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風
「爺爺,你們說的秦凡我認識,為人還不錯,行為處事也溫文爾雅,我覺得小妹恐怕誤會他的意思」蘇劍想了想說道。
「誤會?你說誤會?你是怎麼跟他認識的?」蘇兆海氣難平地連聲問道。
蘇劍支支吾吾道︰「我一個朋友的歌舞廳裝修就是他設計的。」
「你說的是魯沖那小子吧,你跟他一對好貨,秦凡跟你們認識,我看他也不怎麼樣。」蘇兆海譏諷道。
「你少說兩句!」錢瑛不高興地說道,家里的男孩見到他如同老鼠見到貓一樣,害得她想見兩個孫子都不大容易見到。
「爺爺女乃女乃,要不我去找那小子談談?」蘇劍急于回避爺爺的盤問,便建議道。
「嗯,也好,讓小曹陪你一起去!」蘇兆海吩咐道,蘇倩坐不住了,從女乃女乃的懷里掙月兌道︰「哎呀,爺爺他們不能去!」
「你不用管了,就讓你大哥問問清楚,如果是他故意的,我老頭子親自去找他。」蘇兆海武斷地說道。
蘇劍應了一聲轉身向門外走去,還沒出院門,蘇倩便氣喘吁吁地跑出來,牽著他的衣角焦急地說︰「大哥你可千萬別為難他,實際上都是我不好,他那麼說的話,我剛剛回想了一下,確實是我畫的不好,他說的沒錯」
蘇劍憐愛地拍了拍她的頭,自小他這小妹妹就有那種病,家里人不光是爺爺女乃女乃爸爸媽媽,就是他和她二哥都對她疼愛有加,什麼事情都讓著她,一絲一毫也不敢惹她生氣。
這次被外人氣哭,在別人家里是普通的一件事,可在他們家里那可是天大的事!
「那可不行,他讓你哭一回,我讓他哭十回!」蘇劍故意說道。
「大哥!」蘇倩跺著腳喊道。
「哈哈,逗你的,我找他有別的事,你放心我不會為難他的。」蘇劍笑道。
一輛藍色的道奇靜靜地停在林氏美食店門口的路邊。
道奇的主人在店里並沒有找到秦凡,問了許多人後,才在教學樓見到他。
教學樓外的九月天陽光燦爛,可樓內的房間里陰濕透涼。秦凡把蘇劍引到一間空房間里。
「你跟我妹妹說什麼了?說得她哭哭啼啼的。」語氣雖然沒有咄咄逼人,但也帶有一些責備的意味。
秦凡此時真有些後悔,自己純是沒事找事,上次醫院的事已是敲了鐘的,怎麼自己就不長記性呢,像這樣家庭出來的孩子應該是有多遠躲多遠。
「也許我對她說的話說得有點重,她可能有些接受不了。」秦凡把當時的情況復述了一遍後說道。
「行了,我知道了,你是外人不知道,在家里我們可是一句重話也不敢說的。」蘇劍笑道
「她畫的真有那麼差麼?」蘇劍在沉默一會後問道。
「不是差,是她了解的東西太少,老實說她的畫功還是不錯的,就是」秦凡說到這里想了想繼續說道︰「就像是古人喝酒卻拿著一瓶五糧液,而不是酒壺」
「你說得是牛頭不對馬嘴?」蘇劍笑道。
秦凡點了點頭︰「這只是個比方,如果我不給她指出來,畫好後給懂行的人看到會笑死的。」這在後世的古裝劇中比比皆是。
事情翻篇後,秦凡從肖婭那里知道蘇劍前段時間干什麼去了,便好奇地問道︰「蘇哥,我听肖婭姐說你到蘇聯去做大事,怎麼樣?做成了沒有?」
蘇劍苦笑著搖了搖頭,心道這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不禁嘆道︰「沒做成,還他瑪的浪費了我的時間。」
自從牛人老牟「罐頭換飛機」,就用500車皮日用小商品換回4架蘇制圖-154飛機,做了件前無古人放衛星的事!許多膽肥的國人就烏泱烏泱地跑過去,都想在其中大賺一把。
蘇劍和朋友去那邊就是想與老牟一樣,換回一條廢船,拖回國拆解後賣鋼材。想法是美好的,可現實很骨感,到那邊轉了二個多月連個船影子都沒見著,還差點被老毛子騙了。
左右無望只好灰溜溜地回來了,去之前在朋友面前的豪言壯語使蘇劍只得躲在舞廳里。
「那邊太亂了,我們這邊去的人也越來越多,都他瑪的你騙我,我騙你的,老毛子也變精了。」蘇劍說著說著竟笑了起來。
笑完後又不禁感嘆︰「太窮了,國家一散,那邊的人連面包都吃不上。」
秦凡听到他說這話認同地點了點頭,曾听去過那邊的朋友說過︰那里的姑娘們為了一瓶酒就能讓你睡一夜。
「听說你現在學校實習,是不是以後就留在學校當老師?」蘇劍又問道。
秦凡搖頭道︰「不知道,再說像我這樣的人當老師是在誤人子弟。」
蘇劍笑了笑︰「好了不跟你聊了,等我回來好好陪我喝兩杯。」說著站起身。
「蘇哥你這又是要到哪里?」秦凡隨口問道。
「唔我海南的朋友讓我去看看。」蘇劍也是隨口答道,可抬頭看到是秦凡驚疑的眼楮。
「怎麼了?海南是龍潭虎穴?」蘇劍打趣道。
現在的海南島可不是龍潭虎穴麼!算算日子,現在海南「萬通六君子」的潘跑跑,應該已經在準備跑了!
