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珩疲憊地把包往床上一放，妻兒坐在小餐桌上正等著他吃晚飯。
「賣出去幾套？」蔣麗問道。梁珩搖了搖頭端起稀粥喝了一口，發售點開門前還有些人排隊，但排著排著，看沒有多少人跟上，排的人積極性就不高了。前幾天下來，發售出去的認購證，遠遠低于他原先的預計，今天的情況還不如前一天。
見梁珩搖頭，蔣麗知道他又沒賣出幾套，不禁冷笑道︰「你們真是想錢想瘋了，三十元才買一張，我一個月的工資只能買三張，傻子去買呢」
面對妻子的嘮叨，梁珩知道下面她又會諷刺他的無能，又要把他和那些有錢有勢的人相比，嘆了口氣放下碗，雖沒吃幾口，可听著蔣麗的嘮叨心里是一點也沒胃口。
當初沖著銷售提成，自己還滿懷信心，腦中盤算著提成拿到手給老婆孩子添置幾套新衣服好好地過個肥年。
可30元一張的認購證受到冷遇是他想都沒有想到的事。深想一下，人家不願買這認購證也有道理。這個年頭，30元錢不是老百姓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來的小數目，那是大部分工薪階層月工資的1/3，買多了買不起，買少了能中簽嗎？不少人听說這些認購證款最後是捐給社會福利事業，認定這是變著法子騙錢，對發售認購證的宣傳根本懶得听，有些人即使買也只是一份兩份的。
見老婆嘮叨個沒完，梁珩安慰道︰「今天我和以前的兩客戶說好了，他們答應明天去我那買一些。」
蔣麗瞪著他數落道︰「你也太老實了，說不定人家只是敷衍你，你還當真了，別人說什麼你都信，就是不信我說的」仍舊是喋喋不休。
梁珩心累極了，白天求爹爹拜女乃女乃地讓人買，回到家繼續听著老婆的埋怨，正想撂筷子出門，門口處響起敲門聲。
「還不去開門。」蔣麗叫道。
門開後，夫妻倆一時發懵，想不起來人姓什名誰，到是三四歲的兒子梁鐸歡喜地喊道︰「秦叔叔好。」孩子看到秦凡想起了上次秦叔給他那麼多好吃的零食。
當夫妻倆客氣地請秦凡和軍子進屋時，秦凡看了看狹小的房間和餐桌上清淡的晚餐，遂提議到上次的小酒館。
當落座後,梁珩問問秦凡的來意,秦凡笑道︰「梁哥，這時候找你還有什麼事，這不就是為了認購證的事嗎？」
「你又不是上海人，難道你借到上海身份證了？」梁珩問道。秦凡知道92年股票認購證僅限向上海市民發售，可精明小心眼的上海市民只嚷嚷著認購證是騙錢之類的話，只有數不多的精明的上海人搬回去了一箱箱的認購證。
「能不能買到白板的認購證？」秦凡問道。梁珩愣了愣道︰「原則上有規定是不能出售不記名的認購證的。」
「那梁哥有辦法？」秦凡听出里面的話音。
「你要多少？」梁珩反問道，他還以為秦凡只是買幾張玩玩，年輕人對新事物都有嘗新的時候。
秦凡笑著伸出一根手指，「一張？你跟你家里人說了嗎？」梁珩問道。
秦凡心里暗罵道︰我他瑪瘋了，大老遠的跑來只買一張。
「一百多套。」秦凡輕聲道。
「你開玩笑，你從哪來這麼多的錢？」梁珩嚇了一跳，他記起半年前的幾次交往，秦凡告訴他自己是某校的學生。
秦凡也不跟他廢話，直接問道︰「梁哥你別問其他的，我就問你一百多套白板的事能不能辦到。」
「我明天幫你問問。」梁珩沒有直接打包票。吃完飯，秦凡和軍子就在附近的小賓館找了間房休息，一路的勞累和緊張使得兩人疲憊不堪，千防萬防，軍子身上背著裝滿報紙的包還是被人劃了兩刀。
「找你什麼事？」蔣麗向剛進門的梁珩問道。
「買認購證。」梁珩簡單地回道。
「他自己不能去銷售點買嗎？為什麼要找你？」蔣麗疑問道。
梁珩撇了一眼老婆，蔣麗心領神會地把孩子哄睡著，又急急地洗漱一番上了床，梁珩低低地把秦凡的來意說了一遍。
「那要多少錢啊？三十多萬，這小家伙從哪來這麼多的錢？」蔣麗小聲驚呼道，在她的認知里，那個貧窮的地方能吃飽飯已是不錯了。
「你管他哪來的錢。」梁珩沒好氣地說道。沖著他的態度放在平時蔣麗早就發火了，可現在她的心情出奇地好。
「哎，你說你幫他辦成了，你會拿多少提成？」雖然知道是那個數蔣麗還是忍不住問道。
「大概二千多吧。」梁珩也忍不住高興地說道。說到高興處，蔣麗格外開恩地「服侍」了梁珩一番。
喘息待定，蔣麗想起那個大男孩，有些不忍道︰「你沒跟他說，那些認購證中不了，就是廢紙一張。」
梁珩心順氣爽地回道︰「跟他說過了，只是他堅持要買，我也勸不了他。」
「不是勸不了，而是你就希望他買得越多越好吧。」蔣麗笑著揭穿道。
「知道還問，你」還沒說完，嘴就被蔣麗再一次堵住。
第二天一大早，梁珩跑到秦凡住的賓館，告訴他們等他消息。
「凡子，你真要買嗎？」一路上少言寡語的軍子問道，昨晚吃飯時，凡子的這位朋友也在勸他少買點。
秦凡點點頭，這千年不遇的好機會，買到手就如抓到三條a，有多少錢想都不用想的押上去，然後就等著收割嚇人的財富。
軍子看到他這麼堅決，也不再言語，只是看著被劃破的包感到一陣後怕，幸好包里裝的是報紙，這要是錢自己傾家蕩產也賠不起。
「軍哥，要不你也買一些？」秦凡勸道。軍子抬頭看著他，內心很是猶豫，臨走時老板是給了他幾千塊錢，那是怕他們在路上有什麼意外急用的。
「听我的沒錯的，買了過幾個月就能翻倍地賺。」秦凡沒敢說十倍怕嚇著他。
軍子想了想，自從認識秦凡之後，好像他還沒做過什麼離譜的錯事，這幾年來，眼看著他真是輕輕松松地就把錢賺到了；而且這次如果不是老板的哥出了事，他敢肯定老板會跟凡子來撈一票的。
「我這里就六千塊錢，你看能買多少？」軍子問道，雖然昨晚吃飯時也听到他們談話，可談話的內容他不是十分明白。
「拿過來，我們一起買。」秦凡好心地說道。
臨近中午時分，梁珩匆匆趕了過來。
「等會跟我一起走。」