爸說說，不要為那什麼亂七八糟的人說情，丑話說在前，別到時候說我不給爸的面子。」雪梅想了想對秦媽說道。
「就按你說的去做，他有什麼不樂意的，我來說他。」秦媽咬咬牙道。
皋安城雖已經由縣轉市，可小地方還是小地方，人還是那些人，自從秦國華開了「國華電器」。羨慕的、嫉妒的、紅眼的比比皆是，同在大院同在單位的人說什麼話都有。
本來大家都一樣，都是拿死工資的，前段時間因為內退的事，大家還對老秦感到不值，惋惜。認為他給頭頭送送禮，也不至于輪到他內退，單位里那麼多五十出頭的都沒退，怎麼偏偏五十不到的老秦要內退？
也有的人暗罵︰活該，誰讓他和領導頂著干呢。
等國華電器開起來時，又有閑話在大院里流出，像什麼「老秦是有本事的，頭頭們都是有眼無珠。」或是「老秦還會做生意？等著關門吧。」
話雖能說，可看到店里的電視機冰箱洗衣機就在眼前時，好話不要錢的送給老秦，同處幾十年，如何不知道他的性格為人，反正說出的好話能當錢使，傻瓜蛋才不說呢，幾句好話能省下好幾百塊錢呢。
有時秦爸看到兒媳心疼的眼光，心里也想硬起心腸，只不過這硬心腸保持不過三句話︰「老秦你可不能賺我們的黑心錢」，「老秦，我們什麼關系，下次到我那喝酒」，「老秦，我們哥倆抬頭不見低頭見，你好意思賺我錢？」-
「這兩天你帶女兒，我要到店里看看。」雪梅趴在秦凡的背上說道，眼楮看都不看若馨生氣的小臉。
還沒等秦凡說話，若馨推著雪梅，小嘴還咕噥著︰「下去，下去。」
「你這小王八蛋，虧我白生你白養你了，竟敢推我，我就不下去。」雪梅怒道。
「下去下去，爸爸我的。」小若馨也不甘示弱地說著，撲在爸爸懷里，並用小手去掰媽媽的手。
「我要生兒子！」雪梅竟跟孩子置起氣來。
「這事往後放放，你跟家里人可商量好這婚禮怎麼辦？」秦凡提醒道。結婚證在他倆一畢業的第二天就辦好了，接著就是確定婚禮日期和以什麼形式辦。
「我爸媽說了，都依你，你想辦成什麼樣的就辦成什麼樣的，就像你上次說的西式也行。」雪梅一邊說著一邊跟女兒逗著。
「那回頭抽時間我帶你到大城市去拍拍婚紗照吧。」秦凡提議道。此時的皋安城里只有人民照相館、為民照相館和一些公園門前的照相攤，還沒有一家婚紗影樓。
「行啊。」雪梅一邊說著一邊終于把女兒若馨惹哭了。
秦凡笑著抱起哇哇大哭的若馨說道︰「女兒這麼小就會說這麼多的話，真是說話是你們女人的天性。」
「瞎說什麼，我看你爸可比媽會說的多得多。」雪梅反駁道。
秦凡一時結舌，秦爸還真是特例。看過一個統計︰男人每天大約說七千多字，而女人每天能說二萬多字。
自雪梅到店里上班，若馨都快樂瘋了，爸爸難得整天陪著自己玩，騎「馬」「打槍」玩沙子，凡是被媽媽禁止的，都與爸爸玩了個遍。
新皋飯店終于到了拍賣階段，外公家里幾個舅舅和姨娘吵吵鬧鬧，林意強不滿道︰「你們又拿不出這麼多錢，還想怎麼樣。再說這本是大伯自家的事，你們跟後吵吵干嗎？」
「意強，你哪頭的？你別忘了這是祖業，你讓凡子出錢行，佔股可不能佔多，別到最後這祖業是姓秦還是姓林就說不清了。」二舅林承國不滿道。
「行行，我不說了，你們繼續。」林意強氣樂道，自己雖說也姓林，卻只是他們的遠房親戚。
每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盤，大伯沒有兒子，這盤下來的祖業總歸要有人繼承，那只有在他們幾個同姓的兄弟中選。
「什麼外姓里姓的？你們別忘了，那遠先可是大媽父親的祖業，那是姓李的，不是姓林的。大伯只是贅婿」大舅林承德譏笑道，反正自己已明確表示不參合這事。
「贅婿怎麼了？那可是大媽老父親臨終時親口傳給大伯的，怎麼不算是姓林的了。」林承國反駁道。
「說一千道一萬，你們沒錢拿下飯店，說什麼都是空的。」大舅點出關鍵道。
一時眾人都默不作聲，想想也是，沒錢在這里爭什麼爭。
「要不讓凡子先墊錢把飯店拍下來，過段時間我們還他就是了」二舅期期艾艾地提議道。
「這可能嗎？你以為凡子傻啊。」大舅林承德不滿道，幾個舅舅中凡子跟他的關心最好，平時來往的也比較多，雖然上次被他「嚇」了一回，可自己心里明白凡子是好心提醒。
「這有什麼不可能，讓他給大伯做點事，這是他應該的，大伯大媽可沒少疼他，小時候不足月出生，要不是大媽抱在懷里晤了三天，他早就死了」二舅喋喋不休地說道。
听到他說的話，眾人均點稱是，當年確實要不是凡子的外婆，凡子早就被扔到垃圾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