不過轉而一想蘇劍去那里,也有可能是憑關系去搞「政府批文」的,或是拿到「紅線圖」或是「藍線圖」找買家。
「我听說那邊很亂。」秦凡想了想便婉轉地提醒道。蘇劍笑了笑沒在說下去,只和他握握手道︰「我小妹讓你多操心了。」
坐在車里的蘇劍並沒有讓小曹啟動汽車,只是突然想抽一支煙,翻開前座的儲物箱,從里面翻出一包煙,不經常抽煙的蘇劍剛吸一口,就覺得苦辣的味道充斥著整個口腔。
「很亂」兩字的聲音在腦中一直揮之不去,失敗一次的蘇劍心虛起來,雖然停薪留職後也賺了不少錢,日子要比在單位的無聊灑月兌了很多,可心里總是沒落落的,看不清以後的路,這種失落感在回國時更為明顯。
為了掙錢老婆孩子都已顧不上,難道這就是自己要追求的生活?可是回原單位上那朝九晚五的生活,他又感到窒息。
無意中從後視鏡看到秦凡向店內走來,想了想便打開車門,對近來的秦凡道︰「晚上陪我喝兩杯。」
「我大哥回來沒有?」蘇倩心神不寧地問道,晶晶搖了搖頭。
窗外已是晚霞褪去。
靜靜的房間里,兩個女孩都沒有說話,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
「嘿嘿,你這個大壞蛋」突然寂靜的房間里響起蘇倩自言自語和淺淺的笑聲,正想著心事的晶晶被嚇了一跳,而蘇倩也被自己的聲音嚇住了,轉頭問道︰「晶晶,剛才是我說話嗎?」
晶晶同情地看著她點了點頭,「哎呀羞死人了!」蘇倩猛地用原本抱在懷里的抱枕捂住了羞紅的臉-
「你剛才說的意思是海南不能去?」蘇劍問道。
秦凡知道他想問什麼,只是不好直接回答︰「我又不知道你去干什麼?那只是隨口一說。」
蘇劍猶豫了半天,終于把他朋友和他商量的事倒了出來,「你說這時候去是不是晚了點?」
秦凡端起酒杯跟他踫了下,說道︰「如果你有路子能拿到批文,還是可以操作一把,但是千萬不能出錢。就是你朋友有錢,也不要去買這些批文和圖紙。」
前世的秦凡喜歡瀏覽各位大佬的發家史,其中就有潘跑跑在海南賺得第一桶金的事例。
從88年海南建省,潘跑跑就「偷渡」到深城然後留到海南,前期並沒有什麼「亮點」。直到91年萬通六君子聚齊,在海口成立了「海南農業高技術聯合開發投資總公司」,掛著農業公司的招牌,向房地產進軍。
借了500萬元,用這些錢向銀行貸款1300萬元,然後通過炒聯體別墅賺了好幾倍。
當時據他自己回憶說︰一開始都不敢相信,不敢簽。在1樓簽了房產買賣合同,到6樓加價就賣了。現在想想都害怕!
海南的房價也一路飆升。1991年,海南省房地產平均價格為1400元/平方米,僅僅一年,每平方米的價格就猛增至5000元。而當時全國商品房均價只有995元/平,北上廣深的商品房均價直到1998年都還在5000元以內。
只有六百余萬人的小島,出現了兩萬多家房地產公司。他們大多不是正經的開發商,而專注于炒地皮、炒樓。
而當時的拿地十分隨意。跟當地政府大致協商好要哪塊地,交些定金,政府簽了協議,畫個「紅線圖」或「藍線圖」就行。只要拿到圖,就能去找下一個買家。一塊地倒手五六家,每個中間商都能都能賺到錢。
為了買下更多的「圖紙」,或者使「圖紙」收益成為現金,所有人都在大量貸款。以四大商業銀行為首,銀行資金、國企、鄉鎮企業和民營企業的資本通過各種渠道源源不斷涌入海南,總數不下千億。
幾乎所有的開發商都成了銀行的債務人。而最後的風險,被壓在了銀行身上。
嗯,還有潘跑跑「五斤桔子」的傳說︰據說他用五斤桔子,從規劃局的工作人員那里換來一些項目材料,得知海口市的人均報建面積達到50多平方米。而當時北京,人均報建面積才不過7平方米。
就因為這,他跑了他人生中的第一跑。
92年整個大陸來錢快的熱錢,一在上海,二在海南,而風險奇高的也在這兩個地方,當擊鼓傳花的最後一朵落在最後一人時,那等待他的命運非死即亡。
而這兩朵「花」就是上海的認購證和海南的房產!
93年6月《關于當前經濟情況和加強宏觀調控意見》一出,海南島只留下了「一地雞毛」。
知道這些情況而又不能明說的秦凡,左想右思,該用什麼話來勸勸蘇劍。
沒想好的秦凡只能在杯盞之間含含糊糊地和蘇劍說了個大概-
醉醺醺的蘇劍,剛推開門,被一屋子的人嚇了一跳。
「你怎麼這時候才回來?」
「你跟誰喝的酒?是不是秦凡那小子?」
「哥,你沒為難秦凡吧?」
「你問他怎麼說?」
七嘴八舌的話聲,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